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念眨眨眼:“怎么说?” “以前您与二皇子一同参加宴席时,每次都只是客客气气喝一杯,之后便不再饮。可您这才是和白二公子初次在外用午饭,您竟然就在他面前喝醉了,这般放心,可不就是对他有些好感的么。” 梁言念抬手拨弄了几下水面,细长的睫毛随着眨眼动作轻颤了几下。要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她是挺喜欢白二公子的。他为人直爽,说话也不拐弯抹角,尊重她的想法,与他在一起时也显自在轻松,除去初次见面时的尴尬,目前为止,各方面尚可。 起码,不曾有抗拒感。 “对了,”翠翠忽想起另件事:“白二公子昨日送您回来时,还将那个装银票的箱子留下了。我替您放在梳妆台上了。” 梁言念一惊,随即错愕:“什么?” 而后又疑惑不解:“他把装银票的箱子留在我这里做什么?” “白二公子说,那些银钱本就是白夫人和白琦小姐交代他让他给您添置物件、买喜欢的东西的,您没花完,他带回去肯定会挨说,索性便留下来给您当零花钱了。” 梁言念睁大眼,眼中尽是诧异。 翠翠笑了下:“我昨日闲着无事,替您稍微数了下那箱子里的银票。最小的额面是五十两,最大的是五百两,具体的数量我没细数,但看装银票箱子的大小,我猜,那里边吧,起码装着上万两的银票。” 这话一说出,梁言念脸上表情可就不仅仅是诧异那么简单。而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翠翠笑着感慨:“白府和白二公子出手真是大方,这上万两的银票,居然说给就给。而且您现在还未嫁过去,便有这么多零花钱……要是等来日您嫁入白府,那零花钱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 梁言念一脸不可思议,眼眸颤动着,里间全是错愕。 这可不在她意料之中。 而且,那么多银票,她可不能收! 梁言念急忙道:“你别在我这里伺候了,赶紧去收拾一下东西,我要去一趟白府。” “现在?” “我穿好衣服就去。” “恐怕……不行。”翠翠笑了下:“您这会儿去白府,是见不到白二公子的。” 梁言念皱眉,不解:“为何?” “那个……白二公子昨日黄昏时来过王府一趟,说陛下临时交给了他一个差事,需要紧急前往雁城,昨日便出发了,算来回路程,即便快马加鞭,也得有个七八日才能回京都。” “……” 梁言念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她从水中抬起手,手上尚且沾着水便捏住翠翠的脸,稍用力扯了扯,嗔怒道:“我要是不说我要去白府,你是不是都没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啊!” “哎哎哎……”翠翠吃痛,连忙按住梁言念的手,认错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只是一时没想起来,不是故意隐瞒不说的……” 梁言念皱眉轻啧一声,这丫头真是的,事情也不知道挑要紧的说! 她愤愤拍打着水面,眉头紧锁,面有些许烦闷。 沐浴后,梁言念便在“曲幽”待着,心情仍然有些不太好,但也没有影响她照料院中花草,只是脸上没有平日那般笑意。 她举着水壶往花道上洒着水。一边洒水,一边叹气。 她这好不容易才算是跟白二公子有了点话题,互相了解也在顺利进行,还没来得及再多了解一些,他就被派去雁城了……要七八日才能回来啊…… 等他回来,怕是又要开始着手准备大婚之事,婚礼诸事繁琐细碎,需要花不少时间筹备再检查,那会儿他定是没时间搭理自己。 唉…… 唉! 翠翠端来茶点时,刚入院门,便瞧见梁言念一边叹着气、一副心不在焉模样提着水壶在花丛中乱洒,丝毫没有平日里那般小心呵护的样子。 翠翠不解,小姐这是干嘛呢?再洒水下去,那花都要被浇死了吧?! 皇宫。 御书房内。皇帝秦与奕坐于桌案前,面色凝重,眉头紧蹙,眼中寒意骤生,手中信纸被他用力的指节捏皱。 桌案之下,是跪在地、身体颤巍着不敢抬头的两个侍卫。 秦与奕冷冽嗓音响起:“凛王离开骞州已有一日,你们竟然才发现他人不在骞州别院?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那么多人,却连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都看不住!” “请、请陛下恕罪……”侍卫头抵着地,嗓音不自觉发颤:“凛王殿下毕竟曾经是……” “住口!”秦与奕忽怒出声,将信纸猛然拍于桌面,发出沉闷一声响。 侍卫立刻磕头下去,身体发抖得厉害。 御书房内顿时寂静下来,别说是开口言语,那屋子里的人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秦与奕深吸口气,怒言:“滚出去!” 两个侍卫一愣,连忙朝秦与奕磕了个响头,匆忙着退出御书房。 卢清小心瞥了眼秦与奕脸色,心中犹豫着是否要开口时,却忽听见秦与奕一声轻叹息在御书房内响起。 卢清愣了下,谨慎着往他那边看去。 秦与奕道:“在骞州看守凛王的那些人,办事不力,都杀了吧。连个废人都看不住,留他们也没有用处。” “……是。” “还有,”秦与奕幽幽抬头,眼中尽是寒意:“你亲自去一趟肃王府,替朕转告肃王,凛王已离开骞州,想必已朝京都而来,大婚之前,便不要再让梁家三小姐离开肃王府了,以免意外之事发生。” 卢清低头拱手,姿态恭敬:“是。” 秦与奕抬手捏了捏眉心,眼虽闭,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松下。他再次叹息一声,情绪陡转直下,冷冽之意散去,嗓音里夹杂着几分疲惫:“派于飞去白府,将白元帅和白夫人请入宫来。” 卢清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小心着瞥了几眼秦与奕脸色,但很快又低眉顺眼下去,姿态谨慎道:“是。陛下还有别的吩咐么?” “没了。去办吧。” “是。” 卢清走出御书房,骤然有风迎面刮来。春末之风,却有着几分痛感。 他眯了下眼,神思顿忧。 起风了。
第14章 “曲幽”。 夕阳西下时分,安雨丹来寻梁言念。 梁言念提着一只竹篮,正在院中南边的花道上蹲着折花。竹篮中是尚是花苞的白色茉莉,闲来无事,她将这新开出花苞的茉莉取下,准备晒干后炮制成茉莉花茶。 “念念。”安雨丹笑着唤她。 梁言念抬起头来,见是安雨丹,随即露出笑容:“大娘。” 安雨丹朝她招了招手:“先别摘花了,过来,大娘有话跟你说。” 梁言念将手中竹篮就地放下,取过篮中手帕擦了擦手后站起身来。 她向安雨丹走去:“大娘,何事寻我?” 安雨丹笑了下,与她一并朝屋中走去。翠翠在房中整理,见她们进来,连忙行礼,而后为她们斟茶。 安雨丹先坐下,梁言念随后而坐。 安雨丹端起茶杯小抿了口:“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宫中有人来传陛下口谕,在你与白家二公子大婚之前,不要随便出府。” 梁言念才拿起茶杯,正欲喝茶便忽的顿住。她眨了下眼,眼神微有诧异:“陛下派人传口谕让我在大婚前不要出府?” “正是。” 梁言念不理解。虽说女子出嫁事不小,可婚礼诸事几乎都是家中去办,她也不至于要在大婚前一直待在府中,正常外出应是可以的。 白府之人对自己外出似乎并无意见,而且昨日她与白二公子外出还是白琦小姐建议的…… 再者,陛下为何要管这种小事? 虽说她原本便不常出府,但此事,当真奇怪。 见梁言念面色有疑,也知她心中不解,安雨丹宽慰道:“你也不用管陛下为何这般做,他既已下口谕,你便听着,不要抗旨。不过二十天而已,过得很快的,待成亲后便无事了。” 既是陛下的意思,梁言念也只能笑着点头应下。 安雨丹又道:“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让翠翠去添置便是。要是翠翠也不方便,你便告诉我,我差人去买。” “知道了,谢谢大娘。” 安雨丹悠悠将杯中茶饮下。 梁言念轻晃了晃手中杯子,她低下头,瞧见杯中茶水水面漾起圈圈水纹,不稳的茶水水面荡漾着她的面容。 她眯了下眼,心中仍有些疑惑。 安雨丹饮完杯中茶后,转头看向她,见她仍是那样一副模样,犹豫了会儿,笑着转移话题:“对了,念念,你昨日不是和白家二公子一同出门了么。与他相处如何?他对你可还好?” 梁言念一愣,将茶杯放下。 她笑了下:“二公子对我很好,与他相处也很自在。” “比跟二皇子在一起时如何?” 梁言念眨了下眼,笑意敛了些回去,面容温和又淡然:“大娘,您知道的,与二皇子在一起时,得守规矩,时时刻刻都得紧着,不能有丝毫懈怠,免得落人口实。这事,玉贵妃娘娘曾经反复交代过。” 哪怕是与秦臻私下见面,她也不自觉会紧绷着身体守规矩、记着礼数。 退婚之前,她从未有过任何越矩之举,每时每刻都记着她该做的事。 梁言念将放下不久的茶杯重新拿起,饮下杯中一半茶。她又道:“但和二公子一起外出时,我没有那种需要时刻警惕紧绷的感觉,更为自在轻松。二公子直率随和,不会与我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还带我去了锦绣布庄和螺安坊逛,买了好些东西呢。” 安雨丹笑容欣慰:“那这是更好了?” “我觉得,是更好了。” 安雨丹笑着牵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又轻拍了拍她手背,感慨似的轻叹了一声。 “你这般觉得便好。”安雨丹望着梁言念:“这些年,因与二皇子的婚约是陛下所赐,又有玉贵妃刁难,你一直都在做你不喜欢的事,其实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刺绣,也不喜欢参加宫宴,更不喜欢那些繁琐的规矩礼数……真是委屈你了。” 梁言念反握住安雨丹的手:“大娘,您不必这般说,那些事本就是我当时该做的。而且,那已然是过去的事了。” “既已过去,便无需再提。”梁言念眼神中露出几分坚毅:“我如今很好。” 安雨丹笑容更深了些,又拍了拍她手背:“那就好。” 安雨丹在梁言念这里坐了会儿,陪她说了会儿话、又与她在院中一同摘了些茉莉花后,才离去。 梁言念望着已满的竹篮,眼中笑意盈盈,心情也舒缓了些。 翠翠行至她身侧,伸出双手道:“小姐,奴婢替您去将这些茉莉花洗净吧。明日若是不下雨,晒个一两日,这茉莉花便可以拿去做花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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