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伤到要处,剑拔了,血也止住了。若是明日能正常醒,将养一段时日就无妨了。”大夫道。 那就是还有危险...桑云皱眉,狠狠吸住鼻子。 大夫看她一眼,“姑娘,夜深露重,你要保养好自己的身子,否则如何照顾他呢?老朽家中还有几件棉衣,你若不嫌弃,拿一件披上吧。” 桑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都是穿着单衣,怕是...这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女的了。 不过,即便知道又如何?当下之急是许大人能够平安。 “姑...姑娘...”当桑云裹了件大夫的棉衣,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几个商人拱着手,似是有话要说。 桑云并不愚钝,她猜出了这几人未说出口的话,忙道:“各位辛苦了,不如留个名帖,待我们公子醒了,必定要答谢各位的救命之恩的。” “既如此,那咱们也就不打扰大夫和姑娘了。” 几个商人喜滋滋地留下名帖,随后道别。 大夫站在灯下,问桑云:“你要守着他么?” “嗯,我必定要守着。”桑云点头。 “那老朽就去歇息了,炉子上的药你且好好看着,待他醒后,就要让他喝下去。”大夫说完,又看了她一眼,可能是想起自己未出阁的女儿来,又添了一句:“若是冷,便将炉子移近些。” “是,谢过大夫。”桑云道。
第97章 大内出来的人 许遵比预料的早醒了不少,他睁眼时,四周还是一片黑暗。唯独一盏微微摇曳的烛火和火炉子里冒出的火星子,照出些光。 冰冷的墙壁透着幽冷,桑云熟睡的面孔由模糊到清晰。 许遵缓缓抬起手,摸向桑云头顶那一块被削去头皮和头发的地方,已经结了痂。但这块暗红还是提醒许遵回忆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桑云这时该是做了什么噩梦,也醒了,睁眼时,恰好与许遵四目相对。 “大,大人,你醒了。”她高兴不已,愣了会儿,才想起大夫嘱咐的话,“你等下,我这就去盛药。大夫说了,你醒后就要把药喝了。” 许遵看着桑云麻利的样子,哑着嗓子开口:“你头顶...还疼吗?” 桑云听罢,默默自己的头,笑了笑:“不疼,就是有些丑。大人,我这算不算为办案才负的伤?您可要给我赔偿金,实在不成,给我买一顶帽子也行。” 许遵见她还有心情惦记着钱,不禁也跟着笑了笑,“好。” 桑云一怔,她将药从罐子里盛到碗里,端给许遵,许遵二话不说,端起碗来,慢慢喝了。 桑云觉得一切有些恍惚,因为许大人甚少有这样乖巧顺从的一面。在自己眼中,许大人一直都是冷着一张脸,说一不二的模样。 “咚咚——”有人敲门。 桑云忙去开门,发现居然是钟大。 他眼底布满红血丝,看起来是一夜未睡。 “终于找到了,公子他没事儿吧?”钟大关切地问道。 桑云让出一条道,让钟大能看清堂屋的状况。钟大见自家公子正坐在床榻上,除了面色苍白,其余看着无大碍的样子,便真正放心下来。 “公子,苍妙已经被捉住了,正关在咱们大理寺地牢里,给他的,是看守最严的牢房,量他是神仙,也飞不出去。”钟大禀道。 许遵点点头。 突然,钟大沉默下来,许遵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感觉奇怪,“怎么了?出现什么状况了吗?” 钟大望向桑云,“桑姑娘,还请你回避一下,我和公子有话要说。” 桑云和许遵同时感到诧异,因为桑云也算是大理寺的一份子,而且日常和他们关系都很亲近,一般案子的事儿,是从不瞒她的。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桑云起身,往屋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添了一盏烛火,将昏暗的屋子彻底照亮些。 当屋内只剩下许遵和钟大二人时,钟大才开口:“公子,您上次叫我查的,关于云溪的来历,我已经查明了。” “有何不妥?”许遵似乎已经预知到什么。 “他是从大内被贬出来的,原来供职的地方是翰林书艺局。”钟大道。 “怪不得瞧他有一股子书生气质,手上居然还有常年握笔才会有的老茧。”许遵恍然大悟。 “属下向熟人打听,想要知道云溪因何故被贬出大内时,却怎么都问不出来。不仅于此,云溪的资料也被销毁得一干二净。”钟大低声道。 “这事儿确实蹊跷,不过,能悄无声息办到这件事的,身份一定不低。”许遵眯了眯眸子。 涉及到大内,钟大需避开桑云,也不足为奇。 “这个苍妙也很奇怪,他的身手着实不错,我们追了他两条街,才将他擒住,为此还伤了两个兄弟。刚被捉住,苍妙就打算咬舌自尽,被我及时制止。现下,他被捆在牢里,嘴里塞着布团,无论如何都是死不成的。只是,这样好的身手,又不怕死,为国尽忠不好么?为何偏偏沦落来风月场所?”钟大说道。 “若不是他天生浪荡,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许遵声音低下去,“他是被人安排在清风馆的,其目的应当就是为了勾引李熙河,伺机杀掉他。” 钟大不再言语,许遵又道:“这幕后之人,很是了解李熙河的秉性,才能算得这么精准。” 烛火摇曳,将人影拉长,透着万般诡异。 钟大一眼看到桌上的几张名帖,拿起看了看,又交给许遵,有些无奈道:“公子,您怕是要出大名了。” 许遵翻看名帖,摇摇头:“不然,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独自将我送到这家医馆来?必定是求了人的。” 钟大见自家公子,能够完完全全站在桑姑娘的立场去思考问题,不免感到高兴。其实,刚刚自个儿进来,见公子和桑姑娘一团和气,钟大就觉得这画面十分美好。若不是有急事禀报,自个儿还真不忍打搅。 只是,桑姑娘救了公子的命是真,但收下这些名帖所带来的无穷后患也是真。毕竟,商人们不比士大夫,只看重利益,并不惜名节,出现在清风馆,被人知晓了,也不怕什么,但公子不同,先前的案子里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若是拿这一点做文章,公子还真是有些百口莫辩。不过,当时的情况危急,命与名节,一定是命更重要。 “夫人想必也很快知道了。”钟大还想起这一层,顿了顿,他请示许遵道:“苍妙...是等公子伤好了,亲自去审,还是...” “交由刑部尚大人吧。”许遵道。 此人圆滑,但自己已经将人抓回来了,他审个人,想必是没什么太大问题。 “公子为了抓人,差些没命。尚大人只是待在自己府上,高床软枕睡了一宿,就白白得了功劳,真为公子不值。”钟大说道。 许遵摇摇头,“尚河自是个贪生怕死的,但我也不是就不怕死,只是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人抓回来就好,这时候就别计较这些了。” 钟大看向许遵,投以万分敬佩的目光。 自家公子小事上龟毛,大义上从来都是圣人之光。 钟大打开门,看到桑云抱胸,剁着脚,手上还提了一个油纸包。 “桑姑娘,外头太冷了,你快进屋暖一暖。”钟大忙让开身子。 桑云笑着,从油纸包里拿出一块炊饼,递给钟大,“钟大哥还没用早饭吧?快吃一个。现在还太早,我只看到一个卖炊饼的老伯,就买了几个。” 钟大接过炊饼,心中生出不少暖意。 忙乎了一夜,他呀,确实饿了。
第98章 越狱 许遵回到家中,纪氏将他训了好一通,然后忙命人去买鱼买龟,还嚷嚷着要将自己嫁妆里的上好野参从库房里翻出来,给他炖汤补身子。 “我以为娘只关心时兴的布料花样、脂粉钗环呢,原来也关心我。”许遵靠在软枕上,半翘起唇角。 “胡说,你可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要不是为了生你,我肚子上的纹路怎么会这样多,用了多少上好的药膏,都无法消除彻底。”纪氏将鸡汤端来,舀了一勺,喂到许遵嘴边。 许遵看了眼碗里漂浮的油,登时就没了胃口,将头扭向一边道:“其实按照大夫的方子,将药喝上一段时日也便好了,这鸡汤这么油,还是娘留着喝吧。” “我今儿原本约了光禄寺少卿夫人喝她新酿的果酒,结果出了你这档子事儿,害得我酒也没得喝了,你倒还不领情。”纪氏翻了个白眼。 许遵端过鸡汤,闭着眼睛,将一碗汤当酒一样,直接干了下去。 “乖,这才是娘的好儿子。”纪氏终于满意了。 钟大敲了门,径直走了进来,见着纪氏,忙低头问安。纪氏原本是不管许遵衙门里的事务的。但今天不同,她看到钟大,连同他一并训了一顿。 “你从小就跟着遵儿,府里待你不薄。若是再有下一次,你不好好保护遵儿,让遵儿受这么大伤,我非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这种厉害的话,若是从旁的当家夫人口中说出,或许令人惧怕。但从纪氏口中说出,却像是一只纸老虎,空有其表,并无任何威慑力。 不过钟大自认许遵受伤的事儿上,自己也有一定责任,于是将头埋得更低,“是,是,夫人教训得极是。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纪氏这才端着空碗,出了房门。 “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吗?”许遵问道。 “那几个商人得了恩惠,都说公子您的好话呢。至于桑姑娘,我已经将咱们府里最好的药膏送过去了,沿途还买了些芝麻,一并给她送过去。桑姑娘一直念念叨叨着要来看您,我让她先将自个儿照料妥当,来日方长。”钟大道。 “嗯。”许遵点点头,“尚大人审完苍妙了吗?” “人是给他送去了,至于有没有审,咱就不知道了,没有风声传出,想必是还没有动作。”钟大回道。 “这个尚河...死的好歹是个他国使节,他还如此惫懒,若只是个平头百姓,那不是非要拖到元宵后?你明儿去刑部催一催,就说是我的意思。再不行,将这事儿捅到刘尚书那儿去。”许遵又道。 官家改制,恢复了六部实权,尚河想必不敢再躲懒。 “是。”钟大应下。另一面。 桑云自是不肯乖乖歇了。 她要操心的事情还真不少,首先,卢菱儿原本是想要自己官人和苍妙厮混在一起的证据,以此做要挟来和离。但眼下,苍妙被捉,证据肯定是没了。但那夜清风馆的状况,许多人都看见了,再加上几个商人的亲身参与,将这事儿传得绘声绘色。桑云无法透露太多案子的实情,但吓唬吓唬卢菱儿的官人还是可行的。这不,卢菱儿的官人听到苍妙卷进了杀人案里,立刻吓得不敢再去清风馆风流,生怕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情牵扯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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