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眸光一转,公子素来饮食清淡,喜好品茗,闲来无事时便喜欢待在书房作画练字…… 可这些,少女清透的水眸稍暗,她却并不想全盘托出于眼前的长乐公主。 不知是何缘由,她一想到这长乐公主噙着盈盈的笑与公子说话或是端茶倒水,她便觉得心里一阵酸涩。 于是,在这奢靡精美的长乐宫里,馥郁的熏香中,柳依依盛着一双诚恳的清眸,睁眼说了瞎话,“公子尤喜辣食,品好酌酒……” 一语毕,叶霓姗面色已是有些不可置信,这狐媚子说的这些,怎和她想象中的冰清玉洁的淮凛哥哥不太一样? “真的?”少女趾高气扬道:“若你敢骗本公主,我定会撕烂你这张嘴。” “奴婢不敢撒谎!” “哼,”叶霓姗笑了一声,俶尔,她偏头唤了一声立在一旁的嬷嬷,“李嬷嬷,你说,本公主该如何奖赏这贱婢呢?” 那笑着于面上,竟是生出几分毒辣和狰狞之感。 周遭熟稔长乐公主的侍女皆连忙低下头去,敛声屏气,她们知道,公主这副神情和这番语气,这是又在思量折磨人的法子了。 然再次转过头来面对少女时,叶霓姗面上的狠戾和阴霾却是消失殆尽,出现了一抹柳依依意想不到的纯洁和柔和。 柳依依眼眸眯了眯,这长乐公主看来还没放下折辱她的想法。 随着扑入鼻间的胭粉脂气,那抹烟罗红纱施施然已行于身侧,叶霓姗把玩着自己的柔夷,慵懒道:“柳姑娘帮了本公主这么大的忙,自然是要好好感谢一番的。” …… 漫长的宫道上,周围建筑愈渐荒凉和破败,被几个太监领着前行的少女脚步停了下来,“几位公公莫不是走错了,这不是来时的方向吧。” 那长风公主说着要给她珠宝奖赏,她自然是拒绝的,于是便换来放她回去的请求。 岂料长乐公主竟是唤了几名太监送她,而这路也是越走越不对劲。 “诶,柳姑娘莫慌。” 那老太监回过头来,两只浑浊的眼溜溜乱转,面上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幽色,他继续道:“这处鲜有人知晓,实为近道。” 说罢,那老太监竟是停了下来朝娇俏的少女逼近,待嗅及少女身上那抹淡淡的栀子香气息后,竟是噙着贪婪而奸笑的丑态之笑。 “咱家在宫里干了这么些年,可从未见过如今水灵的侍女啊,柳姑娘,你这般姿色,入了后宫做一贵妃娘娘也不为过。” 对老太监渐趋逼近的丑态,柳依依紧蹙着眉,朝身后退却几步,讪笑一声道:“多谢公公,咱继续走吧。” 少女娇软甜糯的嗓音一落,激的老太监心一痒,那贪婪而带着得逞的眸光狠狠打量少女的身姿一番,便继续朝前走去。 柳依依放轻了些脚步,屏住呼吸,待三个太监走远些许,少女猛得一转身铆足了劲开跑。 她绝不能跟那三个太监走! 然未跑远,身后便是传来老太监的尖声厉喊,“跑了!给我追!” “给我抓住这小贱婢!竟然还敢跑!” 越是说着,老太监越发扭曲和狰狞,鼠眼放光朝少女跑的方向追去。 柳依依不敢作一分停留,只拼了命的朝人多的地方跑着,她知道,一旦落入这几个太监之手,定会经历最恐怖最黑暗的事情。 那长乐公主竟如此毒辣,这般对付她! 慌不择路间,她竟是跑到了一处死胡同。 看着面前丈高的朱红宫墙,一股绝望和恐惧顿时涌上心头,一旁只有一间关得严严实实的门扉,也是荒废已久。 她如今已没有任何出路,少女眼角不禁氤氲出了雾,浓长的羽睫泛上了湿气,她完了…… “呦,怎么不跑了啊?哈哈哈哈哈!”几个太监发出放肆而无所忌惮的狞笑,他们两眼放光,犹如地沟里的老鼠一般。 “继续跑啊!” 三个太监放慢了脚步一步步逼近,柳依依僵直着身子一步步退去,待抵上宫墙,她已是退无可退。 一颗泪珠顺着面颊滚落下来,少女藏于身后的掌紧紧攥着方才自发间取下来的发簪。 “哈哈哈哈!小贱蹄子!” 一太监狞笑着伸出了干瘪的大掌,蓦地,却是发出似杀猪一般的惨叫痛呼,“啊!” 少女咬着牙将发簪狠狠刺进了那太监的手臂,蓦地一拔,那刺眼的鲜血顿时沥沥涌了出来,有几滴溅于少女无暇的芙蓉面上。 “别过来!” 柳依依冷喝一声,然嗓音因着害怕和恐惧有些难以遏制的微颤。 几个太监已是怒火冲天,“这小贱婢!给我上!今天玩不死她!” 推搡间,少女发丝已经凌乱,翠绿的衣裳已染上了太监的血,柳依依不敢松懈一毫,她似发了疯一般死死攥住手里的发簪狠狠刺着。 在这深宫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簪子是她唯一的自救武器,她绝不能让几个太监得逞! 血腥气越来越重,此时早已不知究竟是谁身/上的血,柳依依急喘着粗气,胸腔止不住的收缩震动。 蓦地,一旁紧紧闭着的朱红门扉却是骤然一开,内里跑出了一个女子,柳依依还未看清,那女子便朝三个太监撒了一把粉尘,随即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朝宫殿跑去。 待太监缓过神来,两人已进了那处破败的宫殿。 柳依依终是松了口气,才发觉自己已泪流满面。 日光泠泠,她看清了身旁的貌美女子,女子脸上未施粉黛但却仍旧美得惊心动魄,魅惑昳丽的狐狸眼里映出的却是清透的无辜和善良,她一席黑鸦鸦的乌发只随意用一根白玉簪簪住,身上着着的素白衣裙却也映衬出少女昳丽精致的长相。 正当两人合力将厚重的门扉关上的一刹那,骤然却是被一道身影挡住了门。 老太监露出大半个身子,探出的面上阴戾的笑渗人肺腑,“还想跑去哪儿啊?” …… 太极殿 日头已上高,阳光透过云层映射而下,金灿灿的光映在朱红黛瓦的楼阁画栋之上,为本就庄严的皇宫更添几分肃穆。 被贤德帝特意留下交代祭祀事由的孤淮凛总算出了太极殿门,清俊隽逸的男子一席红袍踏着倾洒在青石板阶的金光层层而下,大跨步朝殿外马车停着的方向而去。 不知为何,他心里是没由来的一阵慌乱,孤淮凛加快了些脚步。 及至马车之外,身着黑衣劲装的宋既立马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公子恕罪!” 孤淮凛眸色一暗,他径直走近马车掀开了车帘,偌大的车厢空无一人,本该在内里乖乖等他回来的少女早已不见人影。 “被谁带走了?” 男子面色骤冷,声线似染了冰寒一般凛人。 宋既吸了口气,禀道:“长乐公主。” 孤淮凛冷冽的桃花眸眯了眯,随后一拂袖疾步朝宫内走去。 及至长乐宫,孤淮凛一路疾行,未等通传便径直行了进去。 慵懒卧于美人榻上的少女姿态绰约,媚色如春,披着的火红罗纱将那面颊映衬得更为朝气明媚。 然孤淮凛自是不会关注这些,清冽的眸扫了一眼殿内四周,小丫头不在此处。 高大俊拔的男子象征性行了一礼,“参见公主,公主万安。” 休憩于塌上的叶霓姗终于等来了心心念念的人儿,她顿时喜笑颜开,盈着柔柔的笑意,娇唤一声,“淮凛哥哥!” 然她方从美人榻上坐立起身来,便听闻男子清冽得几近冰寒的声线。 “公主,在下的侍女呢?”
第51章 金屋 ◎被那人养在这腐朽深宫背后的眀丽“金屋”里。◎ 叶霓姗面上的笑有几分僵硬, 她不自然眨了眨眼,又迅疾换回一副柔情似水的笑,“淮凛哥哥, 我们许久未见了。” 自白鹭书院一别,已是快一年了。 “你……近来可好?” 叶霓姗又问, 虽知道他的父亲不慎遇刺死亡, 兰台众多典籍也无端被毁,可她还是想亲自目见男子向她展露清正端方下悲伤阴郁的一面, 亲耳听闻男子对她的倾诉。 只见孤淮凛清冽的眸眯了眯,冷冷道:“公主殿下, 在下为人之臣,恐担不起公主兄长一称。” 瞧见女子朝他走来,孤淮凛及时出声,这长乐公主早些年唤过他一次如此称谓, 当时他便出言冷制, 岂料,两人时隔一年再度相见, 她竟是又来。 “淮……” 感受到男子周身冷冽的气度, 叶霓姗将落到嘴边的便掩了下去,终是改了口, “孤大人, 我们多日未见……” 然话未说完,叶霓姗的话便被男子冷冽冰寒的嗓音打断,“公主, 请告知臣。” “臣的贴身侍女, 柳依依呢?” 男子气息冷冽肃厉, 深邃的眼冷冷凝着她, 叶霓姗不禁是感到一丝发寒怔在原地,淮凛哥哥素来温润待人,何时这般冰冷的与自己说话。 都是因为那柳依依吗? 叶霓姗快速掩下眸里的毒辣,眨巴着无措懵懂的眼,问道:“孤大人一定要与我如此生分吗?” 她和淮凛哥哥在白鹭书院时也曾是师承一方的同窗师兄妹,朝夕相处了两年之久,如今怎会如此生分? 叶霓姗故意露出眸里的痛苦和失落,继续道:“不如我们坐下来一起用这早膳,好好聊聊吧,我听说夫子他最近身体不好,四处寻医……” 见男子面色已经冷冽寒冰,叶霓姗已成功让自己的长睫变得几分湿润,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她不信淮凛哥哥不会怜惜她。 少女继续道:“孤大人可要尝尝这御膳房做出的新玩意儿,云片酥。” 边说着,叶霓姗端起那置在红木雕花矮几上的鎏金釉盘。 内里搁置的片片糕点白腻盈透,味道尤是新颖,想来他会喜欢的。 如是想道,少女迈着步子朝男子的方向慢慢靠近。 媚绰金枝玉叶,此般殷殷切切,饶是男子想是都无法抵御这般柔情。 然孤淮凛却是眉目微蹙,清俊的面上已浮现沉沉的不悦,“公主殿下,还请不要浪费时间了。” 宽敞的殿内灯火阑珊,金璧瑞兽,此间仅剩下两人,叶霓姗能听见自己那颗弥弥碎掉的心。 孤淮凛冷冽锋利的视线紧紧凝着面前的女子,周身气息萦绕着沉沉的冰寒和阴翳。 若是小丫头出了三长两短,即使这叶霓姗贵为公主,他也定会向她讨回来! 稍稍,叶霓姗有些僵硬的嗓音落在耳边,少女难掩的失落,她道:“柳姑娘不在我这儿,她早已离开,孤大人来的路上未瞧见她,想是迷路了吧。” 孤淮凛清冽的桃花眸眯了眯,冷道:“臣告退。” 才将转身,那低沉冷冽的恍若冰窖的嗓音又起,“公主殿下,你我有别,今后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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