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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太害羞，顾姣不肯说，但眼泪汪汪的，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带你回房。” 他说着就要把人打横抱起，但顾姣显然不肯，扯着人袖子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说，“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 赵长璟皱眉看她。 他很少跟顾姣皱眉，也只有碰到顾姣不好好照顾自己的时候才会如此，但就是因为少，于是每每皱眉都能让顾姣心里害怕，不敢再闹。 可今天，她也不知怎得，泪腺忽然变得特别发达，情绪也起起伏伏，看他皱眉，不仅不怕，还觉得自己委屈死了，眼泪忽然啪嗒啪嗒往下掉，嘴巴一瘪，哭音就泄了出来，“你凶我。” 这俨然算是无理取闹。 等她理智恢复，恐怕又会觉得自己这样十分有毛病，但现在情绪上头，显然想不了这么多，就知道自己的夫君蹙眉沉脸看她，还要带她回房间。 赵长璟当然知道她这是因为什么原因，轻轻叹了口气，把人拢到怀里，“没凶你。” 他一边说一边亲她头顶上的旋。 今早才洗过的头发，即使刚才浸了湿汗，也只是让原本的玫瑰香发散得更加厉害了，“怕你疼，不舒服，才想着带你回去。” 顾姣今晚的情绪本来就一阵阵的。 刚刚还委屈的不行，这会被人一哄又好了，从他怀里仰起头，眼泪汪汪看着他，就是声音还有些抽噎，“可我更想跟着你，我不想跟你分开。” 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没安全感，手指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松开。 赵长璟看她这样哪里还有别的话可以说？ 在许多事情上，只要不危害到她的身体，赵长璟向来是有些没原则的，这会把她眼角的眼泪抹掉，最终也只是撂下一句，“那要是难受记得跟我说。” 顾姣忙点头。 等人问“还能走吗”，不能就抱她过去，她倒是没让，只牵着他的手，非要十指相扣，然后在暖黄色的月亮下仰起头，看着他小声说，“我要这样走。” 双眼被泪水洗过，如雨后的天空。 碧空如洗。 赵长璟看得心软，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那不许再蹦蹦跳跳，省得又难受。”他说完，目光落在顾姣的某处，又蹙眉，“刚才应该先给你上点药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顾姣觉得他在内阁在朝堂处理公务也不过如此了。 她却不行。 天生就比别人更容易害羞，何况还是讨论这样的问题，没说话，一双美目却含嗔带怨看着人，俨然是一副不肯让人再说的模样。 赵长璟意会，体贴地没再说，注意力倒是一直落在她身上。 没再让人跟之前似的蹦蹦跳跳。 牢牢牵着让她好好走。 顾姣这会也没闹，又乖得不行，让好好走就好好走。 小厨房位于院子的东南角，从前一直荒废不用，也是这阵子才重新修葺收拾过。 空间不大不小，东西倒是多，夜里没吃完的菜也还在灶台旁的桌子上放着，鱼肉鸭肉，珍馐美食，什么都有，不过顾姣和赵长璟都没去管那些。 “你去坐着，我看看有什么材料。”赵长璟让顾姣去一旁坐，问她，“要是没材料，我就看着来？” 顾姣点头。 她还没那么娇气。 没材料总不至于让四叔腾空变出来，何况说到底，她想吃的也不过是四叔做得那个味道罢了，没有一定要那点东西。 乖乖坐在板凳上。 看着四叔的身影，脚闲不住，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偶尔脚尖会点地，目光倒是一直追寻着他的身影，他走到哪，她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赵长璟感觉到了，找完自己想要的材料就回过头。 看到顾姣眼也不眨看着他，扬眉笑了下，“东西都有，等着。” 顾姣一听这话，立刻高兴起来。 看着四叔回头忙碌，她依旧一眨不眨看着他，顾姣不知道别的男人做菜是怎么样的，想到这个问题，思绪倒是忍不住扩散了下，别的男人会下厨吗？别说像她爹、舅舅这样的，就连普通人家，恐怕都很少有男人进厨房的。 君子远庖厨。 这是顾姣从小就听过的一个道理，虽然并不认同，但好像情况就是如此。 无关这个男人是什么样，就好像默认了女人做菜洗衣这个自古以来的道理，家里条件好的自然有奴仆随侍，但条件差的呢？ 所以最开始知道四叔会做饭的时候，顾姣是震惊的。 现在虽然不那么震惊了，但每每看到四叔在灶台前忙活，熟悉的模样，还是有些恍然，不过恍然过后就是情不自禁的欢喜了。 她觉得四叔真是怎么样都好看。 看书的时候清雅卓绝，练剑的时候气势凌然，床上……床上张力爆棚，顾姣脸红，不敢再去想。她捂着微微发烫的脸颊，继续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人，看他捋起袖子，露出精壮有力的胳膊切菜、炒菜，动作行云流水，明明在这样的烟火气中，依旧肩背挺括，气度卓然，令人垂涎。 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摸了过去。 手圈住他的腰身，脸埋在他的宽背上。 赵长璟炒菜的动作一顿，低眸落在她交叠在一起的白皙手上，一笑，“烟大，别在这站着，回头呛着你。” “不要。” 跟撒娇的小猫咪似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就是不肯走，“我就要抱着你。” 赵长璟便没再说。 任她抱着，还问她，“要不要加个蛋？” 顾姣想了想，“要……”说完又犹豫，“不过我吃不完哎。” 她盯着四叔的后背，心里打着小九九。 赵长璟回头看她一眼，看出她的算盘，笑着接过话，“吃不完我吃。” 顾姣一听这话立刻高兴了，甜滋滋地抱着人嗯了一声，脸仍旧埋在他的背上。 她已经习惯跟四叔一起吃东西了。 每次出去玩，她是贪嘴爱吃，什么东西没尝过都想试一试，可她就这么个胃，能塞得了多少东西，有一次糖葫芦吃了三颗就吃不下了，又舍不得扔，犹犹豫豫的时候就被四叔接了过去。 最开始还会不好意思。 次数多了，倒是无所谓了，有时她还会把吃不完的东西递给他。 小小的一间厨房亮着暖黄色的灯火，而这对今夜才成婚的新婚夫妇站在灶台前，丈夫做着饭，妻子抱着他，怎么看都是一副很温馨的画面。 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有噼里啪啦油爆声。 很快香味就从锅里传了出来，顾姣没忍住凑过去一看，白茫茫的热气里依稀能看到里面放了什么。 咸菜肉丝还有切得条条分明的笋丝混在偏黄扁平的面条里，里头还窝了一个刚才煎的蛋，边缘炸得金黄，一看就很酥，原本已经不怎么饿的顾姣一看到这份面条，胃里的馋虫立刻又此起彼伏叫了起来。 赵长璟听到了，回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又拿筷子蘸了点汤汁喂她，“尝尝味道。” 顾姣忙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吃。”她看着人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四叔真厉害，我感觉我能吃一大碗。”说完看到四叔额头的汗，估计是被热气蒸的，她踮起脚尖握着帕子给人擦拭，有些心疼。 心里又有些自责。 她是不是太不懂事了？四叔今天都忙一天了，估计比她还累。 赵长璟看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伸手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了句没事，不累，又说，“看你高兴，我就高兴。” 顾姣一下子心软的不行。 听他问高兴吗，她毫不犹豫点头，还踮起脚尖去亲他。 黏黏糊糊接了个吻。 还是赵长璟怕面条在锅里过了味道不好吃，才停下，可顾姣却还迷茫着，看她闹着还要缠过来，他目光微沉在她水润的红唇上一顿，最后还是压下情绪轻轻拍了下她的臀部，看她迷茫又水意朦胧的眼睛跟惊醒似的瞪大，方才笑道，“去洗筷子。” 如梦初醒。 顾姣脸都红了。 不敢看四叔，可即便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轻轻哦了一声，顾姣跟小媳妇似的扭过身子去洗筷子，特地洗了两双筷子两只小碗一只大碗。 然后又屁颠颠去找赵长璟了。 赵长璟盛面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等盛完，她立刻没忍住先吃了一筷子。 “慢点。”赵长璟阻拦不及，看她小手当扇，呼哈呼哈地扇着舌头，他无奈，“也不怕烫到。” “舌头烫到没？” 顾姣摇头，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状，笑吟吟看着人，“好吃嘛。” 平时怕苦怕疼又怕累，吃东西的时候却是连烫到舌头都不怕，抱着碗就去找位置，一坐下就开吃。 赵长璟摇头，眼中倒也带着笑。 他对吃的向来谈不上喜爱，珍馐美食吃多了，乡野小菜也尝过，只要不是太难吃，都能吃，以前出门看曹书他们弄得一塌糊涂也会动手，但实则入口好吃与否对他而言也就那样，看他们一个个称赞不已，他却只是淡淡吃上几口，用于果腹。 可每每看顾姣吃得开怀，他就格外欣慰，再没有被心爱的人用实际行动表达喜欢更有效的了。 “四叔，你不吃吗？” 顾姣终于舍得把脸抬起来了，声音因为还吃着东西有些含糊。 赵长璟其实不饿。 但看她小脸鼓着，还是应道：“来了。” 他捧着面条过去。 最后顾姣一碗面吃完，把眼睛落到了赵长璟的碗上。 赵长璟抬头扬眉，“还想吃？” “嗯嗯！” 顾姣眼巴巴看着赵长璟，觉得四叔一定会给她分一些，她都已经拿起碗想递过去了，万万没想到一向对她千依百顺的四叔这次却没答应。 赵长璟看着她淡声道：“吃这么多，回头肚子又得难受，不准再吃了。” “四叔～” 顾姣眨着眼睛，她这招一向有效。 不过显然错估了赵长璟的自制力，赵长璟的确对她千依百顺，有时候比她爹还要过，但事关她的身体从来都是严格把控，这一点，顾云霆则比不过他。 于是不管她怎么撒娇，赵长璟都不为所动，还伸手点着她的额头一推，“坐好。” “哼！” 顾姣不高兴，抱着双手侧过身子，她不要跟四叔说话了！ 她打定主意，可余光瞥见四叔慢悠悠吃面喝汤，顾姣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没忍住美食的诱惑，伸出手指轻轻扯了扯四叔的袖子，“那我喝口汤好不好？” 赵长璟看她。 看着她可怜巴巴望着他的眼神，到底还是没法彻底硬下心，“就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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