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守着澜君,若出事拿你们是问!” 门口的侍人跪地瑟瑟应诺。 萧柘留下这句辨不清情绪的话和一室狼藉,迅速出门边系腰带边上马。 在她还昏睡着的时候已经有人马前去支援,她再急也需得重新排兵遣将。 “罗綦呢?” “呃,”冲回来找援军的小兵也不清楚,犹豫道,“罗千总,可能战死了,或者...或者...” 萧柘没再理会,将虎符扔个副将,去捣临泽山老巢,自己则领着亲卫队,举刀直奔狭口。 可笑,一群乌合之众,便真是毒死了她,真以为用这等下作的法子就能助她们夺回幽都?! 最令萧柘生气的不是太女命危亟待救援,也不是她即将面临的那些来自北廷朝堂的弹劾指责,而是来自一个男人的背叛。 她太过轻率大意,叫他人有了可趁之机。 而到了最后舍不得放不开的人竟是她。 鏖战了一天一夜,前后夹击才总算把临泽山上的义军清理得七七八八。 并未发现罗綦的尸首。 近来鹰木被她派去了南方,罗綦那里也并无异状,萧柘的大部分心思全都放在了南伐练兵上。 萧清来幽都只会在她南伐的事情上使些绊子,出了今日这一遭,怕是又要往后推迟几月。 萧柘恨的牙痒,咬牙切齿道:“快回城,把罗綦的家眷全部押起来!” 副将道:“三皇女,罗綦府上已人去楼空,属下已派兵去罗家村追捕。” 萧柘坐在临时搭建好的帐中,布满刀疤的后背又出现了一打新痕,被砍得皮开肉绽好在没上筋骨,正在由军医上药包扎。 她稳了稳激动的情绪,左手捏拳冷静道:“走了?我不是说过不许罗綦家眷出城。谁人放走了她们。” 副将瞧了瞧她的神情,斟酌道:“是澜君侍,他,他说您是知晓的。” 失落痛苦在心里皆化作疲累,萧柘整个人似是塌了一分,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对外就称罗綦死在了战场上,你们暗中追捕,此事万不可给外人知晓。” “临泽山上的义军残党要如何处理?” 萧柘面色沉暗,嘴里只吐出两个字:“烧山。” 副将领命还没出门,就见一半个头都包了纱布的中年女子不顾侍卫阻拦冲撞了进来。 “萧柘你怎么护的驾,到现在太女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是不是心存谋逆,想借外人之手杀了太女取而代之!我现在就去发函禀报圣上,揭发了你的狼子野心!” 正是萧清的骑射师傅达沃,刚在马上被人削去了大片头皮,血迹全干在耳侧还没处理好叫人看得作呕。 萧柘心情烦躁,暂时不愿去应对这些无端谩骂之词,挥挥手唤侍卫拿刀架脖子上拉她下去“休息”,再敢踏出帐门一步就让她这辈子都长不出头发来。 上完药萧柘不顾伤口崩裂快马回了府,闭门不见外客。 不多时三皇女府就有人出府急唤大夫诊脉。 而罗綦早已经带着人越过了临泽山义军的关卡。 晏行被罗綦圈在怀里,□□狂奔的骏马不敢有一刻停歇。 长巾绒毯仔细地将他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不让寒风侵袭。 小花也被晏行揣在怀里捂着手,身前身后皆是暖气。 突然临泽山上燃起冲天大火,在这寒冬里,快灼焦她脊背的热气蔓延膨胀开来。 是萧柘的怒火,也是她对罗綦,对所有对抗她背叛她的人的示警。 罗綦御马停驻回头看了一眼。 晏行也拉开遮挡露出一双眼,担忧道:“大黑和云母它们?” “没事,这场火烧不了整座山。大黑它知道躲在那里,”罗綦调转马头猛得踢了下马肚,“其他的就看命罢。” 晏行知她有时候心狠,手下轻轻撸着小花的毛,又听罗綦道:“这一路我们不休息,你要是累了可以靠着我睡会儿。” 被碳灰涂黑的脸反倒显得红唇更艳,肌肤更白,怎么都遮不住的好颜色。 美人在怀,罗綦心跳鼓噪却生不出歪心思,逃命要紧哪还顾得上风月。 晏行一直紧绷着的状态她能感觉到,不提无非是现下尴尬。 马背上方寸大小的地方,他想逃又能逃到哪儿去。 罗綦索性揽着人的腰贴得更近,策马加速,先一步打破他的在意与矜持。 马儿的颠晃感迫得晏行攥紧了马鞍,想离后背那两抹柔软远些,下一刻又狠狠贴了上去。 突然耳边升腾起热气,绵绵不断地随狂飞吹散:“你不会要一路上都要维持这种姿势吧?到时候下不了马我可不抱你。” 晏行抿紧唇不愿屈就。 但直挺挺的腰身没撑过后半夜就散了架,他仰头倒在罗綦肩头睡得昏天黑地。 连罗綦挺在路边给他喂水喝他都没能彻底醒过来,只眯着睡到朦胧的泪眼看清了人是谁就又晕了回去,鼻子里呼出来的湿气全都喷在了罗綦下巴那块儿。 晏行事后想,那一定是因为马上太暖和了的缘故。 三四天的路硬是被罗綦给压缩成了两天,隔天傍晚就到了临阳城外的一间破庙里。 她们出来一切从简,除了已经吃得七七八八的干粮和换洗衣服其他就没了。 萧柘赏下来的那些金银被罗綦半夜在家偷偷打薄了贴身绑着。 虽然不能全部带走这件事让罗綦心疼得好几夜睡不着觉,但是目前够用就行,大不了以后再赚。 临阳城因为北狄人在调养生息一时没打过来,姑且还算是大瞿的土地。 只是兵戈扰攘官将逃散,住满了各自据地的流民兵匪还有想往南面逃的人,上至官贾下至乞娼都能在这里找到。 罗綦一行七个人,四匹马还挺显眼。 因此她们也没急着进城,打算先在这破庙里住了一宿再做打算。 里面人还不少,不过大多数都是百姓,破布烂衣眼神空洞,聚在一起肉贴着肉相互取暖。 她们半数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劳力,发狠往周边一瞪没人敢来打她们的主意。 这情况罗綦她们见多了没什么反应,晏行见不得这些,不免心生苦涩怜悯。 罗綦收拾好一块地方,垫上干草铺着厚绸毯让晏行和罗小阮一起坐在里边儿,郭万鼎长生她们就在外围防止有不长眼的人动歪心思。 “我和罗文她们一起进城把蛮子的马给处理了,顺便探探里边儿情况,你们安稳呆着。” “大姐放心,有我老郭在出得了什么事儿。” 临走前,罗綦看了晏行一眼,瞧他蜷着腿睁着眼不停看向周围的惨状,觉得头疼。 不过她还是先进了城,先用低价把马给全部售了出去,再拿回来两条杀好马腿肉当作晚餐。 七人围坐在火堆前,肥肉兹拉冒油,香了满室。 她们的刀都明晃晃地亮在外头。 罗綦铁手拿起一个烤好的饼子削了几块入口大小的马肉夹在里面先递给晏行。 其她姐妹见她动手也纷纷不客气地吃起来,罗小阮讷讷动手眼前也送来了一个夹着肉的饼。 “明天有条下滁州的船,你和翠娘跟着罗文罗武她们走,柳怀瑾也在那里。” 其他人皆是一愣,罗文道:“大姐你去何处?” 罗綦掏出怀中宋昱给她的那块铜牌扔给罗文,道:“你心细,带着她们走我放心。长生离不开我,我自个儿带着,等我把阿行送回他亲戚身边再去同你们汇合。” 罗文瞧了眼铜牌上的宋字,滁州红巾军宋大帅的威名她听过。当初罗綦抓住她们姐妹俩商谈之时也是以此相诱,她们才重新跟回了她身边,联通了罗綦和魏源的交易。 她暗自握紧了这块铜牌。 罗綦瞧在眼里,道:“郭万鼎,你也去滁州。” 正啃着骨头的郭万鼎连忙抬头道:“诶,不是,我...” “无需再说,就这么定了。” 罗綦做过一段时间的统帅,习惯了说一不二,这气势竟再没人再敢反驳。 旁边罗翠娘半躺翘着腿哼笑一声,罗綦好好的官儿不当非要去当南面当匪,还拖累了她家小阮,这种媳妇儿定然要不得。 晏行坐在旁边听着,嘴里的肉很硬吃不出滋味。 突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从后面攥住了他的衣角,吓得他一惊,急忙往罗綦身边靠。等他看清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儿他才松下心弦给了个和善的浅笑。 作者有话说: 小凤凰咬手帕:好可怜 七娘头疼:小夫郎见的世面太少怎么办!吓吓他才行!
第23章 教训 乌漆的圆眸眼巴巴看着他手上的肉饼,晏行捏在手上没有立即给,看了眼罗綦的脸色,问道:“我可以把这个给她吗?” 罗綦张嘴咬了一大口自己的饼,无所谓道:“随你,你愿意把你包裹里的都给她我也没有异议。” 晏行从出门就一直抱着他的包袱,里面有他准备的干粮,自己和罗綦的。 没想到这一路上根本没用着,到现在还是满的。 他甚至做好了罗綦要阻止他的准备,没想到这么顺利。 抿唇把手上吃了一小半的肉饼递了过去,包里一直没吃的白饼也被他一并送给了那小孩儿。 晏行拍拍干瘪的行囊,他只有这么点东西可以分给她。 见晏行再拿不出其他,又被他身后的女人狠瞪了一眼,小乞丐才抱着这笔突发的横财溜出了破庙,跑不见了踪影。 晏行不是很饿,他中途被罗綦喂了几口软饼,刚才又喝了热水,胃里还胀着。 而罗綦劳累了一路,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脆饼夹着肉吃了不少,满手的油光。 很快,那两根腿肉就被几个女人消灭了干净。 还有些残肉的骨头被扔给了破庙里两眼冒绿光的其他住户,一下就被抢了个精光。 晏行靠在墙上静静看着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野兽,心绪汹涌。 他能遇到罗綦不知道有多幸运其实他心里都知道。 可今天罗綦的突然冷淡让他心生无措,不知道是哪里惹得她不开心。 刚擦干净手的罗綦见他今晚一直在瞧自己,提醒道:“早些睡吧,明天她们下水路,我们去找往湖北的客商。” 条件有限,晏行只能跟罗小阮他们挤在一处将就一夜。 罗綦她们四人则在外侧轮流守夜。 周遭全是震天的呼噜响,罗小阮也没睡着,翻了几个身才对着躺在他身边呼吸平稳的晏行道:“七娘待你很特别。” 他们盖的被子很薄很暖,但外面只套了一层粗糙的麻布,根本看不出精贵来。 晏行捂了捂手中的碳炉,答道:“七娘这般帮我,等找到了亲人我会好好答谢她的。” 罗小阮转头望向连后脑勺都很圆润完美的晏行,论断道:“阿行,你可真是个无情的人。你看得出来吧,我很喜欢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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