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垂恕并未看见立在一边的顾景星,只高声道:“听闻殿下遇袭,臣心实在难安,才连夜赶回,只有知道公主此时的境况安好,我才能放下心来。” 众人听他这般说,都纷纷拱手让行,张垂恕回身上马,身边亲随轻声说道:“世子,您这一番话太过直白了吧,任谁都能听出您对公主的心意……” 张垂恕微微一笑,“怕什么,喜欢一个人的心意若不宣告天下,难道等着别人来抢么?”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隐在夜色里的角落,有人在夜色里捂上了胸口,似乎受了什么重创。 作者有话说: (1)关于破伤风,汉朝称之为,"金创疭瘛",隋称"金创中风痉候",唐代蔺道人首次命名“破伤风”。宋代王怀隐在《太平圣惠方》中对“破伤风”做出了更为详细的概念性解释。(摘自百度)感谢在2022-07-02 03:44:20~2022-07-03 02:0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风南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omo、ITHAK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此情昭昭 亲随看出了那暗处里的蹊跷, 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拱手询问接下来的去处。 “世子,您接下来是进城, 还是回丰台校场。” 顾景星眸色沉沉,在暗影里分辨不出悲喜, 听闻属下这般问, 他只提过亲随手里的一盏行军灯, 俯身垂首,照亮脚前每一寸泥地。 亲随不解,提脚跟上, 只见世子缓步走着, 污泥和着雨水在脚下微动, 湿透了他的靴。 他沿着这一片曾经打斗过的地方走了很久, 久到侍卫亲军的班值们都停止了翻找, 在一旁坐下休憩。 雨势渐渐转密的时候, 他终于看见一片泥污里露了一角尖尖出来, 俯下身去拿, 许飞琼披帛翩然, 飘飘欲仙地显现在他的手边。 仙女的面庞上染了泥污, 他仔细为她拭去,接着才站起身, 走至侍卫亲军司的一位班值面前, 递给了他。 “找到了。” 众班值们早就注意到前步帅在寻物, 却不知他寻的竟也是这张列仙酒牌, 此时这位班值站起身, 接过了许飞琼, 道了一声谢。 “劳烦世子。” 顾景星微微颔首, 转身将行军灯换给了亲随,再翻身上马。 亲随连忙跟着上马,只在他身边不解一问:“您不进城了么?公主受了这么重的伤……” 顾景星额心有细微的蹙起,旋即却摇了摇头,“不必了。” 他向来寡言,一句不必了已然道尽所有,亲随了然于心,回想起暮降时分,公主在安贞门外遇袭的消息传过来,世子一刻都不曾停歇,纵马便往安贞门外来。 可到了之后,却似乎又退却了。 莫不是因了钺戎王世子的那一番话? 亲随不得而知,只跟随着顾景星再行了一个时辰回了丰台校场,甫一入临时暂住的院落,溪行便来侍候世子洗漱用餐。 世子备考武举春闱,明日开始便要在丰台校场真刀真枪操练,餐点便是一些肉食,顾景星心绪本就晦暗,难免没有胃口。 溪行小心翼翼地说起夫人临行前的交待,劝世子多吃些。 “……夫人说了,您看上去还是太过清瘦,操练辛苦,还是要多用些。国公爷过了年一准回来,您气色好,国公爷瞧了也高兴。” 提到了靖国公,顾景星不免有些疑虑,思忖一时,问起身边亲随邓淮舟,兵部的动向。 邓淮舟将近些时日得来的消息,在脑中统筹一番,有条不紊地说道:“自庆州大捷之后,莽古哈被打的龟缩不敢进,兵部集议后上奏,欲集结东西中三路护国军共十五万人,分三路进攻莽古哈,此事已集议部署整整一个月,听闻陛下也已下了旨意,预计九月二十八便会出征。” 溪行在一旁叹了口气,倘或真的要进攻莽古哈,那国公爷过年时,就一定回不来了。 不过,只要平安就好。 顾景星额心蹙了一道深谷,缓缓道:“中路军统帅镇北侯苏锲重伤未愈,暂由威远将军暂摄军务,莽古哈虽失去了一个大太子,黑鹰部也受到了重创,可莽古哈丞相哈木帖尚有十余万人据守土剌河,莽古哈山西王花赤卓力手中还有七万的兵力,倘或真的攻北,恐怕这一仗会打得十分艰难。” 他说完,愈发觉得此仗凶险,这便站起身,命溪行奉上笔墨,回到桌案前提笔写信。 他这五年来,在护国军东路军中统领先锋营,同莽古哈人拉锯似的冲突对战无数次,近年来大梁才占得上风,夺回四城,然而莽古哈人曾经一统中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如今被赶在北境线以外,依旧以重兵盘踞占领着许多城池,贸然大举进攻,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他往北境去信,便是想征询父亲的意见,再做自己前程的打算。 倘或真要大举进攻,那他便会去北境,依旧为父亲打先锋。 这一夜,顾景星了却了儿女情长,一心对着沙盘演练,到了第二日的傍晚,皇宫中,皇帝在军机处听取了军务之后,手指按上了太阳穴,眉眼间难免露出了疲累之色。 阮升觑着陛下的神情,适时地将丽正门金店的境况上奏给陛下。 “娘娘她如今的情形不大好……” 皇帝闻言抬起了头,眉头紧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午间,探子还在报她苏醒了,如何这一时却又不好了?” “回陛下,昨夜娘娘肩头的箭枝剜出来后,杨院判当即为娘娘彻底清理创口,用药液清洗,再以烧红的铁器为娘娘烙了伤口,娘娘彼时的情况尚好,还能饮一些水,只是到了半下午的时候突然发起了高热,昏迷至此时还未醒。” 皇帝眼前一黑,后颈沁出了一层冷汗,他无意识地站起身,说话的声音带了些微颤。 “她不是有什么滇南秘药、救命仙丹,如何还能高热不醒?” “陛下,娘娘不是仙人,秘药也不是仙丹,铁器入肩得破伤风的几率您也清楚……”阮升跪地讷讷,面上的神情诚惶诚恐。 皇帝大踏步迈出了龙案,这一时也不计较什么了,只往殿外去。 阮升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命车马司备车,他将将追到陛下身边,便听陛下忽的顿住了脚步,迟疑一时道:“叫公主也过去。” 阮升一愣,又试探问道:“那皇太子殿下那边?” “先不必知会他,看情况。”皇帝镇静了一下,又往宫门前去。 阮升心跳加速,吩咐人的同时,心里难免惊惧:所谓的看情况,不就是看娘娘能不能熬过去,若是熬不过去,那便真的要告诉皇太子殿下了。 凤姿宫里此刻也不安宁。 云遮在昏迷了一昼夜之后,到了午间醒过来,便拥着软被瑟瑟发抖。 她昨日被那凶神恶煞的男子重击太阳穴数十下,接着被那人以双手抓着,掷在了车壁上,最后马车散架时又被重重地甩了下去,可谓一身是伤。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及昨日那昏昏沉沉醒来的那一眼来的骇人。 郡主的脸,为何会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莫非她昨日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才会看见郡主那张灿若春阳的面孔? 可是,她分明看见小公主了啊?公主还摸着她的脸,哭着唤她的名字。 莫非昨日她游移在阴阳之间?公主想把她拽回来,郡主想把她拽下去? 她瑟瑟发抖着,抖得连药都喝不下去,药碗落地的那一声脆响,倒引来了小公主,她飞也似的冲进来,看云遮好好的醒来了,一把搂住了她,哭的柳儿喇叭似的。 “云遮你终于醒了,快把我吓死了……” 即便昨天太医都说了云遮没事,可乘月还是担心地紧,这会儿更是把云遮搂的紧紧的,生怕她再晕过去。 云遮被公主抱着,一颗心方才落了地,流着泪轻声说着:“就是公主牢牢拽着我,才叫我不至于掉进阴间地府去……您不知道,我昨儿恍恍惚惚地,竟然瞧见皇后娘娘了,这十几年,我连做梦都梦不见她,可昨日竟把她瞧的是真真切切的……” 乘月就拍拍云遮的肩膀,又为她拭去了眼泪,轻声道:“……可见我娘也想你了,她长什么样子啊? “我瞧娘娘在神仙洞府里也过的不好……面容倒没怎么变,还是从前那般娇美,就是面色白的吓人,穿了一身沾泥带水的衣裳不说,肩膀上还插了一支箭……” 云遮一边儿回想着,一边儿说着,说到这的时候忽然见公主的脸色一霎之间变得煞白,瞪着一双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她。 “你看见我娘,肩上插了一支箭?” 云遮也怔住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乘月拿手捂住了张大的嘴巴,忽然想到了什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昨日看的,也许是我娘的姐妹?” 云遮摇摇头,“娘娘是独女,连表姊妹堂姊妹都没有。哪里来的姐妹?” 她说着,忽然也张大了嘴巴,惊的眼睛都圆了,“公主的意思是,我昨日并没有在生死之间挣扎,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个背上插箭的人……” “而那人,同我娘亲长的一般无二,她却说是护卫我和哥哥的暗卫——”乘月冷静地接口,“所以她拼死为我挡了一箭……” 云遮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心神震颤。 “娘娘不是薨逝了么,入棺的那天还是我为娘娘穿戴的衣裳……”她喃喃自语,嗓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同娘娘从小一道儿长大,她的模样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昨日的确是她,就是她!” 乘月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小脸儿皱成了一团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脑子里一片浆糊。 “……” 主仆二人灵魂正出着窍,忽听得外头有内官高唱觐见,“陛下有旨意,命公主速速赶到丽正门大街诚记金店去。” 乘月同云遮对视了一眼,忽的觉得悲从中来,一下子站起了身,嘴里喊着娘亲啊,张着手臂就往外跑去。 云遮心情激荡,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忙掀被起身,踉跄着追了出去。 主仆两人一路哭着上了鸾车,出了丽正门,再行一刻钟就到了诚记金店。 乘月在金店门口下了车,战战兢兢地挪不动腿,云遮倒还能支撑,上前搀了她一把。 “云遮啊,我先前看她中了箭之后,还能疾步走到马车那里救你,便以为她不会有什么大事,可爹爹为什么突然叫我过来瞧她?前夜哥哥都那样问了,爹爹都没有说什么,为什么这会儿却把我叫过来了?” “会不会伤势有什么变化?”乘月吓得挪不动脚,只全然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她不是我娘吧……要是我娘的话,我天天想她,她却不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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