两人隔着一个屏风的距离,默默相视了片刻。 桑枝穿着他的宽大的衣服,遮掩着一身青红的痕迹并不严实。乌发垂肩,眼尾残留着昨夜的殷红,唇瓣更是微肿了些许 。 楼延钧抿了下唇,走上前来。 “要下来吗?” 桑枝缓缓点了下头。 过会,是细小如蚊的声音: “少爷,对不起。” 桑枝想起要不是自己胡搅蛮缠,少爷也不会对自己下手。 楼延钧眸色不明,垂眼。“不是你的错。” 桑枝或许不记得。 药性在暖榻上的一次怕是已经解了。 而把人移到床榻上,不顾人儿啜泣的嘤咛和可怜的求饶。又做了足足三回的。 ……是他。
第24章 桑枝陷于昨夜另人耳燥的事, 对兰茴提起的老夫人一事,虽然难受,也只能由它翻篇而过。 事实上, 桑枝本来就是老夫人买来给少爷做通房的。行.事应是她的职责, 站在老夫人的角度并没有问题。 但老夫人竟然用下药的行为, 这多少让桑枝感觉到一点而不适。 楼延钧休了一日的假未去上朝。 对朝官稀疏平常的事,但一放在楼延钧楼副相身上。好像就十分罕见一般。 就连姜译苏,在上朝时,看见楼延钧的位置竟是空的, 也露了难置信的表情。 即便楼延钧归朝不过两月,但百官们已经刻板地认为, 楼大人是哪怕皇上赖朝都能去将人请来上朝,即便长京发水都能第一刻达到御前殿的人。 但好奇归好奇, 百官也没有闲得能一直揪着楼大人的事开小差的功夫。 * 桑枝养了两日。 胜在她自小随着爹爹东奔西走锻炼出来的好身子, 即便红印子还没有消, 但已经能走能动了。 第二日。 楼延钧便去上朝了。 兰茴端了莲藕当归补汤来给桑枝,是老夫人专门让后厨炖的,说是给桑枝的嘉赏。 兰茴说是这么说, 但她知道,这是避子汤。 老夫人多谨慎一个人。怎会让桑枝一个通房留下大少爷的子嗣。 监督着桑枝默默喝汤,兰茴心里怪异又轻松。这是时隔了近半月, 老夫人安排给她的事。是老夫人还信任她。她可不能搞砸了。 兰茴盯着桑枝喝完了汤,收拾了汤碗,又叮嘱了莫乱跑动,好好歇息才离开。 三房的楼知婉则是病一好, 一能下床就来找桑枝。 她还给桑枝带来了一叠卢珏写给她的书信。“我是一封都没回的, 但他就是写个不停。听说汤药子还没断, 就只道要提笔……” 桑枝看到了封最前面的书信。卢珏的字清隽工整,不像少爷那般凌厉锋芒。若说“字如其人”,卢珏的字就像是个认真谨慎的人。 楼知婉说是他死脑筋。 最上面的一封是卢珏讲了自己已可以下床,约楼知婉揽风寺见面一事。 桑枝又看了下一封。 是卢珏下床走动了,已经在揽风寺等她一日了。 再下一封…… 卢珏学乖了,穿了厚厚的氅服,惦念着楼知婉要多添衣服云云。 而结尾,均是充满希翼的“明日见。” “你不回他吗?” 楼知婉哼声。“他那个呆子,他要等就等,我才不去。活受罪。” 楼知婉话是这么说着,但耳根子却被桑枝瞧红了。 桑枝捂嘴笑:“这是真不去呢?还是要等心疼了再去呢?” 楼知婉脸一红,要说什么,眼忽一瞥到桑枝绣花银边领里忽掩忽现的红印子。 “瞧瞧。”楼知婉伸手,揪捏住了桑枝的衣领,轻折了下。一身雪白中透着吮咬的痕迹,格外糜艳。 楼知婉也是待字闺中的女子,本想戏谑桑枝,结果倒自己先有些不好意思。 打趣一句,便收回了手。 桑枝抬手遮。脸已经红透。“才没什么,蚊子咬的。” “哎,哎。”楼知婉笑,“我知道,这还有十日过春节,蚊虫多着呢。” 桑枝一张俏丽的脸被打趣得通红通红。 楼知婉调笑完人,又从袖子里拿出封书信。“再拖就过年了,要个安生年可过,非得解了这事不可。” 楼知婉为自己早写了回信找补。 桑枝瞧着,抿嘴笑了笑。 楼知婉哼了声:“这可是他最后的机会。” 楼知婉早写了回信,只是迟迟没送出去而已。卢珏一封封信的送进来,实话说,她也生了几分恻隐。 卢珏虽然对他隐瞒了身份,但楼知婉从以往两人往来的书信中其实能察觉出一丝端倪。毕竟一个清贫书生,怎么会忧虑抄写词画的墨砚成色不佳? 楼知婉也稍微通过陈氏打听了文昌伯府。 卢珏作为文昌伯府的次子。上头还有个兄长,英年高中,深得文昌伯和夫人的器重。而往下又有一个嫡妹机灵讨巧。夹在其中的的次子,便经常受了忽视。再加上不爱科举冗文,醉心山水画词,于文昌伯眼里几乎是玩物尚志。 楼知婉多少能理解他,大抵是被规矩束缚久了,只想寻一抛开外物能坦诚相见之人。 但楼知婉还是想当面听他的解释。 楼知婉说着,又看着桑枝一身细皮嫩肉,忽想起刚才的红印子,突然有些好奇,“……会疼么?” 桑枝脸皮薄,听明白后,一张顶俏的脸刹时像是染了红霜。 说疼也不是,说不疼也不是。 最后干脆假装没听见一般,侧了头拿茶杯挡住自己的脸。 楼知婉都还是饶有兴趣地瞧着桑枝看。 虽然她不懂,但也知道能弄出这一身,两日了都没消退下的痕迹,那得有多激烈。 * 皇宫。 御书房。 大公公传唤着楼大人觐见时,龙椅上的年轻帝王正好呛了一口茶水。 而后一道浅笑的声音起。“慢点喝。” 皇上把食盒往旁一挪,奏折刚拿起,正好一身绛紫袍服的楼延钧被大公公请进来。 殿内还有一人。 眉目端庄,五官柔和。一身胭红缎面描银丝锦绣裳,梳得齐整端庄的鬓上,簪着素雅珠钗。 一派贤雅温淡。正是安朝的长公主安映禾。 “楼大人。”安映禾浅笑点头。 楼延钧行礼。 目光随而落到上座御案后的皇上身上。 小皇帝把奏折一放,清了清嗓子。“楼爱卿,来得正好。朕刚看了蔡爱卿写的奏章,正有几处不太赞同……” “皇上,劳逸相结。” 小皇帝挥袖。“没事,朕还可以再看几道折子再休息!” 安映禾用袖子挡唇笑。 楼延钧转向她。“公主,皇上用功时,切莫再拿糕点来看望。” 安映禾放下袖,微颔首。“既然楼大人这么说,那映禾便受理了。” 安映禾和楼延钧岁数相当,楼延钧少年时还当过安展瑀的伴读,三人算是一块长大。 “等等——皇姐。”新帝从椅子站起。“爱卿,朕有好好在用功!” 安映禾离开前温笑着指了指嘴边,提醒。 皇上一摸,摸到了刚才的糕点屑。 小皇上:“……” * 贴身宫女巧桃在外头等着。 安映禾出来,巧桃将胭红锦绣外袍为人披上。 “公主,今日还要去慈心宫么?” 安映禾微一思忖,点头。“去吧,母后应是等着了。” 安映禾虽是已逝的太妃所生,但自小养在太后娘娘的膝下。太后于她,更似生母。 慈心宫。 太后听嬷嬷禀告,便笑。“哀家就知映禾会来,李公公还说公主前头给皇上送糕点去了,得耽搁住今日的请安。耽搁能耽搁多久呢,这不就来了。” 嬷嬷笑:“公主依赖娘娘您,以后出嫁可如何是好。” 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浅了些,“大姑娘家也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宫中。” “哀家瞧着近些日归京的定北侯不错,他还未娶妻吧?”
第25章 过几日便是除夕。 这些日, 楼府风风火火地挂起红灯笼,兴办着各种操行。院里院外,各房之间煞是热闹。 桑枝也来帮兰茴的忙。 她最近是楼府里最清闲的人了。兰茴说少爷向老夫人要了她的管教权, 以后高阁那边的规矩已经无需再学, 她只要听少爷的吩咐便是。而月银则是照旧在拿, 并且因为老夫人的心情好,涨到了一月一两。 各种赏赐加起来,桑枝已经存了快二两的银子了。 楼知婉前些天去应了卢珏的约,回来脸都是通红的。桑枝才知道, 卢珏年后要重新过来提亲。他们俩的事算是真的要定下来了。 桑枝打心底为她开心。 * 因临近春节。 府里要裁剪冬装和春装。 兰茴也听了老夫人的指令,来给桑枝裁量衣服, 冬春装各备了两套。 老夫人对府内的丫鬟在吃用方面向来宽容。又大概观察着桑枝和楼延钧能处得来,心下满意, 便也乐得给桑枝奖赏。 外人觉是处得来。 而其中的门道, 却只有当事人知晓。 其实在初次行房的后几天, 两人几乎是避着交流。哪怕是做做样子在同一屋下,一个在窗案,一个在暖榻, 也隔着远远半个小房间。 后来,像是顺水推舟一般。 他们又同在一张榻上。有了之前的过分亲密,桑枝根本无法睡下。 她以前未曾觉得同床的两人如此近, 气息,肢体……好像随时都能碰在一起。 少爷翻身。 她望着少爷漆黑沉沉的眼,两人对视了片刻。没有谁知道谁先开始,先是唇瓣的相互碰触, 后是少爷的宽厚的手, 探进了桑枝的里衣…… 帐幔下, 只剩春波涌动。 * 桑枝每次都会紧张,她紧攥着被子,帐幔……一双手无处安放。 直至余波消退。 桑枝的脸红心跳还没有消失。 徐娘给桑枝留下的行.房的痛苦,短短几日便烟消云散。也不是不疼,只是后劲和少爷的声音,都让桑枝在云雨之间忘却了。 桑枝还是会紧张会羞怯,但少爷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神色一贯清冷,依旧教着桑枝练字识字。 似乎这种关系,已经维持了多年,而不是一两日。 * 虽然过年楼府整体忙碌,但那些都是大人和楼府的仆从们操心的事。 楼知婉依旧闲适。 一有空便跑来找桑枝。 兰茴忙得没空带桑枝,桑枝便一个人整理草药。她托云石买了好几种,闲暇时自己捣鼓。 楼知婉一来,便做了桑枝捣鼓出的草药的试验品。 桑枝也不算瞎捣鼓。因为买了书册翻来覆去都翻旧了,还真能让她找到说服楼知婉试用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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