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挈心绪起伏不定,根本没想到这疯子就不按套路出牌。 他想活命,更不敢在这时真的杀了明恬,甚至连匕首也情不自禁离了明恬脖颈一寸,生怕再被那疯子记上十刀。 明恬头脑昏沉,身体疲惫,剧烈的愤恨和恐惧之下,竟然让她忍不住想要昏睡过去。但她用牙齿紧咬着下唇,用疼痛刺激着自己,硬生生地捱着。 这时,几个禁卫动作粗鲁地拽着赵府亲眷们过来,压着她们跪在地上。 地上大部分都是女眷,还有一个看起来十几岁的庶子。 众人哭哭啼啼,瑟缩地跪在地上。 福忠低眉顺眼地站在燕云朝身侧,尖细着嗓子道:“你们这些夫人小姐公子们,快去求平原侯救你们呀。” 王夫人立时绷不住失声痛哭,哀泣道:“老爷,老爷你不管我们了吗?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要抛弃我们自己离京吗?” 赵挈面上挂不住,不耐地皱了皱眉,斥道:“闭嘴!” 赵芝芸亦是泪流满面,却又不敢高声呼喊,只小声道:“爹爹救救我们……” 燕云朝一手背后,语调冷硬:“赵挈,你看好了,这些人本不用死,但你再伤阿姊一下,朕就杀他们一个,长者为尊,先从王夫人开始吧。” 赵挈脸色一变。 禁卫们立时把王夫人从人群中拉出来,押跪到赵挈面前,长刀抵着王夫人的脖子,王夫人吓得一抖,嚎叫起来:“老爷救我!救我!我还不想死!” 赵挈手臂都在发颤,但他硬是狠心别过了头,没有理会王夫人的呼救。 周围已经有许多围观的百姓,见状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又向赵挈投来鄙夷的神情。 呸!竟然抛妻弃子,自己逃了,真是有够狼心狗肺的。 禁卫高高举起长刀,朝着王夫人的面部,正要劈下,抖如筛糠的王夫人突然转了求救对象,冲着皇帝喊道:“陛下饶命!我知道他许多秘密!可以对陛下全盘托出!” 禁卫的长刀悬在半空。 燕云朝感兴趣地扬了扬眉:“知道赵挈送走的世子和老夫人去哪儿了么?” 世子是王夫人从妾室那里过继过来的,并非她亲生,当即不假思索道:“妾身知道线索,不出一日,定能帮陛下完成追捕!” 燕云朝啧了声,视线又落到赵挈身上,满意地看到赵挈神色骤变,怒道:“你这毒妇!竟然为了自己活命,出卖母亲还出卖儿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夫人继续咬牙道:“妾身还知道许多其他的事,他在书房的暗室里,存有不少机密,四年前陛下大病时,他暗中谋划了不少……当然还有一事,相信陛下和明小姐一定也感兴趣。” 赵挈怔了怔,恍然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贱人!你住嘴!” 王夫人丝毫不惧,继续说了下去:“就是他究竟为什么要对明家下手。” 她转过目光,看着赵挈的眸中暗含恨意:“老爷,你不仁,就休要怪妾身不义了。” 赵挈怒火中烧,却又陷入了深深的惶恐和仇恨中。 王夫人道:“便是在他书房暗室右侧的第一个柜子里,有……” 噗地一声,在赵挈恍神的功夫,埋伏在暗处的箭矢射入赵挈拿着匕首的那只肩膀,赵挈右手顿时脱力,紧接着明恬就被急奔过来的燕云朝抱出马车,直接搂在了怀里。 禁卫军蜂拥而上,转瞬间将赵挈从车中拉扯下来按跪在地,反剪着双臂,给他套上了沉重的铁链。 “阿姊。”燕云朝低声唤着明恬,动作谨慎地解开她手上的束缚,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蹲下身,解开了明恬脚腕处捆着的麻绳。 他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抱住她,下巴蹭着她的头发,道:“是朝朝来晚了。” 明恬唇色苍白,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 她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到浑身的血液似乎重新开始流通,才又把目光转向前方被禁卫们押着的赵挈。 她漆黑的瞳孔中流露出仇恨的眼神。 燕云朝了然地看过去,道:“阿姊别怕,朝朝这就给你报仇。” 说完他松开明恬,抬了抬臂,福忠立时会意,恭敬地双手把长啸剑奉上。 刷得一声,燕云朝抽出长剑,周身杀气毕露,朝赵挈走了过去。 “舅父,”燕云朝语气温和得有些诡异,“刚刚说的二十刀,我们这就开始吧。” 下一刻,还不等赵挈反应,他就倏地挥出了长剑,瞬间砍断了刚刚赵挈握刀的那只手。 “啊——!!!”赵挈惨叫起来。 “这只手伤了阿姊,这是第一刀。”燕云朝说着,又把他另一只手也砍断了,“这只手碰了阿姊,这是第二刀。” 赵挈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地面上转瞬就被断裂处的鲜血覆盖,散发出浓烈的腥气。 而现场的凶残景象也把围观的百姓吓得心惊,禁军统领一看不好,慌忙悄声命手下将百姓遣散,以免有关于皇帝暴虐弑杀、手段残忍的流言传出去。 燕云朝“啧”道:“真是不经用,这么快就昏了。” 他随手把剑扔给福忠:“找个太医给他包扎伤口,等醒了再算剩下的。” 福忠慌忙应是。 现场一片狼藉,除了昏过去的赵挈,还有赵家两个经不住吓的姨娘和几个小姐,好几个也都被吓昏了。 禁军们又押着他们退下去。 燕云朝盯着地上的血渍,在满目猩红的颜色中,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眩晕感。 可这次又比从前更为强烈,竟让他如梦中一般见到了许多画面,汹涌着朝他奔来,交错重叠,转瞬就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神。 燕云朝闭上了眼。 明恬一手扶着身侧的马车壁,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燕云朝的背影。 须臾,她看到燕云朝转身向她走来:“你没事就好。” 明恬面色微变:“陛下。” 怎么又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二人就切换了? 燕云朝扶住了明恬的手臂,道:“回宫再说。” 他扶着明恬步上马车,明恬脚步虚浮,上去时还踉跄了一下,燕云朝慌忙在身后托住了她的腰肢。 就在这时,明恬后知后觉地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是随着清风从刚刚那处刮过来的。 明恬顿时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让她难受得想要作呕,她伸手扶住车壁,弯腰吐了出来。 燕云朝瞳孔骤缩:“回宫,传太医!” 福忠立时应诺。 燕云朝扶着明恬在马车里坐好,另一手轻轻地抚住明恬的后背,想让她好受些。马车里味道刺鼻,但他却浑然不觉。 明恬在路上就难受得昏睡过去,马车径直驶入内宫,到甘露殿外停下。 燕云朝抱着明恬大步踏入寝殿,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钟太医已等候多时,立即颤颤巍巍上前。 明恬脖颈上的伤处还一直没有处理,他先为明恬的脖子上药包扎,然后才将手隔着丝帕放到明恬的腕上,为她诊脉。 过了会儿,钟太医面色变了。 “如何?”燕云朝问。 钟太医跪趴在地,小心翼翼道:“陛下,臣瞧着明小姐这似乎是、是……是喜脉。” 燕云朝一时怔住,他甚至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什么?” 钟太医欲哭无泪:“明小姐脉象流利,如珠走玉盘,除了因今天受惊过度,有些许虚弱之外,瞧着就是喜脉呀!” 燕云朝这次听懂了。 他一寸寸地转过目光,视线落在明恬沉睡中的姣好面容上。 她有了那个疯子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狗皇:连老婆的嘴都没亲过,就喜当爹了。 感谢在2022-06-29 00:48:02~2022-06-30 00:3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乙二胺四乙酸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敏感 明恬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燕云朝正坐在榻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她不由心里一紧,转目打量了一番室内的摆设, 发现这里很陌生,但应该是在宫里。 燕云朝道:“朕把你带来了甘露殿。” 明恬两手不自觉抓住身前的薄被, 轻声问:“平原侯呢?” “他已经不是平原侯了。”燕云朝道,“所有与此事有关的一干人等皆已下狱,接下来会等大理寺审问定罪, 你可安心。” 他端起一旁案几上放置的药碗, 低声开口:“正巧药还没凉,你喝了吧。” 明恬便看向燕云朝手里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下意识蹙了蹙眉:“我怎么了?” “你受惊过度, 身体有些虚弱,这是补气凝神的药。” 燕云朝并不想跟她说什么身孕的事, 等那疯子出来,他们自然会知道。 届时他们是兴奋欣喜,还是如何, 他并不想关心。 明恬哦了一声, 由燕云朝扶着坐起身来,但她刚一凑近那碗药, 就被刺鼻的苦涩味道熏得别开了头, 胃里又是一阵难受。 “我不想喝。” 燕云朝道:“太医说喝了才会好,你忍一忍, 朕让人送一盘蜜饯过来。” 明恬这才磨磨蹭蹭,从燕云朝手里接过药碗, 捏着鼻子把药喝完了。 燕云朝指尖捏起一枚蜜饯, 另一只手在下方托着, 送到明恬的唇边。 明恬看了看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若是朝朝如此,她可能就顺势吃下了。但燕云朝这般,却是让她不能适应。 明恬垂下眸光,伸手从唇边截去了那枚蜜饯,然后才放入口中。 丝丝缕缕的酸甜之意充斥口腔,让明恬眉目舒展开来。 燕云朝神色不动,慢条斯理地拿过一侧内官递上来的干巾,帮明恬拭了拭手指,然后又把自己的指尖擦干净,再将干巾随手丢到案上。 明恬身上的难受感缓解几分,头脑清醒下来,道:“还请陛下送臣女归家。” “慌什么,”燕云朝知道她肯定一醒就想回国公府,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话拦她,“这几日大理寺都在加紧办案,等查得差不多,给你个交代之后再说。” 明恬琢磨片刻,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便暂时没有纠结。 宫人送来几样清淡的小菜做晚膳,两人沉默着吃过。 燕云朝叮嘱她这几日好好休养,看着明恬又躺回榻上,方起身离开寝殿。 福忠迎上来,小声道:“陛下,顺安侯和其他几位大人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燕云朝眸色微暗:“一起来的?” 福忠道:“顺安侯到得早些,不过奴婢瞧着,他们似乎都是为了明小姐来的。” 燕云朝嗯一声,抬步转入书房。 书房内灯火明亮,大臣们聚在一团,瞧见皇帝进来,忙不迭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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