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云如获神助,得以解脱。 许大人就是她的神明,大约听到了她内心的呼救。所以派了使者钟大哥来解救自己了。 “阿婆,我先去办案啦,您老回家时,留意些脚下哦。”桑云轻松地朝阿岳他母亲说道,随后跟着钟大离开家里。 桑云出了门,连左右都分不清了,怔了怔神,这才朝着巷子口奔走。 钟大看到她慌不择路的样子,好似猜到了什么,看来,自己也来得真是时候呢。 他几步上前追上她,告诉她案情的最新进展。 “我去查过蔡思学周边和他有关系的人了,他喜欢参加一些诗会什么的,和那些官宦子弟攀关系。不过大家只是面子上过得去,其实内心都不太瞧得上他,不太乐意带他一道玩儿。大家虽然瞧不上他吧,但也跟他没多大仇。所以这些人都没什么嫌疑,除了一个叫周五的人。” “周五?”桑云奇道,“这个名字听着,可不像官宦子弟啊。” 官宦子弟的名字,就算没有许大人的名字好听,但也不能这么随意吧。桑云这么想着。 “自然不是,这个周五是个铁匠,别看只是个打铁的。但家中颇有些积蓄,娶了个媳妇儿叫王玉娘,这个王玉娘呢,人长得漂亮,很是风骚,嫁过两任丈夫,也有些积蓄。最近,这个蔡思学不知怎么的,和王玉娘搞在了一起,周家街坊邻居都知道了,背地里笑话周五当乌龟王八。”钟大说得眉飞色舞。 他虽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又在公门当差,但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也惯喜欢听这些香艳的市井八卦。 “这个蔡思学真是不挑,从闺阁小姐到市井媳妇儿,他都要掺和一脚。”桑云不屑道。 “怕是为色,也为财。官家小姐难过父母关,这和离过几次的妇人不就容易得手多了?怎么着,他也是个举人呢。”钟大道破其中原委。 桑云一愣,随即更加不屑了。 “所以,钟大哥你是怀疑周五憎恨蔡思学诱骗自己媳妇儿,所以杀了他泄愤?可是...”桑云原本想说,周五一个打铁匠,怎么敢杀有身份的读书人,后又转念一想,人在气急的情况下,怕是位置再高的人都敢杀之而后快。 “周五从前当过兵。”钟大又说了这一句。 桑云双眸发亮——因着蔡思学尸体上的伤,是麻扎刀砍出来的伤痕。所以这个周五还真是嫌疑大得很呐。 “周五早就被捉回去审问了,但他嘴硬,什么也不肯说,还没有直接证据能证实人就是他杀的,所以咱兄弟们也不能对他上重刑。”钟大说完,看着桑云道:“所以,公子就想着...” “大人就想着,让我跟王玉娘拉扯拉扯关系,找找线索。”桑云抢着道。 “是了。”钟大笑眯眯地看着她。 这傻丫头对世事人情不够通透,但真真儿聪明极了。有她,可真是自家公子的福气呀。 到了周家,桑云和钟大发现这周家大门紧闭,生意不做就算了,连个人都见不着。 敲了半天的门,一名身姿婀娜的妇人才缓缓来开了门。 “你就是王玉娘吧?我们是大理寺的捕快。”钟大将腰牌掏出来。 “哟,是大理寺的官爷呀,你们不是刚来吗?怎么又来了?”王玉娘媚眼一挑,将额前碎发撩到耳后,不经意的动作里满是风情。 钟大看了桑云一眼,桑云点点头,从王玉娘让出来的空间里钻入屋内,钟大为了避嫌,则站在了门外守着。 周家分两层,一楼是打铁的铺面,二楼则是住的地儿。 桑云上二楼一看,家中乱糟糟的,尤其是床榻上,再看王玉娘一身慵懒的劲儿,很明显就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自家官人被捉去大理寺,她倒是心够大,看来是对周五没什么真感情。 对于跟自己身份一样的平民,桑云便没有那么多迂回的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和周五和离,跟蔡思学在一起?” 王玉娘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指着自己,笑道:“我?和蔡思学在一起?我图他什么?” 桑云蹙眉,“他是个举人,你嫁给他,不就是举人娘子了吗?” 王玉娘笑得更大声了,简直肆无忌惮,“举人娘子?能吃还是能喝呐。周五再不济,也有房有地的,夫妻间那事儿还算和谐。蔡思学有什么?那点子臭墨文采,又不值钱,况且,我与他有过那么一次,你猜怎么着?他根本不举啊。举人不举,姑娘你不觉得这很好笑吗?” 桑云听了这等污言,整个人都石化了。 这个王玉娘,也太直接了吧? 不过,她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蔡思学若是真的不举,那么,他根本玷污不了潘眉儿呀。
第110章 红绿彩的仕女像 从周家出来,桑云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钟大心急地问她:“桑姑娘,那个娘们儿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桑云望着他,因为面对的是钟大哥,而不是许大人。所以并无扭扭捏捏,将刚刚王玉娘的话直接重复了一遍。 钟大一愣,下一刻也皱起眉头,“难道说,周五不是凶手?我们竟然抓错人了?” 桑云似乎并不关心大理寺到底有没有抓错人,她想到一桩令她后背发凉的事儿——潘眉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父亲与家中兄弟,唯一接触到的外男就是蔡思学了。如果蔡思学不举,那么玷污潘眉儿的人会是谁? 她再次想到潘行之的嘴脸,看似道貌岸然,实则是个奸诈小人。女儿死了,他掩饰。找上门去,他却将祸水往人朱兆身上引。 “钟大哥,我觉得潘大人有很大嫌疑。可是我不敢想象...世上不可能有这种兽父吧,虎毒不食子呀。”桑云开口道。 钟大旋转目光,他听明白了桑云的话中之意,愣了一愣,随后拔脚向前,“这事儿要赶紧报给公子知晓。”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转过头朝桑云道:“还是你去吧,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儿。” “行。”桑云答得干脆,正好她也想要去见许大人。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两人分头走,桑云去伯爵府,钟大则是回家。 一到家,钟大看到媳妇儿正在忙着清扫,便自顾自坐下,倒了杯热茶喝。 “媳妇儿,改明儿你给阿岳那小子介绍门亲事。” 钟大媳妇儿好奇地抬起头,“怎么突然说起这档子事儿?我看阿岳对桑姑娘似乎...” “就是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他喜欢桑姑娘,这才要命呢。”钟大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 钟大媳妇儿也不是个愚笨的,她突然想到那一日,大家都来自己家中坐,许大人也来了。虽说自家官人跟了许大人多年,算是许大人最亲近的心腹。但许大人可从没有来过自己家,她原本还觉得奇怪呢,现在想来,莫不是... “这,这...不能吧。”钟大媳妇儿轻声疑惑道。 她虽然也很喜欢桑云,觉得桑云生得好看,人又聪明勤快。但毕竟,大家都是普通百姓,那位...可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子弟呀。 “有什么不能的?”钟大抬了抬手,“总归你给阿岳说门亲吧,就照着...照着桑姑娘那样去找。” “这...” “唉算了,桑姑娘那样的岂是那么好找的?你看着办吧,阿岳的老母亲等着抱孙子呢,你给找个看着能生的也成。”钟大想了想,又道。 “我尽力试试吧。”他媳妇儿温婉地应下了。 另一面,桑云去到伯爵府。 这一次,她是拿着腰牌,从后门入的。一路上,桑云看到一个管事婆子,正在给几个小女使训话。小女使们各个低着头,怯生生的,估摸着是新来的。 到了许遵房中,桑云见他气色好了不少,打心底为他高兴,而后就将今日的所见所闻所思全部告知许遵。 听到桑云暗指的那个猜测时,许遵眸底有一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你怀疑潘行之伤害自己的女儿?” “就算不是潘大人,或许也可能是潘大人的两个儿子。”桑云觉得这个揣测更为合理些,虽然从伦理上来说,这种可能性也很可怕,但还是比潘行之虎毒食子好些。 许遵默默听着,瞳孔不经意地一缩,神情越来越冷。 “潘大人试图将死去的女儿身份掩去。在被迫认了这件事时,又将我们的注意力往别家引。如果说潘大人的庶子和潘眉儿有了首尾,潘大人并无嫡子,为了护住庶子,而选择牺牲一个连亲生母亲都没了的女儿...也不是没可能。”桑云说着,神情突然暗淡。 是啊,没娘的孩子,总是被牺牲。 许遵见她突然不说话,便转而看向她。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钝痛,激起他的保护欲。 只是,许遵向来不会安慰人,于是咳嗽两声道:“你明日拿着牌子,去潘家要人,让潘府的两位公子,还有潘眉儿生前在身边伺候的仆人都一并带回去,一个一个单独审下去,总能审出点儿东西。若是潘家不放人,你就去找你的张兄,让她抬了公主去。这狐假虎威的事儿,要做就做到底算了。” 桑云一愣,回过神来后点头,“是,大人。” 说罢,许遵又指着桌上一只小木盒道:“那个是送你的,算是奖励你多日来办案的辛苦吧。” 桑云兴冲冲地将盒子拿来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个红绿彩的仕女像。 红彩用的是画中晕染的手法,表现仕女的腮与唇,绿彩则用来填充衣物。更为精妙的是,衣物的边角竟还有鎏金鎏银做点缀。 桑云虽无法具体描绘这个小人儿的精巧,却也识货,知道这个小人儿一定价格不菲,且是民间难以寻到的器物。 “大人,您真的要把这个送给我?这也太珍贵了。”桑云双目移不开。 许遵再次咳嗽两声,“别人送来的年礼,这种哄小娘子的器物,我留着不合适。你上次绣的仕女太丑,正好让你学习观摩。” 虽然许遵说得一本正经,但这话在桑云耳中听来就是:我特意从别人送的年礼里挑来给你的,觉得这样精巧的东西,就适合你这样的小娘子。你看完了,下次可以再绣一个仕女图的香囊给我,我等着呢。 “大人,你家中真的没有别的小娘子吗?真的...就送给我了吗?”桑云咽了咽喉咙,又确认一遍。 “嗯,嫂嫂她们也不能算是小娘子了。”许遵漫不经心地应道。 “但是我来时,看到你们府上又选了不少小娘子进来耶。”桑云跟着说道。 “什么小娘子?”许遵蹙眉。 “就和这个小人儿一样,穿红戴绿的小娘子呀。”桑云晃了晃手中的瓷人儿说道。 许遵一愣——难道府上又开始买人了?嫂嫂究竟想做什么?
第111章 另有玄机 大理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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