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阁朱楼,及至巍峨华美楼宇之前,幽幽大楼屹立浓郁夜色而不倒,琉璃光华映射,鲜美的食鲙香幽幽萦绕鼻间。 “呦,两位里面请。” 看到两人,门口装扮周正的小二连忙上前迎接,如此近距离,不免看呆了眼。 在他面前的两人,男子清冷矜贵似谪仙,而那女子娇俏中晕着妩媚,两人站一块儿,着实为天造地设的璧人。 柳依依透光的杏儿水眸瞧了孤淮凛一眼,随即对着小二道,“好勒,我们要这儿最好的菜酒。” 美人笑靥,撩动心弦。 可那美人身旁的男子浑身散发着疏离冰冷之感,那双冷眸唯对着这女子时才方有所动容。 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当职数年,小二自然也是个人精,眼前这男子周身气度矜贵端方,身份显贵,万不可得罪。 如是想道,小二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 “二位,里面请。” 孤淮凛微微颔首,拉着身旁兴致雀跃的小丫头进了那坠着繁绣大红灯笼的精致雕花木大门。 甫一入内,内里酒菜鲜香一缕一缕钻入鼻尖,往来食客把酒言欢,无不酣畅。 “公子,我们坐哪儿?” “跟我来。”孤淮凛眼波流转,深邃的桃花眸微眯,竟是让柳依依看出了些许魅惑。 话音刚落,孤淮凛自然而然握住了少女的柔夷,牵着人儿踏上那正厅中央的木质阶梯。 柳依依稍有些怔愣,视线落在牵着自己的那骨节分明的如玉长指之上,一股异样的情愫自那处传遍全身,少女咬了咬唇瓣,任由男子拉着自己。 及至二楼,两人入了一处雅间,珠箔银屏,摆设馨香。 莲花楼的效率极高,很快,一桌子的菜肴便已布上。 五味杏烙鹅,酿春鸭,荷包鮓,白龙臛…… 太久没见过如此赏心悦目的菜肴了。 馥郁的鲜香萦满了整个雅间,肥美的光泽直晃着柳依依的眼儿。 咕噜。 少女不经意咽了口口水,孤淮凛瞧着小丫头这般眨也不眨的模样,嘴角不禁挂上一抹极为昳丽的笑意。 他将那道置于白玉釉纹盘中的酿春鸭移至少女面前,道:“这酿造春鸭的酒乃数年而成的酒中极品,醇香馥郁,莲花楼这一菜乃绝中之绝。” “鸭莲软烂,醇香适口” 男子极是体贴执起象牙玉著夹了一筷喂至少女嘴边,“ 尝尝。” “嗯嗯。” 少女一口将那色香而肥美的鸭肉塞满了整个嘴儿,果真细腻净爽,味美而不腻。 “公子,好吃!好吃!” 说罢,柳依依礼尚往来,也执起玉著为孤淮凛夹了一筷,“你也尝尝。” “好。” 瞧着少女置于自己嘴边的玉著,男子柔情的眼似要溢出水来。 待孤淮凛借着玉著咽下,柳依依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举动是有多么亲昵。 一时之间,少女张着染了些光泽的唇满是怔愣,而口中的鸭肉竟忘了咀嚼便直接吞了下去,而坐于身侧的男子依旧优雅昳丽,清润儒雅。 那如玉般修长的指一手挽着宽大的袖袍,一手正执着于为自己碗里布着菜。 面若玉冠,确为秀色可餐…… “可看够了?” 并不齐平的视线,孤淮凛仍是瞥见了少女那双清透的水眸正怔愣的眨也不眨凝着自己,男子偏转过头,那魅惑的桃花眼微眯,流转着些许炽热。 “啊,看够了看够了。” 被抓包的少女面色骤然发红,连忙敛下眸子,慌不择乱中竟是将筷子塞进了嘴里。 “唔。”少女娇呼一声,素手捂住了嘴。 “怎么了?”孤淮凛放下手中玉著,抬起了人儿那凝玉莹彻的下巴。 “疼……” 视线齐平,孤淮凛将瓷娃娃那双兀而氤上水雾的秋眸看得分明,小丫头可怜巴巴得泛起懵懂无辜,勾得他竟是心一痒。 小丫头想是咬到小软舌了。 “我看看。” 男子清润悦耳的嗓音落了下来,那含着柔情的声线萦绕耳迹,柳依依怯生生张开了唇瓣。 如此近得距离,孤淮凛不禁心魂一荡,少女身上淡凝的甜香扑入鼻间,氤氲暖黄的灯光倾洒在瓷娃娃那粉光红润的面颊之上,更添腻人。 顺着那凝霜雪肤而下的是那微张的嫣红的花瓣,小软舌怯生生的,仿正引着他深入缠/绵。 男子平稳的呼吸逐渐变得滚烫,柳依依发现了男子那清朗的眸变得有些灼热。 她软软唤了一声:“公子。” 俶尔,她瞧见男子面色却是骤然变得冷肃,正疑窦着,男子尚有些燥热的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儿。 “有人。” 滚烫醉人的吐息落于耳迹,猝不及防激得她不禁一颤,接着便是全身发软。 清晰的谈话声隔着厚重的门扉传了进来。 “呦,巧了吗这不是,刘中丞也来这莲花楼啊。”话音刚落,粗噶的嗓音又起,“哦,没想到萧王殿下也来了。” 少女眸色一惊,萧策,他怎么也来了莲花楼。 顷刻,萧策的嗓音传入两人耳迹,“竟是魏院事,失迎。” “萧王殿下如此雅致,不如与魏某小酌一杯。” 被称为的魏院事的男人嗓音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出内里邪而谄媚的笑。 很快三人声音消失不见,旁侧雅间传来“吱呀”的一声关门声。 孤淮凛放下了捂住少女的大掌,噤声道:“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这三人同时在这儿现身,只怕不是偶然。 “好,”柳依依点了点头,放低了声音,“公子要小心。” 随即男子推窗翻了出去,悄然无声循着而行,因着萧策武功高强,孤淮凛怕打草惊蛇,最终落在了隔那处雅间稍远的位置。 透过微开的间隙,内里三人身影尽然落于眼底。 “魏院事,别来无恙啊。” 萧策身着一席华丽黑袍,滚边刺绣大气而嚣焰,面上噙着淡淡的笑。 而那股笑却是只含在表面。 此时三人已入坐下来,知枢密院事魏继有些惶恐,“萧王殿下,近来可好啊?” 半晌,萧策缓缓执起面前酒觞小酌一口,修长的指若有似无摩挲着鎏金杯面,薄唇轻勾,“本王近日倒是生了些烦闷,不知魏院事可否为本王分忧。” 话音落地,直如锐利的锋刀刺着魏继的心,他忽略到面上生出的冷汗,强忍着浑身的颤栗,“萧王殿下为何事分忧啊?” “哼。” 噙着冷笑的男人面色骤然变冷,将手中酒觞重重置于桌面,声线冷若寒冰,“魏院事,有些话说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魏继心里一咯噔,一张肥头大耳的老脸紧紧皱成一团,哽着脖子却是半天没吐出一句话。 萧王这意思是近来他和那太子殿下走得有些近了些。 可他跟太子也不过近来几日亲近了稍许,怎这么快便传到了萧策的耳朵里? “行了,魏继,萧王殿下话已至此,”坐于萧策侍旁席位的刘中丞冷言喝道:“你好生掂量着吧。” 于此,孤淮凛见话已听得差不多转身回了雅间。 “怎么样公子?” 陡已入室,柳依依立起身迎了上来,“萧策是又有什么计谋?” 孤淮凛微凝着眸,摇了摇头道:“目前尚未揭晓。” 方才萧策那意思是魏继近来做了些逾矩之事,魏继那人乃出了名的圆滑老狐狸,素来是见风使舵,见人下菜碟。 惹来萧策忧心之事,想来只有近来太子彻查民间私铸银钱一事,而那魏继没忍住参了一脚。 那东宫素来是皇城权利的漩涡中心,而魏继那知枢密院事掌管军政一权,自当深受各处惦记,萧策狼子野心,朝中半壁乃他麾下,他是在怕魏继投了太子? “公子,我觉得他不像个好人。”柳依依抿了抿唇,终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看法。 接触这么几次,她对这个变态是恨得牙痒痒,可细细观察,萧策那人和公子似乎别有渊源。 “公子,之前我被他绑走之时,他将我带到了一处密室,甚至还欲令我为他修复一封册子。” “册子?” 少女点了点头,她早便想同公子说这了,可近来太多事,她竟是忘了。 “那册子历经多年被摧毁的不成样子,重要的是内里的一页纸张,那纸张折损严重,而且还浸染着陈年血迹。” “他好像很是在意。”想了想,柳依依又补充道。 若是不在意,怎会用那册子精心护着。 孤淮凛眸色稍冷,“依依,那一页纸上面写的什么?” 柳依依有些遗憾,摇了摇头,“还未来得及修复。” “无碍,以后还有机会。” 话虽如此,孤淮凛清冷的桃花眸色却是变得稍冽。 萧策那人为何会执着于一纸,那染了旧年之血的纸是何人留给他的? 莫不是他那父亲萧驰?据说在十年前,萧驰奉命前往西南治水患平叛乱,最终马革裹尸,彼时年仅十二岁的萧策披麻行去西南接了他父亲的骸骨,自后袭承爵位,位登王侯。 而这一往事在父亲临死前那被调换的太史连纸上也有所撰写。 萧策手上那染血的纸到底写的什么?竟让萧策和大理寺联手也要将小丫头绑走而修复。 见男子精致的侧颜有些冷肃,柳依依咬了咬唇,提议道:“公子,要不咱去将那纸偷出来?” “不可。” 孤淮凛牵着少女入坐席间,“萧策那人生性多疑,睚眦必报,府内不知豢养了多少杀手死士,他们藏身于暗处,不可轻举妄动。” 柳依依想到了那自天而降一身黑的青面獠牙死士,简直就如杀人机器一般冰冷毒辣,远去的记忆突然袭来,鲜红的血迹映入眼帘,柳依依不禁打了个寒颤。 “萧策那人太可怕了……” 孤淮凛看见娇人儿那有些映射着恐惧的清透黑眸,他道:“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此刻室内明辉映在男子清贵的俊颜之上,那双清眸静静凝着她,勾得人坠入其中,那氤着的沉稳令人心悸。 柳依依不知为何心安了甚多,将眸光停在了红木桌上的一桌佳肴,“公子,快些吃吧,都要凉了。” 耽搁了这么久,他们还没动几筷子呢,这菜价之可贵,太为可惜了。 蓦地,柳依依杏儿美眸稍稍瞪大了几分,在登月楼时公子赎她的那一千两黄金! 瞧着小丫头水灵的杏眸里染上的凝重和严肃,孤淮凛轻声问道:“怎么了?” 柳依依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公子,那登月楼之时的一千两黄金……” 小丫头柳眉紧蹙着,孤淮凛知道她这是替自己心疼那银两,昳丽俊美的男子不免染上温和的笑意,道:“无碍,那一千两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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