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眨了眨眼,定神,而后抬眸看向身前的男子,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交织。 男人深邃的桃花眸此刻凝着泛泛幽深直直凝着她,柳依依从中读出了“不用怕”的讯息。 蓦地,便是听闻魏夫人的一声冷斥:“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大吼大叫!” 她一把老骨头虽不及诰命夫人,但也算是朝廷重臣的正牌妻子,凭她如此身份,历来京中哪个不曾给她几分薄面。 可这孤淮凛!她已经在他面前跪下了甚至苦苦哀求也竟无一点动容,从未受过如此待遇的妇人不禁面色越发狰狞。 “孤大人,你这奴婢好生欠调/教啊!” 说罢,魏氏也懒得再做伪装,她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直直高举起手朝少女脸上挥去。 那只盈满褶皱而又满是富态的手中隐于素色衣袖下的镶玉金镯在暖白的纱灯映照下露出金灿灿的一角。 孤淮凛眼眸一暗,迅疾拉着少女的手儿将人揽了过来。 “没事吧?” 柳依依摇了摇头,潋滟的清眸里还有些懵然,方才她只来得及看见魏氏要出手打她,但还未来得及反应,她便被公子捞进怀里了。 “啊!”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痛呼,魏氏未打到人竟是惯性得往冷硬的地板上栽了去。 凝着本是仪态端庄的妇人此刻宛如胡搅蛮缠的泼妇一般嚎着吼着,柳依依不禁嘶了一声,可见方才那一掌魏氏是铆足了劲的,不然也不会令她直栽了下去。 然此刻状况也是不容迟虑,柳依依自男子怀中出来,正欲上前抚起魏氏时,厚重的门扉却是俶地被人从外面推来。 “夫人!夫人!” 来人是一个婆子,除了面上有着疲态和悲戚之外,同样是雍容非常,在她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身着素色衣裳的侍女,两个侍女看似年龄不大,却是一副死气沉沉之模样。 “夫人啊,你这是怎么了?” 为首的老婆子见内里情景,不面骇得眼皮一跳,她那主子竟是失了端庄哭得狼狈瘫坐在地上。 老婆子连忙敛住神色匆匆朝魏氏奔去,忙将人扶了起来。 魏氏方才欲拿孤淮凛身边的少女撒气不成,还将自己弄得是狼狈不堪,不免是愤懑中烧,她狰狞着脸,再加上身上着着的素白色衣裳更是宛如厉鬼一般怖森。 魏氏暗骂一声,恶狠狠将一掌落到了前来搀扶自己的一小侍女身上。 “在外面侯着是聋了吗?!” 一巴掌下去,那侍女的脸上顿时起了五个鲜明的巴掌印,长长的指甲在少女脸上划过,甚至留下了五道血痕,丝丝血珠浸出,染红了侍女年幼的面颊。 彩霞脑袋被巨大的力道震得直直嗡嗡作响,她还有些发懵,夫人进去之前分明吩咐过里面发生任何动静都不得进去,甚至也让她们在外面拦着,无论何人也不得入内。 方才她们听见夫人的痛呼惨叫,犹虑再三这才推开了门,岂料她本本分分恪守主子之命,竟是换来了如此责斥。 然她不敢稍作停留。 登时,彩霞直挺挺跪了下去,冷硬的地板磕的膝盖一声巨响,他一边叩着一边哀求,“夫人,是奴婢错了!夫人饶命啊!” 魏氏见一巴掌不够解气,竟是又铆足了劲又猛得踹了一脚。 “啊!” 听闻小侍女痛苦的凄喊,柳依依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魏氏着实是太过狠辣了。 孤淮凛见少女的反应,连忙将人拉了过来带往身后,修长的指顺势握上了少女凝霜雪的柔夷。 小侍女被踹在了地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着,好半天也未爬起来。 “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推下去!杖责二十!” 扶着魏氏的老婆子微露出一丝难色,这小婢子入了府中不过两年,却是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做事,做事不仅老实机灵,嘴巴也严实的禁,眼下才将豆蔻之华,这二十大杖下去怕是尸首都凉了。 老婆子唯一迟疑,“夫人,这……” 见自己心腹如是,魏氏不紧更加气急败坏,“怎么?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老婆子连忙垂下头,“夫人,奴婢不敢。” 见唯一能救自己的嬷嬷也是无计可施,彩霞瞪大了双眼满是惊恐,大颗大颗的泪珠成串的往下掉,“夫人……饶命啊……” 魏氏冷哼一声,“还不给我拖出去!” 命运的审判已落下,小侍女早已脸色惨白的脸此刻已是几近透明,豆大的泪珠盈在眼眶一时忘了落下,她满是绝望的垂下了苦苦哀求魏氏衣摆的手,她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了。 殿内安静极了,柳依依暗自勾了勾身前那俊拔身影的鸦青袖袍,少女紧抿着唇,她是想让公子救救那可怜的小侍女的。 魏氏明面上要杖责惩处下人,实则是给她和公子看的罢了,魏氏方才在他们二人这儿碰了壁,而自己作为侍女还冒犯了她,魏氏本欲教训自己却被公子护得严实,此番杀鸡儆猴不过是为了指桑骂槐,而那小侍女是何其无辜,她着实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小侍女因这样的缘由而惨死。 玉身长立于玲珑娇人儿前面的清俊男子自然能感受到传来的这道软软的力道,他微一回头,便瞧见又乖又软的少女此刻正噙着一双盈盈的清眸看着他。 他自然能读懂其中意味,男子回握住少女的手轻轻捏了捏,随即道:“魏夫人,在下今日多有叨扰已是于心不安,眼下抓住真相乃为重中之重。” 男子的嗓音低沉悦耳,一字一句自薄唇而出,清晰的传入在场几人的耳中。 魏氏柳眉一挑,孤淮凛这意思是不查尸首了? 只见俊美天颜的男子微微颔首,又继续道:“还望夫人引路魏大人身死之时的书房,是否留有何线索。” 此番言语诚恳谦和,更重要的是其中表露出来的意思便是不再执着于开棺验尸! 魏氏睨了一眼,惩治那小婢子确有几分杀鸡儆猴指桑骂槐的意味,然男子已向她妥协,她本不愿轻易退步,然他眼下已是在朝堂有着一席之地,未来更是无可限量。 计之长远,她不可贸然得罪。 魏氏唇线微勾,轻笑了一声道,“孤大人想明白了便好。” 岂料下一刻男子所出言语竟是令她怔诧在了原地。 只见男子噙着那温润谦和的笑,性感的薄唇轻启,“魏大人如今尸骨未寒,酒泉含冤,在下竟一直未查明真相,实乃愧对于他。如今在贵府竟还惹出这一大闹剧和人命,魏兄尸骨未寒,也不知他泉下是否有知……” 说罢,男子竟是故作抱憾叹了口气。 犀利的言语掷地无声,魏氏怔愣在原地,稍许反应过来后便是脸色一青阵一阵白,滔天的火气直直往上蹿朝面扑去,直迅速将面颊盈满了惹眼的红色。 魏氏气煞极了,孤淮凛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他那番话看似说着自己到了府上惹出不快,可背地里不是在指桑骂槐说着她方才失了端方分寸又哭又嚎的行径? 魏继尸骨未寒尚未出殡,府上又出了一条人命,孤淮凛说那话的意思还有责绝她不该在如此时节惩治那小婢子。 魏氏面露阴狠,这孤淮凛这“以牙还牙”的手段倒是用的如火炖青。 正当开口时,岂料那人却根不不给她机会。 俊拔隽逸的男子抬起了手已作先请,“魏夫人,查案之事万不可再耽搁,请吧。” 魏氏咬着牙忿忿瞧着面前的男人,眸中的寒刀直想将其碎尸万段。 然话已说到这份上,她已是不能再多言阻绝,她冷哼一声,“孤大人请。” 说罢,便是借着老婆子的搀扶朝外走去。 柳依依望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小侍女,随即也跟着自家公子行了出去。 几人一路及至书房。 内里摆设通体一色的黄梨木家具,珠镶墙面,玉流溢彩。说是书房,可却又与“书房”有着天差地别,书架上置着的书少的可怜,更多的却是一些翡翠玉器,釉瓷陶具。 这魏继的书房与兰台的书房着实有些天壤之别。 待入的深了些,一股淡淡的凝香扑面而来,这香味说不上来,但着实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孤大人,可要仔细瞧瞧啊。”魏氏咬着牙冷冷道。 孤淮凛微微颔首,随即问道:“夫人,魏大人昨日几时回来的?” “昨日夫君下了早朝便回来了,而后便一直待在书房,吩咐谁也不许打扰,待午后叫人出来吃饭时,才发现……才发现……” 魏氏说着便是泣不成声,身旁的老婆子连忙递了一张绣帕上去,为其拭泪。 随后,孤淮凛敛着眸走近了那房内置着的游龙雕纹书案,四处查看了一番,又问道:“是在此处发现魏大人已身亡?” 偌大的书房响彻着魏氏的低泣声,半晌,终是答了一声:“是。” 身后雕花窗扉大开,倾泻的日光渡亮了男子清润隽逸的天颜之姿,此刻一席鸦青色直缀的男子更显得俊美无涛。 孤淮凛确实瞧见了在桌角处几滴早已干涸的血迹,还有桌面上一道血痕。 他伸出手轻轻在那砚台之上拭一分,“魏大人素日里皆是在此处办公吗?” “不错。”魏氏斩钉截铁。 “魏夫人可以确定?” 此时孤淮凛已转过了身,那道俊拔纤长的背影此刻正背对着光,清俊的面映衬的晦暗不明。 见那修长玉手被泠泠日光映出透色的润光,柳依依连忙上前,自袖中掏出了一张藕粉色的绣帕,见男子眸光停在魏氏身上,少女微一迟疑后,便是伸出手儿为其擦拭着。 待指尖一碰到那燥热的大掌时,少女全身却是不禁也跟着热了起来,她紧咬着唇若无其事的握住那只精致到极致的大掌,一手柔柔擦拭着那修长指尖上的秽污。 然也不知公子是有意还是无意,握住的那只大掌竟是还往他身边带了带,此刻两人已是贴在了一起。 孤淮凛面不改色,幽深的眸里毫无察觉的划过一丝愉悦。 待擦拭完,柳依依摊开一看,只见那藕粉丝质上赫然显现着浅浅的渍样,似久置闲久存下的灰尘。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少女迅疾面不改色将绣帕叠好放进袖间。 她当然知道公子方才手指拭的哪处蹭上的灰,素日在此办公的人,砚台上怎可能留有灰渍?即是侍女丫鬟疏于打扫,魏大人日日使用也必早已发现,且倘若他真的是勤于执公,一个这般的人绝不可能容忍此处有着污垢。 少女眸色凝了凝,唯一的解释只有魏夫人在撒谎! 书房书籍文献鲜少,魏继勤于执公是假的,甚至,他死在此处也是一层伪装! 清清凉风自窗扉而入,浸在几人身上,此刻魏氏已停止了啜泣,一双红通的眸但仍是毫无退缩之意。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35 首页 上一页 60 61 62 63 64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