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罗綦这想法更加坚定。 她并不着急,给晏行多点儿时间。让他想通,到底是喜欢她更多还是感激更多,愿不愿意抛下过往的一切跟她走。 她灌了口酒,长叹一声。 孙旭这时候也拖着条跛腿爬上了草堆:“输给我不服气?” 罗綦跟她碰了杯:“没,就琢磨着怎么出去呢!” “我瞧你年纪轻轻在我们这儿混什么日子。如今狼烟四起,正是出头的好机会。” 罗綦斜眼瞅着她:“那你们呢?就甘心一直待在这儿?我看你们比外面那些临时聚起来的散沙厉害多了,在这儿伺候马算什么事儿!” 孙旭闷声喝酒,这事儿她们不是没想过。 她们这群人说狠了就是弃子,在顶上那群人眼里就是没用了,来这儿养老等死。 但当过兵就得听纪律听指挥,上头安排她们来养马就得好好儿养,养得膘肥体壮。 再说人还有个懒惰心理,她们在这儿过得安稳,有酒有肉,便渐渐地没了上进心,也没了当初的热血。 孙旭拍拍罗綦的肩:“不说了,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得罪了韩将军,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 话不能照实了说,罗綦眼珠子一转,道:“韩婧她抢了我未婚夫郎!” 孙旭一听差点没把嘴里那口酒给喷出来:“韩将军几个头儿里风评最好的,身边连个男人也没有,你是不是弄错了。” 罗綦信口道:“没男人才奇怪。压抑久了的人心理上或多或少有点儿变态。我看韩婧就是这种。” 孙旭本来不信,听罗綦这么一说也迟疑了,莫不是韩将军真抢了人家夫郎。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得先去探探我那夫郎的位置。” 罗綦在马场这么多天,虽然偶尔不正经,但孙旭那火眼金睛能看出她是个正气的娘子,便道:“行,这事儿我帮你!” “哟,你不是说打赢你才出得去?” “嗬我看你短时间也打不赢我,好人做到底。我说了,这地方我是王法。韩婧她压根儿管不着,我乐意让你出去你就能出去!” 有她作保,没两天罗綦就混在出门采买人群队伍里出了马场。 她们这儿跟蜀都那群兵将家里的采买供给线是一条。 到地方聊了没两句,罗綦很快就和云南王府的下人混了个脸熟。 后来又喝了几次酒,云南王府里那点子八卦全都进了她的耳朵里。 不过几天,连王府厨房里那只大黄狗下了几只狗崽子她都一清二楚。 离她谋划的时间越近,想要见到晏行的情绪变得愈发冲动,躁乱不安。 但她想知道那个结果,从晏行口中说出的一句行或不行。 她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身上就两块黢黑的石头,是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在幽都城门外砸出的那天坑里捡来的流星石。 当时去的人还不少,她运气不错,刚好捡到一对。 有人说这是子母石也有人说是妻夫石。 罗綦拿着这对石头到城里玉石店找师傅镶了圈金边,串了根红绳。 她准备走的那天跟往常没什么不同,日头还是那么晒,长生跟着赵太婆采了不少野果子。 她摸着兜里那两根缠一起的红绳有点儿退却,怕走了这一步就回不了头。 孙旭来找她:“今晚上守城门的将官是我一个姐们儿,到时候给你放行。我们牵了马带着长生在城门外等你。” 罗綦犹豫道:“你们可想好了,这一去就变成了逃兵,抓回来跟就是个死。” 孙旭不过一杆枪,几件衣服,爽快道:“与其赖活着不如痛快死,咱的命早就悬裤腰带上了。罗七娘,咱们这回要是逃得出去非得好好儿立番功业,也不枉人世间走一遭!” 霎时豪情万丈冲淡了罗綦心中愁绪。 她罗七娘可从来没当过临阵退缩的胆小鬼,天底下哪有什么成不了的事儿。做了便是成,不问后果。 —— 今天军营聚饮,不止韩婧她们,孟淟作为世女也得去撑场子。 晏行不觉放松了许多,总算不用跟他那个别有用心的表姐逢场作戏。 每回送走喝了酒强闯进他屋子里的孟淟,他总是一身冷汗。 若她真是不管不顾撕破脸用了强,那就鱼死网破。 听韩将军说姑母也快收兵回蜀都,有她在孟淟定然不敢在如此嚣张。 现下他每晚枕着匕首睡,神思每晚紧绷着,望着清冷夜空心中泛起不少忧愁。 不知长生和罗七娘的身体好了没,有没有到达滁州。 他本想让韩将军给她们安排个地方先住着,结果韩将军说她们拿了一大笔钱就离开了蜀都,什么话也没留下。 韩婧说,她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这样正好,各自回到原点。 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罗七娘就是做得来这种事儿。 可那一刹那晏行是错愕惊讶的,愣是大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胸口像堵着口气。 后来他也就没有多问。 挥退了孟淟派来盯着他的下人,晏行推开窗。 几近一个月,晏行还是接受不来罗七娘就这么放开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怎么可能。 他一度以为他能很快接受没有罗七娘的日子,时间久了他甚至能够忘记罗七娘这个人。 但现在这样处处受限的生活越久,他就越是不堪忍受,越是会想起曾经。 等他终于弄清楚他想要的生活到底是哪种,罗七娘甚至连后悔的机会都不给他。 罗綦就是个大骗子。 突然一只手从窗台下面伸出。 大骗子的脸蓦然出现在他眼前,举着枚红果送到他眼前,笑道:“长生知道我要来找你特地去山里采的,你快尝尝甜不甜。” 晏行接过,不知是梦是幻,愣愣塞进嘴巴里。 带着甜的酸味瞬间溢满了他的整个口腔,催得他眼角泛红。 这些天的不快委屈、无人诉说的苦闷,全都涌了出来。 都怪罗七娘,不早些来找他。 罗綦见他如此,动荡不安的心定了下来。 隔着窗,她的手覆上了晏行的发顶,宠溺问:“不甜吗?” 晏行声音微哑,槽了声:“酸。” “那便不吃,我以后给你采甜的去。” 晏行捏紧了手上咬了一口的果子:“长生如何了?” “她过得可好了,比你离开的时候还要胖上一圈。” “韩将军说你走了。” 罗綦笑:“我就知道她肯定得诬陷我,我就在城外的军马场里待着,被她教训的够惨。” 多日不见的陌生不见了踪影,好像一刻都没分开过的亲近,心照不宣。 罗綦满眼柔情,又道:“阿行,这回我真的要走了。” 晏行抬头,对上罗綦认真的双眼。 她不管在哪儿都是那样的耀眼,给他灰暗的心带来无尽的光明。 “我喜欢你,阿行。” “这一路上你应当知晓我对你的心意。” 罗綦拽住晏行的手,捏紧在手心里,红色的汁液乍溅,流了满手。 “所以我想你给我个了断,你要接受我的这份喜欢吗?” 心应当是雀跃的,晏行没有抽开手,嘴唇嗫嚅,却无法立刻说不出接受。 他讨厌这样犹疑的,贪得无厌的自己。 罗綦望着晏行眸中闪烁不止的光,翻窗而入,逼得他无路可退,两人之间再无阻隔。 “阿行,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跟我走,一条是留下来。” “我之前我不同你说,无非是不希望用那个只剩一条的路强迫你跟我在一起。所以我带你来了蜀地,去滇州,想让你自己选择。” 她取出揣在怀里的那根红绳,直接戴进了晏行的脖子,然后握着他后颈低头在他微张的红唇上轻啄两口,笑得无赖又恣意,“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绑了你一起走。” “不会再给你选择的机会了。你也喜欢我的,阿行。” 晏行被她搂着腰扛在肩上强行带出去的时候还在想,罗七娘就像是那颗红果,酸中透着甜,回味有甘。 尝了口,忍不住还想吃下一口,好像上了瘾。 所以心甘情愿,束手就擒。 作者有话说: 发晚啦!
第41章 前路 晏行为人清冷寡言, 孟淟心怀不轨给他安排的地方也特别僻静,罗綦跟云南王府的下人打听了许久才摸清楚了他院子的位置。 这时候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一路出来畅通无阻, 连服侍他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晏行在罗綦肩上颠晃着,偶瞥见被打晕在转角的青衣,他扯扯罗綦后背的衣料,小声道:“你快放我下来, 这样被人瞧见了可怎生是好?” 罗綦霸道地搂紧了他的腰, 笑道:“那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晏行抿抿唇,若他要逃早就一嗓子唤来院外巡逻的士兵了, 哪容得她这样猖狂嚣张。 他真是疯了,竟义无反顾地跟了这样一个没有前途居无定所的女人。 十指攥紧罗綦的外衣,他抿抿唇,安然趴了上去,沉静欢喜。 其实他们现在还在云南王府,不知道罗綦是怎么混进来的, 也不知道她要怎样将他偷运出去,可是罗綦总是有办法解决这些看起来无解的问题,给他惊喜, 永远满满的安全感。 一路把人抱到院门口, 罗綦放下晏行, 却还是牵紧了他的手,握得很牢。 她玩笑道:“我们走,这回铁定不再让你钻狗洞。” 晏行避开她的灼灼目光, 轻哼一声, 那天的事情他记得特别清楚, 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虽说如此, 他也反向抓住了罗綦的手,与她紧紧牵在一块儿,交付了羞于表达的信任。 云南王府门口,喝得烂醉的孟淟从马上跌摔下来。 她一手推开要来扶她的门房,急着要往府里赶。 几杯马尿下肚,冲昏了她的头脑。一边是她娘手底下那群人对她的不屑轻视,一边是晏行这里则吊着她胃口,表面上虚与委蛇,实际避开如蛇蝎。 当她不知道全都在等着她娘回来,好告她这个世女的状。 体内的恶魔在冲动,暴怒。 一口气冲到了晏行院子里,里头早就空无一人。 心觉不对,追着孟淟回府的韩婧听到声音也一路跑进来。 她没孟淟醉得那般厉害,只看到孟淟无能狂怒的模样便知蹊跷,忙吩咐紧随而来的王府守卫探查。 此时,罗綦早就带着晏行从王府侧门偷溜了出去。 晏行被她抱坐在马上,不解问:“你怎么会有王府的钥匙?” 罗綦有点儿磨不开面,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前,叫他抓紧。 从小路朝城门奔了一段,才有一道声音沿着耳边呼呼风声传到他耳朵里:“我跟王府的人赌钱喝酒,偷摸捞出来配了把。先说好,我可没在你姑母家使什么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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