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宋菡到底多有些怅然,“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我许也不会嫁来皇家…” 徐氏也跟着叹了声气,小小声道,“长平侯掌着兵权,到底也不比这心智不全的小儿差的。” 宋菡又问,“那三妹妹如今人呢?” “还在陆府上呢。你大姑母不管人了,可陆北乔却也不放她走。道是,还是要留着作妾室的。” 宋菡只当是闲话听了,却又觉着好笑,给母亲再夹了只糕点,“他到底很是专情的,确是耽误了长公主这些年。” 徐氏吃着糕点,眉色一挑,又问起女儿,“我在宫外听闻,长公主是与摄政王…”徐氏话没说完,一对大拇指却勾了勾,意思暧昧极了。 “到是没见他们二人尝在一起。只是听闻,摄政王特许叫五皇子留下来了。特地留给长公主作伴儿的。” “这样啊?”徐氏听着,便又想起什么,“那你太后姑母如何说。” “自是不高兴的。” “不过,也拿他们没法子。” ** 庆丰殿外的小亭里,玉昀正叫人给陆时行添了一盏茶。 玉昀打量了番人,方问候着,“许多时日不见,陆左辅憔悴了。” 陆时行恭敬着,“北疆告急,陛下又迟迟不肯封将,臣也是实在无法,只好来求公主了。” 玉昀却道,“前朝的事儿,我怕是爱莫能助的。” 陆时行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余的人,方道,“您还是陛下的皇长姐,许是有些办法?太后娘娘不理会,掌印也不打算开口劝人。摄政王他…他更是不上心的。” 玉昀只问,“封将的帖子,您可送去给摄政王看过了?” “送过了。看没看,臣也不知道。次日便被原封不动送回去养心殿里了。也没个回信。内阁票拟过的折子,人选都已列好了,多半最先那位就是最胜任之人。原本也只等陛下点个头,司礼监一个圈红。这般,已拖了整整一月了。” 成尧一同坐在桌旁,用了两只糕点填肚子。“皇兄性子便是如此,若是害怕的事儿,便就绕着道走。儿时,南海进贡了只会说话的鹦鹉,父皇赏下给雨辰宫了。只是下人们没养好,叫鹦鹉死在了游廊里。皇兄那会儿忌惮极了,整一年都没过那游廊,每每进出都走的远道。” 玉昀笑了笑,方看向陆时行,“陆左辅听见了。陛下便是如此性子。” 陆时行眉头一拧,“诶。” “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试试。”玉昀道,“叫成尧试试。” 成尧到底一噎,“我哪里行的,皇长姐?皇兄虽是不厌烦我,可定也不会听我的话。” “你试试才知道的。”玉昀对小少年道,“你只需问问陛下,要不要看一场比武。” 话说着这里,陆时行也似明白了。“公主是想,叫陛下边玩乐边定下?” 玉昀点头,“还得看成尧。” 陆时行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些许,“那臣便候着公主佳音,若有用得上陆府的,公主尽管开口。” “陆左辅客气了。” 话还说着,小亭外张统领拦下来了个人。陆时行闻声看去,便见是自己儿子,转眸在看向玉昀,方是一拜。“北乔、北乔今日也进宫了。寻来这里,许是有话与公主说的。” 玉昀却见,陆北乔一身绛色长袍,看来是新衣。只是那眉眼倦态,早已不复公子容貌。好似一下老去了数年。她这才看了看张统领,“让人进来,也无妨的。” 陆时行这才忙是一揖,“那,臣便先退下了。不扰着公主说话。” 一旁成尧见状,也起了身。“我方还寻着道儿旁生了新的花束,这会儿正好去仔细看看。” 玉昀叮嘱着人,“成尧须得带着张统领一道儿去。” 皇宫毕竟还在宋氏的眼皮底下,如今成尧又被特地留了下来,若宋氏起了什么坏心,后悔便就来不及了。 成尧应声,便带着张统领一并走了。 陆北乔跨入小亭,方与她躬身一拜,“公主,可还好么?” “还好。你呢?”玉昀淡淡问候。 “我…”陆北乔深吸了口气,“也还好。” 玉昀却看了看他脚下,“春日湿气重了,大可不必再穿棉鞋棉袜了。该捂坏的。” 陆北乔素来是讲究的,陆府家风严格只是一方面,他自身也格外注意仪表与仪态。一年四季衣衫布料皆不一样,不止面料,连刺绣纹路也会注意应景。可如今天已暖了好些时日,那棉鞋棉袜还在脚上,且只稍稍留意,便能见上头还有泥巴痕迹。 玉昀只是觉着,他那句“也还好”怕是假话,毕竟此下走近了,还能见他衣领下揉乱的中衣。原本不苟一丝的公子,如今竟狼狈起来。 陆北乔只看了看脚下,好似才注意到似的。“失礼公主了。” “倒也不碍事。可要坐下喝杯茶?” “嗯。” 旁侧到底没有别的婢子。方玉昀与陆时行说话的时候,便都已将人屏退开了。玉昀抬手与人添了茶,便听他说起。 “听闻摄政王许了五皇子留在公主身边,臣还未恭喜公主。” “是碧云宫母子惹人怜悯,云太妃走了,我也不放心成尧独自上路。”玉昀话中虽是没提太后宋氏,可早前有关云太妃之死的传言,早已遍布朝野。想必人家也是知道的。 陆北乔只道,“臣许得替姑母说声不是。” “人都走了…”玉昀话只说到这儿,便已又几分怨愤在其中。 陆北乔听她停顿,方接着道,“人都走了,道歉也是于事无补。” 玉昀只心想,更何况,人家还没有道歉呢。只是看着眼前是陆北乔,她便也知道守着口风,并不多言。“二爷这话不必再说了。” 陆北乔却抬眸起来,其中生起几分星火:“若是早前公主未受姑母所害,被送入摄政王别院,我们会不会…” “不会。”玉昀回得干脆,到底一丝余地也未留。 “好,我知道了。”陆北乔冷笑了一声。“公主是介怀宋三的事。” 玉昀抬手给自己添茶,“若说介怀,那也是年前的事了。如今好似已经过去许久了。反倒是该谢谢二爷。” 陆北乔眸中疑惑,“谢臣什么?” “我年少钦慕于你,到底也是得过好些好处的。问着皇爷爷,要与皇兄们一起上皇子鉴;为了讨你注目,偷偷练字、读书、辩经。都是将自个儿修行得更好了。如今虽是离了二爷,这些到也一并跟着。自然是得谢谢二爷了。” 玉昀说完,淡淡喝了一口茶。方望了望远处的宫廷小径。柳条将将发芽,夹道垂落在小径两旁。玉昀指了指那边,“二爷还记得那儿吗?” 陆北乔寻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却想起年少的时候,玉昀尝伴着太子一同在那处钓鱼。他作太子伴读,也一同在侧。这会儿方明白,小姑娘家的,哪里喜欢钓鱼,许也不过是想离他近一些罢了。 “我还学会了钓鱼呢。”玉昀笑着,手中茶碗放回到桌上,人也一并起了身。“该走了,庆丰殿中宴席要开始了。” 陆北乔没再说什么,只见她起身,鹅黄的坎儿子,碧色裙摆,轻巧柔和,与那会儿在太子身旁的小姑娘,却也并无二样。可他却不是了。 玉昀只起身走来小径,便见一抹玄金的身影缓缓靠近过来,身旁是霍广护着,身后还跟着一众内侍与锦衣卫。玉昀只候着一旁,待人走近了,方带着成尧与人作礼。 “皇叔来了?” 凌霆川颔首,又看了看她身后跟着的人。陆时行这才带着陆北乔与他作礼。他看了看玉昀,又看了看陆北乔。“公主这是与人叙旧?” “今儿左辅大人带着家眷来了,便说了两句话罢了。”玉昀话落,便见那人已走去前头。她方跟了上去几步,便听他小声问起。 “怎么,公主还未放下早前的事?” “哪儿有呢。”她也不提陆北乔,只问起,“上回华庭轩吴总管送去的美人,皇叔一个都不喜欢么?” “吴总管周到得很。可惜孤府上住不下。养着两个药罐子,已是叫人心烦。公主日后,大可不必替孤考量。” “药罐子?”玉昀看了看人。却见他嘴角浮着一抹笑意,“不然公主以为?” 二月初一那日的事,玉昀本也有所猜测。那两琴姬养在府上那些时日,便是那日才与他献艺,到底是有所取的。 “成尧的事,本还想着还皇叔一个人情。看来皇叔不喜欢那些。那一会儿由得成尧敬您杯酒吧。” 凌霆川没答话,只负手在身后,加快了些许步子。玉昀见他嘴角笑意未泯,便知道人是应了,方也紧着跟了上去。 陆北乔跟着陆时行身后,却远远望着那二人说笑身影,窝在绛色长袍中的手,都已然拧成了拳头。 大殿中人几近已经齐了。只见摄政王与长公主一道儿进来。便齐齐起身作礼。 摄政王那身玄金长袍,到底显得人修长精炼。长公主今日这一身春装惹眼,没有太多的修饰,反倒显得整个人气色极好。 官眷们啧啧称叹了一番,方有人注意到身后吊着的陆北乔。 “那不是原先的大驸马。怎憔悴那么多了。” “听闻是惹了风流债,非要娶宋家三姑娘为妾。长公主方写了和离书。那位后悔着呢,翰林院的差事儿都不大去了。” “……” 太后宋氏正在上座,见摄政王来,也只得起身。见那人入座,长公主也跟着坐在身侧坐席,宋氏方重新落座回来。只淡淡抿了一口茶水,又唤身旁江随来。 “掌印看。成尧与他们一齐呢。摄政王如今紧着长公主,成尧的前程,许是比我显儿还要好了。” 江随躬身笑道,“哪儿能呢?娘娘多虑了。三皇子如今已是皇帝了。成尧如何相比?” 话还说着,凌成显带着大伴江儒上了殿。一路小跑着来,与上首宋氏和凌霆川作礼,而后转身与众官眷们道了句平身,便已在四下里寻人了。好一会儿,没寻着自己想找的,方叫了江儒上前问话。 “长平侯呢?长平侯怎没来?” “陛下,今儿是与六皇子与七皇子送行,长平侯府上没受邀呢。” 凌成显顿时失了兴致,从怀里取了九连环来玩儿,这会儿方才留意到一旁成尧到了,便朝人招手,“五皇弟,你快来。上回教给朕的,朕忘了。你再来教一回。” 成尧起了身,先与上首作了礼数,方走了上去。只跪在龙椅一旁,“成尧替皇兄看看。” “你跪着做什么?”凌成显笑着,拍了拍龙椅上多余的位置,“快来,跟我一道儿坐。” “成尧不敢。” 宋氏脸色已然铁青将要阻止,玉昀却抢险了一步,起身与皇帝道,“这定是行不得的,折煞成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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