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到这儿,眼睛眉毛嘴角都耷拉了下去,流着眼泪,“好了我要进去了,也许她没什么大事,就是单纯想同我相认呢?” 她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步步迈进了金店,再鼓足了勇气上了二楼,将将走到屏风处,便闻见了一股浓浓的陈菜的味道,令人几欲作呕。 屏风乃是纱制,上头绣了女儿家的十二样金饰,乘月还是不敢进去,只由屏风外往里看,但见朦朦胧胧的,只有爹爹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儿,并无旁人的踪影。 爹爹好像在和娘亲说话,乘月就侧耳听。 “厉厉,朕把宝贝女儿叫来了,你若是能挺过来,朕就叫她在地上打滚给你看。” 作者有话说: 乘月:??感谢在2022-07-03 02:07:38~2022-07-04 00:5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风南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风南来 30瓶;忘不了水星、E、momo、我爱学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檐间积雨 乘月一脸呆滞的站在屏风后。 自己小时候的确爱在地上打滚, 用以要挟爹爹答应她的各种无理请求。 可如今她翻了年儿都十五了,爹爹还拿她在地上打滚的事说嘴,未免有点太不够意思了吧。 好在爹爹也没和外人说, 那床上躺着的…… 是娘亲吗? 方才爹爹唤她的的那一句厉厉,做实了她的身份, 也叫乘月一瞬间就无所适从起来。 娘亲不是十三年前就走了么, 那时候她才刚学会走路, 还是不记事的年纪,所有的前尘往事都是爹爹告诉她的。 相比较而言,哥哥就痛苦多了。 四岁的孩子不至于肝肠寸断, 却也实打实地哭了小半年, 一整个皇帝寝宫里, 每日里充斥的就是哥哥的号啕大哭声。 她在屏风外挪不动脚, 里头又传来爹爹略显低沉的嗓音:“……你要是醒来, 瞧见朕的模样该要笑话了。前儿还说着放下了放下了, 今儿就流着泪唤你, 可怎么办呢, 朕就是忘不了你, 忘不了咱们在一起的那五年……” 爹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的颤抖, 像是要哭,乘月就跟着在屏风外无声地落泪, 哭着哭着转过眼睛, 便见云遮也摇摇欲坠地挨在墙边哭。 “朕那时候年轻气盛, 不肯让着你, 你一同我吵, 我就走——莽古哈屡屡犯境, 滇西、川南、邛州海域都还不曾收复, 朕忙着这些事,自然忽略了你的感受……” “如今你回来了,朕原想着拿一拿架,未曾想你为了女儿挡了箭……”皇帝心里苦的发涩,声音越来越低,“倘或换了朕,在那样的时刻,朕也会挡在雪兔的身前,厉厉,你快些醒过来,咱们一家人团聚,余下的日子还很长。” 乘月泪眼朦胧地透过屏风看过去,娘亲躺在那里,任爹爹怎么唤她,她都没有一点儿声息,乘月忽然害怕起来:她与娘亲两次见面都很匆忙,昨日她猝不及防地出现,为自己挡了箭,自己还傻乎乎地以为箭拔掉不就好了,可听爹爹的口气,娘亲怎么像是不行了? 她在心里千回百转地想着,冷不防地,爹爹就在屋子里头唤她,“雪兔,进来。” 乘月眼睛被泪水糊着,不辩眼前的事物,听见了爹爹的唤,她挪不动脚,嘴巴里咕哝了一句:“我不去。” 云遮支撑着自己,扶了公主一把,小声哄她,“您怎么了……” 乘月依旧在原地站如树桩,摇着头说不去,“爹爹,她是谁呀……” 皇帝在屋中听着,听出了女儿嗓音里的哭声,他额心一蹙,立刻就站起身,走到屏风外。 “雪兔,里头睡着的,是你阿娘。” 云遮在一旁面如白纸,皇帝看出了她的急切,向她点点头,云遮便慢慢地走了进去。 皇帝再把视线落在女儿身上,见她额头带着伤,面颊跟猫儿抓似的,满脸的泪痕,心里一阵儿心疼。 “那时候你祖父和大舅父殉国,你阿娘承受不住日日哭泣,爹爹便着人将她送回了大理。她那时候头上受了重创,全然不记得十六岁之后的事,所以才没有回来瞧你。” 皇帝言简意赅地将这些事告诉了女儿,乘月听到娘亲受伤不记事了,立时心里便原谅了娘亲,她泪眼汪汪地仰头看自家爹爹,眼神恳切。 “爹爹,我全身上下都疼的厉害,今天先不打滚成不成?” 皇帝闻言,满怀的愁绪顿时被冲散了,手覆上女儿的脑袋,揉了揉。 “改日再滚。” 乘月得了这样的许诺,这便也不管爹爹了,撒开腿绕过屏风扑了进去。 阿娘躺在床榻上,形容苍白脆弱,乘月坐在了她的手边儿上,仔仔细细地端详她。 “怪道我哥哥生的俊美,原来是像阿娘——”她感慨着,抹着眼泪问爹爹,“不就是中了一箭,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啊……” 皇帝坐了下来,眉眼沉沉,“箭枝一般是由铁制而成,扎进皮肉里,那铁锈与血肉一混,便会有破伤风的危险。” 他的话音刚落,杨禀风杨院判便从外进来,身后药师捧了一碗浓浓的汤进来,那味道有如陈年坏掉的菜卤,发着腐朽的味道。 “启禀陛下,这是久埋十年的陈芥菜卤熬制的温汤,专治高热病症,还请娘娘服下。” 皇帝闻言,立时将段柔蓝扶起身,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云遮这时候也顾不上自己也是重伤未愈,接过菜卤,为郡主喂药。 一碗温汤菜卤灌了进去,许是味道太过难闻的缘故,段柔蓝被熏醒了,微微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女儿和云遮。 她颤颤巍巍地向乘月伸出手去,声音破碎着,“兔啊,阿娘对不住你……” 都这样生死的关头了,还想着对不住女儿,乘月想娘想了十三年,这一时忽然就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娘亲,只觉得这十三年的情绪喷涌而出。 “阿娘,你快些好起来,好给我绑头发带我逛园子,昨儿哥哥给我绑了一头小辫儿,跟牛角似的,你快醒来收拾他去。” 段柔蓝听着女儿稚软的话语,不由地就落下泪来,她一连道了好几声好,便又沉沉地睡去了。 乘月趴在阿娘的手边上睡了一会儿,到了晚间时,她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抬头问爹爹:“爹爹,怎么不叫哥哥来?我希望娘亲一醒来,就能抽他两嘴巴。”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你哥哥性子倔,朕怕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件事。若是两下闹起来,再叫你阿娘受了刺激,就不好了。” “爹爹小看了哥哥。他虽然不讨喜,可还是很讲道理的,你不把他叫来,明儿娘亲突然回了宫,他就更受不了了。” 皇帝觉得女儿说的很对,思忖了一时,这便叫阮升回宫去叫太子。 杨宝严端了一些餐点过来,第一眼便看见了云遮,眼睛里便带了几分内疚。 “陛下,公主,这一会儿天色已晚,老奴方才去做了两碗火巴肉饵丝,您二位先垫垫肚子。” 皇帝颔首,只将视线落在那两碗饵丝上。 厉厉从前面对着整桌的中原佳肴,一开始还吃得有滋有味,到后来就没什么胃口了,于是总叫杨宝严下厨,做些大理的菜式来。他那时忙完政务,就会同厉厉一道,吃上这一碗火巴肉饵丝,十分温馨。 他眼睛泛上了一点微红,唤女儿吃,“宫里做的大理菜不算正宗,尝尝这个。” 乘月早就饿了,云遮哭也哭累了,只为公主端了过来,仔细侍候着她吃。 皇帝看了眼云遮,忽又缓声道:“云遮,那时候为了不教皇太后与朝臣看出端倪来,朕便没让你跟着回去,这些年倒是委屈了你。” 云遮乍听到陛下这般说,只觉得满心的委屈一扫而空,支撑着跪了下来,深深地叩首。 “奴婢不委屈。当年若是娘娘还清醒的话,也会叫奴婢留下看顾公主,奴婢自己,也更是心甘情愿陪着公主长大。” 皇帝嗯了一声,叫她不忙伺候公主,去同杨宝严说说话。 “这么些年没见,去说说体己话。” 云遮拭泪,同杨宝严牵着手出去了。 乘月就一个人抱着碗,呼哧呼哧地吃完了一整碗饵丝,末了抱着空碗看爹爹。 “爹啊,你怎么不吃?” 皇帝一点儿胃口都无,摇了摇头,父女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得楼外马蹄声动,有人勒马而下,再过一时,楼梯踩踏声蹬蹬而起,皇太子江步寰绕过屏风,面目肃然地站在了俩人面前。 爷仨儿就你对我我对她的对视了半天,江步寰哪里还能不明白,忽然就跪在了床边,看着段柔蓝睡着的样子,眼泪流了下来。 “我就知道她是我娘。”江步寰恨恨地说,“父皇,你瞒得我好苦。” “你叫朕怎么说?朕若是告诉你实情,莫非你一个四岁小娃儿,能自己一个人找她去?再者说了,你阿娘那时候没了记忆,如何还能识得你?” 乘月看着这父子俩针锋相对,默默地插了一句,“她不认识您很正常,我和哥哥她一定会识得。” 皇帝觉得和这俩孩子无话可说,江步寰却很高兴,只席地坐在阿娘的床边无声落泪。 “我就知道她是我娘,我第一眼就知道,可我不敢认,当年我分明见到娘亲的棺木入了皇陵……” 皇帝叹了口气,又将同女儿说过的原因再同江步寰说了一遍,见江步寰的神情越来越释然,方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回若是你们阿娘能安然无恙,咱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江步寰看着娘亲的面容,只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可那股油然而生的亲近叫他止不住哭泣。 “那么苦的日子娘都过来了,不过是小小的箭伤,奈何不了她。” 乘月趴在床边儿上乖乖守着,听见哥哥这般说,便也乖巧地点了点头。 “哥哥,我还怕你知道了,要再同爹爹闹脾气呢!” 江步寰摇了摇头,只望着床榻上的娘亲低低出声。 “先前我只在意着我和你没了娘,却忘记了爹爹也没了妻子,是我不可理喻了。 难得听的儿子的反省之言,皇帝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夸赞了一句。 “淋过雨的人,才懂别人淋雨时的辛酸苦楚,朕很欣慰,寰儿也有同理之心了。” “哎,厉厉你看到了么?朕把咱们的孩子养的很好,一个懂得理解朕,还有一个虽霸道却可爱……”皇帝叹了一口气,对着床榻上的段柔蓝轻轻说着。 乘月竖起了耳朵,把霸道这俩字听到耳朵里,顿时觉得不服气,她趴在娘亲手边儿冷哼一声,心里默默地想着,这个家没法待了,去浪迹天涯算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04 00:59:18~2022-07-05 10:5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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