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大家对七公子的事情都闭口不提。季枝遥一开始感到有些奇怪,心中暗自疑惑着,终于在给那位女患者艾灸时,听她悄声说起。 她曾经是沈袅袅的好友,后来因为父亲犯错丢了官职,便被她冷眼相待,之后便疏远了。听这女子说,沈家的那位家主是个残忍的,府中建有地下室,里面私自关押者许多人,全都是得罪过他的。 “你们春杏堂那位大夫,应当被带到那里去了。” 季枝遥听后,低声说:“善用私刑若被发现,是要交押上京天牢的。” “沈家同岭南的这些官员私交甚好,若能发现,早就被报上去了……一层护一层的,根本没人管。” 这话后,季枝遥便沉默了。这样的事她见过很多,只是这件碰巧发生在她身边。 那姑娘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忽然睁开眼,东看看西看看,之后实在憋不住,坏笑了一声,看向季枝遥,“我听说……那大夫喜欢春杏堂里的一位女大夫,大家不知她真名,只叫她阿遥?” 这话一出,季枝遥知道她为何非要等她来诊治,原始为了打探消息。 她顿时语气变得有些冷淡,只在叮嘱她躺好后道,“师兄从未向我表明过心意,平日也只是将我当做师妹对待,他口中的那位想来另有其人。”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顿时大亮,激起尘土飞扬。 “你们两个人说的话,可真是如出一辙,不愧是情投意合啊——” 季枝遥眯了眯眼,方适应好骤然变亮的光线,抬头看去时,那女子倒是比季枝遥还激动些。 “沈大小姐,你未免太跋扈了些。你不知道此处是诊疗区,有人还在治病的吗?” 沈袅袅直接轻蔑地翻了她一眼,“这里何时轮得上你这个罪臣之女说话?”她今日来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要把这个女人也带回去。 “你们不是一对么?”她轻笑两声,眉眼微微向上挑,看上去用意不善,“那正好让你俩在下头……做一对苦命鸳鸯!哈哈哈哈哈哈——” 沈袅袅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身着暗色的衣裙,根本不顾周围人恐惧嫌恶的眼光。笑累了,她终于再次叹了口气,伸出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季枝遥,“来啊,将这位大美人带走。” 季枝遥往后躲了躲,随手抄起一个花瓶就要砸去。走在前头的侍卫轻易躲开,之后对她的动作便极其粗暴。连拉带拽的,好几次差点挣扎掉罩在外面的薄衫。 春杏堂外所有人都被沈袅袅的人控制着,当季枝遥恐惧地向刘奇投去求助的眼神时,他只朝自己摇了摇头,并没有表现得很慌张,反倒有种……胜券在握的错觉。 她又被推了两下,逐渐连玉檀的惊呼都听不到。直接这样被掳走,她定然不会配合。因此在准备跨出门前,她听到后头传来几声笑,之后疾速落下两道鞭,瞬间将季枝遥背后划了两道贯穿整个背后的鞭伤。 她吃痛,却绝不惊呼出声,死死咬着唇硬忍了下来。 沈袅袅若无其事地将长鞭收起,路过她时,步态又变得那样得体大方,柔声对她说:“阿遥姑娘,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啊。” 季枝遥不理会,被人按着伤口推上马车,伤口的剧痛让她急促呼吸了两下,之后,又听到沈袅袅小人得志的笑声。 “走吧,回去见见我那……准备过门的夫君。” 夫君…… 季枝遥疼得满额密布汗珠,身后感受着滚烫的水液往下流。仅剩的一点理智,全在想怎么师兄同意了成亲,沈袅袅还要把季枝遥喊去。 沈府在岭南最繁华的中心地域,耳边的人声逐渐嘈杂,马车走走停停,最后还没等到真正停下,她便实在撑不住昏睡过去。 … 阴风阵阵,能听到火把燃烧的噼啪脆响。 季枝遥没有立刻动弹,没睁开眼,只轻轻吸了吸鼻子,嗅周围的气味。 潮湿的泥泞,腐败的恶臭。 她应该就在玉檀之前说过的,沈家的地下室中。 等了许久,身上的疼痛渐渐回笼。她睁开眼,面对着一道用铁链锁着的门。周围值守的护卫都带着面具,看不见脸。 她稍稍坐起来些,便看见隔壁牢房里坐着一个男人。头发凌乱,衣服领口被撕扯烂,底下新伤旧伤都有,她皱了下眉,缓缓往后挪,缩在角落里。 许是有人发现她醒了,立即唤人去通传。没过多久,就听到不远处的上方传来石门打开的声响,伴着那人熟悉的笑声,有个身着正红嫁衣的女人出现在视线中。 季枝遥伤的有些重,只能模糊看见那女人后面还跟了个人。看身量,气质,都与师兄无异。 沈袅袅走到牢房前,有人搬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上后,还仔细备下糕点供她享用。 师兄站在她身后,面色平静,见季枝遥一身伤也视若无睹地给她端茶送水。 沈袅袅目光挑衅,“多谢夫君。”她接过茶水时,还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背。 她好像只是刻意要带着师兄在自己跟前晃荡,带来后根本没同自己对话,反倒是带着师兄逐个介绍牢中的男人。 “这个是广陵的一位琴师,那时来府上为父亲贺寿,我见他生的俊俏,便要将他留下。可惜就是性子太倔强,不听话,被斩断了双手。” “他是我院中的一个护卫,听说以前是在什么军队中当差。第一次见面便对人家大打出手,这脾性我实在喜欢。不过谁让他死活不愿意同那女人和离呢?” “还有这个…” … 她一路说了大概七八个男人,都是宁死不从的男子。季枝遥听到一半便懒得再听,心中平静地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亲才能教出如此奇怪的女儿。 他们从远处又走回来,停在季枝遥隔壁那牢房。 “这位可算是个厉害人物。”沈袅袅沉浸在自己的视线中介绍,身后人的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看边上的季枝遥。 “他可是皇子啊。”沈袅袅笑得猖狂,之后摇头补充,“哦,是前朝皇子!王朝覆灭,你也不过如此下场。” 过了会儿,沈袅袅不知为何会联想到,蹲下来在地上捡了块石头,用力砸在那瘦弱的身板上,语气好奇地问,“你们前朝的皇子公主,怎的都混得如此下场?你记得你有个阿姐么?” “便是那个舞姬之女,一脸狐媚相那女人。” 她说这话时,裴煦背在身后的手收紧了些。 “她也沦为当今皇帝的玩物了——” 季枝遥在牢中有些震惊,缓缓偏头透过栏杆看去。没想到她还有弟弟存活,而出生在她之后的弟弟…… 她忽然眼中闪动,呼吸逐渐加重。过往那些幼稚天真的声线一道道从耳边闪过,一声声姐姐,阿姐,大姐姐,亲切可爱地唤着。 季枝遥已经红了眼眶,却不能说任何话。不管是自保,还是保护他,她都不能吱声,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袅袅毫无底线地侮/辱。 旁边那少年终于有了些反应,抬起头,脊梁骨挺直,方长好的伤口又撑裂开,淌出鲜血。 “你不配提我阿姐。” 沈袅袅瞬间瞪眼,转头想寻她的长鞭,再狠狠教训他一顿。 季明澈早就已经习惯,左右被她扔出去,也是要被当朝皇帝绞杀,外头和这里无二人分别,他不在乎。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师兄开口了。他轻声说:“袅袅,晚些便要开始仪式,你别弄污了自己的衣裳。” 这话十分奏效,沈袅袅几乎立刻就放下了鞭子,牵着他的手走到季枝遥这边,炫耀似的晃了晃。 “阿遥姑娘,怪只怪你太没本事咯。今夜是我和七公子的洞房花烛夜,明日再来看你,你要祝福我们哦。” 季枝遥面色淡淡,别开脸没看他们。 沈袅袅再猖狂地笑了笑,转头朝那几个狱卒使了眼色,随后便要往前走。 师兄一下没留心,踉跄了下。沈袅袅关心地将他扶起来,之后两人一起离开。 等人走了,狱卒开始用饭喝酒,她才一点点挪到门边,从草堆里摸出了两个物件。 一瓶上好的金创药,一个小香囊。 季枝遥有些懵,直到凑近嗅了嗅,闻到那里的味道,她整个人僵住,几乎欲忘记呼吸。
第66章 香囊里的味道, 是她以前闻着能安心入睡,却也时常心惊胆战的味道。 只是沉香常有,落在此处不禁让她觉得是否有别样的巧合。 季枝遥沉浸在巨大的混乱与深深的恐惧中, 可这样平静地紧张没持续多久, 片刻的安宁很快被打破。 那几个狱卒喝了酒后,讲话声音都变大许多。不多时, 其中有个人拎着钥匙拖沓着步子走来, 停在季枝遥牢房门口, 边坏笑边打酒嗝,三两下便把门打开。 她警惕地盯着他, 不断往后退。 那狱卒却眯着眼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语气粗鄙的问:“看你这身材和脸蛋, 不像生过孩子的样子呢。” 季枝遥心中深处强烈的恶心, 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香囊往后靠。可进来时他们已经将季枝遥所有头饰卸下, 眼下身上没有任何锋利的东西能防身。 狱卒当着她的面将腰带扯掉, 衣裤松散地扑上来要剥她的衣物。 季枝遥拼命挣扎, 用力踹他的腹部,可是这人显然练家子,这些绣花拳脚于他而言根本就是按摩与助兴。 他整个人更兴奋了。 季枝遥极力护住自己的衣服, 背后的伤口紧紧与地面摩擦, 鞭伤加上滚烫的擦伤,让她痛的眼泪直飙。 眼前这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 就在她痛苦地想放弃时, 她突然想起刚才师兄给她留下的那个小药罐! 她摸索着, 趁那男人松解他衣服时, 拿到那罐子,用力往墙上一砸, 瓦片破碎。随意捡了一块大的碎片,她用尽全力插到他喉咙,鲜血喷了她满脸。 那男人表情痛苦狰狞,偏偏说不出话,也窒息般无法呼吸。他连滚带爬地往外寻同伴帮忙,可另一人已经昏睡过去。 季枝遥满身满面的血,手抖个不停。可这样的情形下,她也得强撑着站起来,拿起放在一旁桌上的钥匙,跌跌撞撞地走到旁边牢房的门口。她觉得自己头晕目眩,身体止不住地想往一边倒。 他们这里这么大动静,任是谁都会注意到。前面牢房中的男人们纷纷往走廊靠,试图探寻发生何事。一众人中,只季明澈根本没有睁开眼,看上去他对离开这里没有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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