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河眼前一亮,看似发自真心夸赞道:“许大人果真优秀。” 他看向院子里的仆人们,上次来没瞧得仔细,这会儿才发现,李熙河身边伺候的这些人,无论男女,都是个顶个的好颜色。 “这些人,都说自己只是尽了本分行事,并不知李熙河早就不在屋中之事。”许遵冷冷的目光扫过庭院中这些人的面孔。 尚河笑了笑,走到许遵身边,俯身低声道:“听说这李大人可是个好色之徒,那许大人觉得他有没有染指过这些人呢。” 许遵一愣,忽然想到了什么,再见尚河笑得狡诈,心道这老家伙看问题还挺毒。 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己思绪庞杂之际,旁人的一句话,或许就是解困之机。 许遵命钟大将这些人都带下去,严加看管,随后再找个经验老道的稳婆来给他们看看。哪些人是完璧,哪些人已经被破了身子。 能在都亭驿服侍贵人的,都是大内精挑细选过去的。这些人若是被李熙河这么一个西夏人破了身子,又不要,往后很难寻得什么好的归宿。若是男子,被李熙河以强权压着,做这样屈辱的事,怕是心中更加愤恨才是。 “尚大人,上次的字条,拼凑出来了么?”许遵想到这件事,开口问道。 尚河的表情一顿,不知为何,竟有一丝尴尬,随后笑道:“这可是个精细活儿,哪里就这么快了。” 许遵蹙眉,他总觉得,这种事儿,熬上一宿也便成了,怎地几日过去,刑部连这样一件小事都做不好,他心中狐疑极了,不禁开口道:“若是实在难办,不如交给大理寺,我麾下还是有几个能办事的人。” 尚河见许遵丝毫不给自己面子,有些不悦,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到了晌午,钟大找来的婆子已经为伺候李熙河的仆人验了身子——十一人中,四男七女,除却李熙河身边的两个小厮外,两名女使和负责茶食的一名仆人被破过身子。 两个小厮不奇怪,甚至,那两个女使也不奇怪,许遵比较好奇负责茶食的这个仆人。 他叫云溪,看着眉清目秀,一股子书卷气,被男女通吃的李熙河瞧上也并不奇怪。只是,他日常在厨房活动,也不单单只负责李熙河的饮食,怎么就被李熙河看上并与之发生关系了呢?再者,他负责茶饮,是最有可能利用「热涨」规律,去制造密室的人。 许遵将他唤到屋子里,打算单独审问他。 云溪进到屋子内,一直局促不安地揉搓衣角,许遵留意到他的手,那不像是一双做活儿的手。 “你...” 许遵刚开口,还没问什么,他居然自个儿招认了。 “茶水是我倒的,但人不是我杀的。” 许遵挑眉看向他,不打自招的嫌疑人,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呢。 “我堂堂大好男...男儿,被外族使者欺辱,我不能反抗,但心中如何不屈闷?莫如也早就受够他了,那西夏人根本不拿人当人。所以莫如跟我一合计,他负责杀人,我负责替他遮掩。我知道我有罪,大人抓了我去就成。”云溪满脸愤懑,双手伸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许遵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他的手,云溪似乎意识到什么,有些紧张地把手往回缩了缩。 “你读过书啊?”许遵问他。 许遵看到他右手的中指上有很明显的茧子,许遵对这种茧子再熟悉不过,那是长期握笔才会有的茧子。 “没,没读过。”云溪否认道,眼睛却不敢与许遵对视。 云溪身量不高,许遵比他高出一大截,完全能够俯视他。云溪表现得越是心虚,许遵就越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好,我知道了。”许遵后退几步,面无表情道:“尚大人就在外头,你找他自认罪过吧。” 许遵打开屋门,钟大看了眼云溪,随即快步走到自家公子身边。 “就这么结束了?他是凶手?”钟大满脸好奇。 许遵不置可否,低声嘱咐钟大道:“你派人去查一下这个云溪的背景,越详细越好,不要叫任何人知道。” “是。”钟大应下,“那公子,咱们现在去哪儿?” 许遵抬头看了看日头,“稍作休整,我们去清风馆。” “啊?”钟大张大嘴巴,但立刻想到公子这是为了查案,也就不再多言,转而下去安排了。 到了晚上,换上一身月牙白缎袄,沐浴过,又在身上熏了香的许遵,携钟大出现在清风馆。 这地儿他是头一次来,一下马车,闻到一股浓厚胭脂味儿的许遵立刻蹙起眉头。 “这都是男子,胭脂气竟比女子还重。” 门口招揽生意的瞧见许遵这么一个相貌俊朗的贵公子,忙迎了上来,“哟,公子瞧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奴家...” 许遵理也没理他,径直步入大堂。 喧闹之中,许遵还未找到地儿坐下,就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此刻,她正扮了男装,搂着一名娈童,耳鬓厮磨。 “桑...桑姑娘。”钟大也瞧见了她,惊讶极了。
第94章 苍妙 这时,有伙计过来,见许遵衣冠华贵,便要将他往楼上的雅座引,许遵摆手拒绝,一撩衣袍,坐在了离桑云不远的空桌旁。 “公子,你们今儿来可是来对了,今儿啊,咱们馆子里的兔儿爷们要选美,公子若是肯舍些金银钱财,就能和咱们兔头爷共度良宵。”伙计边说,边殷勤地给许遵、钟大擦桌子。 随后,茶水、糕点什么的被摆上桌子,伙计将花名册拿给许遵。 许遵虽从不来这种地方,但他好歹也是伯爵府的公子,又经手诸多案件,对风月场所的规矩也知道一些,譬如,这些地儿的茶水不要钱。但陪侍的人、伺候的人都得给钱,要是找人过夜,那更是另外的价钱。 许遵刚翻开花名册,就听到一旁的桑云,粗着嗓子,和娈童放肆调笑的声音。 “爷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你今天把爷伺候好了,爷有的是钱打赏你。” 许遵蹙眉,目光不停瞄向一旁,心中暗道:我给你钱,就是让你来这种地方调戏男人的?这村姑乍来繁华地界儿,可是越来越放肆,早知不如让她待在登州那老古板的地儿算了。为着她好,她就是这般「投桃报李」的? 许遵心里不免酸溜溜的,可又不能将耳朵捂住,那娈童嘴里荤素不忌,桑云竟也陪着他。 “公子,您想好选谁陪侍了么?”伙计在一旁催促道。 许遵这才强行将注意力转移到册子上,一眼看到几个描红的名字——苍妙、伶人、松月,想必这三个就是伙计口中能竞选「兔头爷」的选手了。 再往下,大约就是普通的侍者。许遵将册子从头翻到尾,确实没有看到莫如的名字,因着伙计的催促,许遵随手一指,指了个名为「言玉」的娈童。 伙计立马夸道:“公子真有眼光,这个小倌儿新来的,嫩得很。” 许遵摆摆手,示意伙计下去。 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到桑云那一桌上,她与那娈童仍旧卿卿我我,旁若无人的样子。 许遵将手中折扇摇得哗哗直响,大冬天的,大家都喝热茶暖身,偏偏他看上去燥热得慌。 “桑姑娘女扮男装还挺俊。”钟大笑着捻了块点心,看到自家公子的脸色,又讪讪地放下。 很快,许遵点的娈童走过来,看样子确实稚嫩,待伙计走了后,也不像别的小倌儿那样大胆,只含羞带怯地坐在许遵身边。 就算是这样,许遵也感到极其不适,他坐得离小倌儿远了些,警告他道:“安静坐着,不许毛手毛脚,该给你的钱一分不少。” 小倌儿觉得不可思议,不禁睁大眼睛,心想还有这等好事,不用伺候人就能白得钱的,自然听话。 桑云在一片嘈杂声中,敏锐地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于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坐在自己不远处的许遵,不由眼睛发直——她的第一反应,许大人和钟大哥怎么会在这里?第二反应,许大人穿这一身白有如谪仙呐。 许遵心灵感应一般,头一抬,和桑云的目光对上,桑云冲他一笑,许遵倒仿佛心虚一般,将眼神躲闪开了。 这时,大堂的灯被吹灭好几盏,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三楼之上,三个唇白齿红的少年,一个吹着笛子,一个挥袖起舞,一个伴随乐声唱起曲子来。 这大概就是苍妙、伶人、松月三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们三个吸引,许遵看着这三人,心中烦闷得很——他着实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多好男色的大男人,喜欢这种我见犹怜的样子,直接找女人不就得了?桑云这时悄悄走了过来,还将言玉赶到了一边。 “许大人,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个爱好呐。”桑云笑得贼兮兮的。 看到许大人和女人待在一处,桑云内心不免吃醋。但不知为何,看到许大人和男人在一处,桑云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许遵瞟了她一眼,冷冷道:“我这是在查案,你在这里做什么。” 桑云笑得更贼了,“我也在查案呐。” 她指着挥袖起舞的少年道:“看见没?这个少年叫苍妙,我的主家就是要查他,这舞嘛,确实跳得不错,那身段看着比小娘子还柔软呢,估计会不少花样,怪不得我主家的官人不爱她,倒迷恋这么一个货色。” 钟大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噗」一声喷出来,许遵却怔住,他想了想,翻开桌上的花名册,看着「苍妙」的名字入了神。 苍妙,莫如?都是草字头,女字旁。莫如花样多,身体一定柔软,而苍妙擅舞,这难道是个巧合?不,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许遵笃信自己的第一直觉。 “诸位爷,不知咱们这三位的表演还令大家满意不?现在开始我们的竞价,诸位爷看上谁,就报谁的名字,出价最高者可以与自己喜欢的倌人共度良宵。当然了,三位倌人中谁的身价最高,就是咱们清风馆新的招牌啦。”龟公对大家说道。 许遵摘下自己的钱袋子,又将佩戴的玉取下,命钟大去外头找最近的当铺换银钱。 “公子,这块玉可是...”钟大觉得不可思议。 许遵摆摆手道:“不打紧,你跟掌柜的说,我过两日来赎,记住,动作一定要快。” “是,属下即刻就去。”钟大说着,就要出去。 许遵想了想,又唤回他,在他耳边叮嘱了一些旁的事,钟大不敢有迟疑,立刻领命前去。 桑云还在一旁看戏,许遵将钱袋子丢给她,低声吩咐道:“你去把这个叫苍妙的拍下来。” “啊?”桑云不明所以,“大人,其实,其实我刚才从别的小倌儿口中,已经将这个苍妙了解得差不多了,您要帮我,我特别感动。但是我不想让您花这么多钱,虽然您很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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