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念将竹篮递给她,却又问:“翠翠,这几日京都城内发生什么大事了么?” 翠翠愣了愣,也是疑惑:“除去您与白二公子的婚事将近外,并无他事发生。小姐为何这般问?” 梁言念笑了下,又摇了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 京都无大事发生,陛下为何不许她外出呢?真是令人费解。 但,此事既然想不通,那也就懒得再花时间去琢磨了。反正白二公子现不在京都城内,她也没有外出的理由,索性就在府中安生待着。 离婚期也不远了,有些事,她也得准备好。 三日后。雁城。 正当午时,烈日当空,有些燥热感,连吹来的风里都夹杂着丝丝热意。城门前守卫是寻常时候的两倍,且有巡逻队来回走动巡视。 雁城太守的人早早守在城门前,见有一行快马自远坡朝这而至,连忙起身,拍了拍久坐后褶皱的衣裳,往前走出几步,做出迎接状。 白路迢携下属快马疾驰而来,扬起阵阵尘土。 白路迢出示令牌,嗓音凝重:“奉陛下旨意前来提人犯。” 迎接之人立即弯腰拱手行礼:“卑职陈益,是太守亲随,见过大人。人犯如今关押在太守府内,由太守大人亲自带人监看。” 白路迢收回令牌:“前面带路。” “是。” 陈益一挥手,城门前的守卫迅速让出位置,供白路迢带人骑马进入城中。 雁城太守府。 一行人在府门前下马,陈益走在前头,姿态恭敬着为他们带路。 太守府院中,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其中关押着的,是个粗壮彪形男子,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屠户打扮,其高与铁笼近乎平行,面向凶恶,两只眼睛恶狠狠瞪着初入院中的白路迢,从嗓子眼里发出几声嘶吼,仿佛是要将他吃入腹中。 他双手双脚,以及脖子皆被铁链锁住,一挣扎,便会牵动铁链铛铛作响。 陈益大步走向雁城太守,连忙行礼,而后介绍道:“太守大人,这位是从京都来为陛下提人犯的大人。” 太守当即上前,拱手见礼:“见过大人。” 白路迢颔首示意,转身后望向被关在铁笼中的大汉,视线将其上下打量一番后,落于他身上尚在往外渗血的伤痕处。 他皱了下眉:“你们用过刑了?” 太守连忙解释:“大人,这个人不知好歹,一直在反抗拒捕,大喊大叫,打伤了好多个守卫,好不容易才抓住的。而且,这、这抓捕之中,有些受伤也是正常的。” “是吗?”白路迢眯了下眼。那人身上的伤痕可不像是抓捕之中争斗留下的,倒像是鞭笞后留下的。 太守笑着点头,十分肯定:“是啊是啊,大家都看到了的!” 白路迢深吸口气,也懒得在这里跟他废话,转头看向半斤:“半斤,把这个人带下去。另外,歇息两盏茶功夫,待水粮补充完毕后,即刻出发返回京都。” 半斤拱手:“是。” 白路迢欲出院子,太守连忙走上前去:“大人,您一路辛劳,不如在雁城休息一日后再走吧,从雁城到京都路途遥远,您看……” “不过三日路程,远什么远?”白路迢冷冷出声:“人犯已交于我手中,接下来的事由我负责,你不必跟着了。” “……” 白路迢显然心情不好,这话一出,太守哪里还敢再多言,只能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个礼,送他出了太守府。 这还真是雁城太守见过最赶时间的大人了,虽说人犯重要,但也不必急在这一时片刻间往京都那边赶吧? 半斤将人犯连带铁笼直接搬上马车,马车前后左右皆安排了人看守。 八两带人去城中补充水粮,其余人原地休息,待白路迢下令便出发。 有一只灰色信鸽飞来,在半空中盘旋几圈后,飞向白路迢,落在他肩上。 白路迢取下灰色信鸽脚上系着的小筒,从里倒出一张纸条,其上只有四字: 有事,速回。 白路迢皱眉,有事?有何事? 也不说清楚。 不过即便没有这提醒,他也是要速回京都的。 半斤上前来:“公子,东西都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白路迢将纸条捏在手中,转身看向被关于铁笼中的大汉,眼眸轻眯:“你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像是南燕暗探么?” 半斤顺着他视线看去:“既为暗探,想必是各种身份皆有,且善于隐藏,往往越是不像的,越有可能是。” 白路迢径直走向那人:“你是南燕暗探?” 笼中大汉闻言,即刻发怒挣扎,眼中凶狠之意顿现,大吼出声:“啊!啊!!” 白路迢微微诧异,这人不会说话? 半斤走到白路迢身边,提醒:“公子,陛下交代,不许问原由,只要将人活着带回京都交于刑部即可。” “……” “而且,南燕暗探怎会承认自己是暗探?” “也有道理。” 笼中大汉仍在挣扎,一直在铁笼中挣扎,发出“啊啊啊”的吼声。 白路迢总觉得奇怪。 他道:“半斤,传令下去,再休息一刻,便启程返回京都。” “是。” 又两日后。 肃王府,“曲幽”。 梁言念在院中折月季,花与枝皆要,但不能过长,多余的叶子需去除,枝上的些许刺也要剪掉。准备插花。 前几日的茉莉花已经炮制成花茶,分别给了她爹和大娘,还有阿姐梁昭心,自己这边留了两盒。 翠翠去府中仓库替她寻插花所用花瓶,回“曲幽”的路上遇见了个人。她顿时大惊,心下惶恐,下意识便低下头去,嗓音略有些发颤的问候行礼。 之后翠翠匆匆忙忙跑回“曲幽”,一脸惊魂未定的慌乱又紧张模样。 梁言念折下一支月季,见她神色有异,不解:“不过就是让你去取个花瓶,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哎呀!”翠翠一跺脚,气急:“这可比见了鬼还要可怕!” 梁言念挑眉:“何意?” “小姐,二皇子来了!”翠翠瞪大眼:“他朝这边过来了!” 梁言念一愣,倒是疑惑:“他来做什么?” “您与二公子婚期将近,而如今二公子又不在京都,他这时候跑来找您,指定没好事!” 翠翠加重语气强调:“绝对没好事!!” 梁言念:“……” 作者有话说: 某翠(无效打码):我要向白家二公子举报,有人趁您不在的时候要偷家! 秦臻:……(¬_¬)
第15章 秦臻很快来到“曲幽”院门前。 翠翠提前跑回来通报,梁言念自是在那时便回了房间。此刻院中无人,只有满院娇嫩的花儿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秦臻在院门前站定,眉头紧锁,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后,最后望向房门紧闭的房间。 那是梁言念的卧房。 瞧不久前翠翠那慌不择路的着急模样,定是跑回来报信了。他好不容易寻到个肃王与肃王妃都不在王府中的机会,还以为能见到她。 他垂在身侧袖袍中的双手不自觉握紧,眉头也拧得更紧了些。 他未立刻离开。 秦臻在院门前站了将近半个时辰后,梁言念房间的门打开了。他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却在看清楚出来的人是翠翠、而非他心中所想的那人时,迅速黯淡下去。 翠翠小跑向院门,在秦臻身前站定,恭恭敬敬行礼:“二皇子。” 秦臻抿了下唇,眸光暗沉,嗓音冷冽:“她呢?” 翠翠低着头,忍住心中的惧意,深吸口气,将梁言念要她说的话如实转述道:“二皇子,小姐说您不该来这里,这不合规矩,请您离开。” “不合规矩?”秦臻嗓音更冷了些:“我与她相识十三年,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来此见她,与她说几句话,哪里不合规矩?” 翠翠将脑袋压得更低了一些:“小姐的意思是,她与白家二公子婚期将近,不论您是以何种身份来此见她,都不合适。” “小姐还说,若二皇子真的有什么话要说,请您站在这里说,之后由奴婢转述给她听。” 秦臻握拳的手再次用力,指节泛起一层白,指骨咯咯作响。他绕过翠翠,视线往院内那个房门紧合的屋子看去:“她当真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翠翠道:“二皇子请回吧。” “……” 秦臻盯着那扇房门看了好一会儿,紧握成拳的双手忽的松力。 “那就这样吧。”他声音似有些无力。 而后转身离去。 翠翠这才敢抬起头,额头上是冒出的冷汗,后背也嗖嗖发凉。 瞧见秦臻身影渐远,翠翠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才呼出,紧绷着的肩膀也卸力,微微沉下去。她抬起衣袖擦了擦汗,紧张感退去。 梁言念房间。 梁言念坐于桌前,右手边是一把剪刀,桌面上摆了些月季和绿枝,还有修剪下来的枝叶,有几分凌乱。她将修剪出合适尺寸的绿枝放置在花瓶瓶口,又将先前折下的月季修理好枝叶后插入瓶中。 翠翠推门进房间,站定在她身侧:“小姐,二皇子已经走了。” 梁言念轻点头:“嗯,知道了。” 翠翠瞧了瞧她面色,小心出声询问:“小姐,您都不问问二皇子那边是什么情况吗?” 梁言念摆正瓶中偏斜的月季:“那你说说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翠翠面露无奈,又有些纠结意。 翠翠原本以为二皇子忽然来这里是要做些什么,起码,以他那独自前来的模样,会不由分说的冲进去见自家小姐。但是…… 他没有。 他不仅没有闯进来,更没有说什么话。他无非就是在院门前站了半个时辰,别的什么都没有。 真搞不懂他是为何要来此处。 梁言念抬头看向翠翠,眉头上挑了些。 翠翠笑了下:“小姐,您是不是猜到方才二皇子在外面什么都没说啊?” “算是吧。”梁言念将花瓶抱起来左右看了看。 秦臻就那性子。如果自己出去见他,他定然是有大把的话要说,但自己不出去,即便他心里憋着很多话,他也不会让翠翠转告。让外人转达,那他宁愿不说。 至于他为何是这种性格,梁言念也不是很清楚。年幼与他认识时,他便是这样。 梁言念将花瓶放下:“有白二公子回京都的消息吗?” 翠翠一愣,然后摇头:“还没有。” 梁言念抿了下嘴。好吧…… 她盯着花瓶中绽开得灿烂的白色月季,忽又问:“那爹有没有提起过,我最近为何不能出门?是不是外面……又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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