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姣听他这样说更开心了。 “笑什么呢?”曹书和弄琴侯在外头,看到两人出来,曹书挑眉笑问了一句。 “没什么没什么。”这是四叔的私事,顾姣不想多说。看了眼天色,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她正想和四叔告辞便听他说,“你母亲的佛堂在哪?” “啊?” 顾姣愣了愣,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听人说“我去给她上柱香”,她才醒过神,看着人笑吟吟应了好。 从母亲佛堂出来,已是两刻钟后,因为四叔也准备下山了,顾姣便与他一道朝寺外走去,崖时就在马车旁候着,看到她出来起身与她问好,“小姐。” 顾姣跟他点了点头。 “四叔,那我先上马车了。”她跟赵长璟说。 “嗯。”赵长璟的目光在崖时身上滑过,最后又落到了顾姣的身上,看着她说,“我就在你前面,有事就派人来与我说。” 顾姣觉得四叔真的多虑了,都要下山回家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事呢?可她没想到下山路上还真的出了事,只是出事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 灵山这边因为有广济寺的缘故,来往的道路被修缮得很好,和城中相比也没什么差别,但顾姣还是觉得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坐得头晕,她又是最怕头晕的,于是一坐上马车,她就立刻抱着自己的小丑娃娃靠在弄琴的腿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听到弄琴和崖时在说话。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来了一大批村民,把四爷的马车给堵着了。” 顾姣其实睡得并不算熟,只是眼皮有些沉,不大愿意睁开,但听到事关四叔,她还是立刻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没想到会把她吵醒,弄琴看她迷迷瞪瞪的样子,忙问,“吵醒您了?” 顾姣摇摇头,嗓音却带有初醒后的沙哑,“原本就没怎么睡着。”她没多谈,而是掀起车帘问崖时,“什么村民,为什么要堵四叔?”说话的时候,她还想越过崖时往前边看,但先前因为下山的缘故,怕两辆马车靠得太近不好,这会她离四叔的马车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离得远,她有些看不清切,但隐约也能瞧见一些人影在动,似乎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银色光芒。 “他们手上是不是还拿了什么东西?”顾姣白了小脸,忙吩咐福伯,“福伯,你快把马车赶过去。” “这……” 福伯是看着顾姣长大的,也怕穷山恶水出刁民,连累到顾姣,自是不大肯。 弄琴也不肯,拧着眉劝道:“小姐,那边人多,您不能过去。”不等顾姣再次焦急出声,她便又扶着人的胳膊安抚起来,“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如先让崖时过去看看,若出什么事,以崖时的武功在那也能有个照应。” 顾姣心里着急,但也知道自己过去没用,保不准还会拖后腿,她脸上神色几经变幻,最终还是看着崖时说,“那你快去。” “是。” 崖时应声往前走去。 目送他离开的身影,顾姣仍不放心,趴在窗口看着那边的动静,即便瞧不清楚也不肯坐回到马车里去。 弄琴看着她脸上藏不住的担心,便在一旁安慰着,“估计是来跟四爷递状纸的,这种事奴婢以前看得多了,您别……”担心两字还没说出,前边就闹起了动静。 原本离得远,那边说什么话他们也听不到,这下他们却是清清楚楚听到那边有人喊了一声,“别信这个狗官,就是他害死了燕大人,我们杀了他给燕大人报仇!” 这段话传入顾姣的耳中,原本就满心担忧的她立刻白了脸,哪里还坐得住? 她连忙撤回到马车里,紧跟着掀起车帘看着外头的福伯说,“福伯,快过去!”看着福伯犹豫的面孔,顾姣头一回沉了声,“你若不肯过去,我便自己走过去,左右我是一定要过去的。” 她平日性子软和好说话,很少有这样疾言怒色的时候,别说福伯,就连弄琴也都吓了一跳。 到底是不敢再劝。 何况他们也没法真的坐视四爷出事。 “您坐好。”福伯握着缰绳说了一句,等顾姣被弄琴扶着坐稳,他一扯缰绳,马车便立刻疾驰出去。 …… 赵长璟不知道顾姣过来了。 外头纷纷扰扰,他却坐在马车里批阅公文,一盒端砚、一盏清茶,他提笔蘸墨,与先前在灯楼时并无二样。直到外头曹书说“顾小姐身边的护卫过来了”,他长眉微蹙,手上动作也跟着一顿,落笔于茶案上,他左手照旧握着公文,右手却掀起一角车帘往外头看了一眼,见来人只有那个年轻的黑衣护卫,稍松了口气。 再吩咐曹书时却带了几分冷意,“把路开出来,早些回城。” 若今日只有他一人也就罢了,也无所谓与他们浪费一些时间。可那丫头胆子最小又最会胡思乱想,让她碰到这样的状况,还不知又会做什么噩梦。 曹书哎了一声。 正要发话,吓吓这群没脑子的村民,就听其中一人突然暴喝一句,“别信这个狗官,就是他害死了燕大人,我们杀了他给燕大人报仇!” “哦哟。” 曹书被吓了一跳,毫无形象地拿手抚了抚胸口,还有心情吐槽,“这声音响的,怎么不去唱戏啊?” 崖时脚步一顿,有些难以想象这种时候这位曹护卫竟还有这样的心情,和人打了个招呼,又冲马车里的赵长璟问了好,说了自己的来意,“小姐担心四爷出事,特地派属下过来看看。” 看着那边已经在说“这人怎么进来的,这狗官竟还有帮手!”他拧了拧眉,问赵长璟,“四爷打算怎么做?” “你不必管,回去照顾好你家小姐就是。”赵长璟在马车里吩咐。 崖时皱眉,一时不知道该听四爷的还是该听小姐的,忽然一颗石子朝他们这边砸了过来,他还没拔剑,就见先前还在开玩笑的曹书忽然变了脸,一本正经压着嗓音说了一句,“主子,这些人不太对劲。” 被人围攻的次数不少,无论是村民还是市井小民,亦或是文人学子,他跟主子都已经不知道体验多少次了,也有操着家伙的,但真的敢这么做却寥寥无几,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崖时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手扶在剑柄上,目光却在闹事的村民里面梭巡,看到其中一人时,他沉声,“那个人不对。” “刚才嚎那一嗓子的就是这个人,拿石头砸过来的也是他……”曹书冷着嗓音说完,嗤笑一声,“不容易啊,这都混到村民里面了。”听到里面赵长璟吩咐“捉活的”,他哎了一声,直接一甩马鞭,脚尖往马背上一点冲那群村民跃了过去。 那人看到曹书,脸色变了几变,正想逃跑却被曹书制止住。 “大兄弟往哪去啊?”曹书看着人笑眯眯道,“喊这么热闹,渴不渴啊,要不要我请你喝杯茶啊?” 其余村民看到他,先前的激奋也莫名变得有些胆怯起来,一群操着农活器具的人面对手无寸铁的曹书竟不自觉往后倒退,偏在这个时候,又有人喊了起来,“狗官杀人了!” “狗官杀了燕大人还不够,还想杀我们!” 这一番话立时再次激起先前才消退一些的民愤,刚刚退下去的那些村民有的拿起家伙朝曹书靠过去,有的却直接往马车冲去,这些未开化的村民最容易受到煽动,一时间场面立刻变得焦灼起来。 曹书被困在其中,没办法出去,没忍住压着嗓音“操”了一声。 而崖时看着过来的村民,眉心拧了几下,正想拔剑阻止他们靠近,就听身后车帘被人掀了起来,一道清冷且低沉的声音响在头顶,“别拿剑。” 他嗓音几乎算得上是平和,但崖时握着剑柄的手愣是没法再动。 “是。” 崖时轻轻应了一声。 赵长璟看着远处战况,长眉微蹙一下,吩咐,“去帮下曹书。” “可您这……”崖时不放心。 赵长璟却还是那副平静的神情,“无妨,去吧。” 崖时没了法子,走前倒是特地看了一眼围攻过来的那些村民,刚刚还一脸愤怒的一群人此时看着他身后已经走下马车的男人竟又变得踌躇起来,一群人你推我我推你的都不敢再靠过去。崖时心下一松,怕曹书那边真闹出什么事,也不敢再犹豫,立刻抬脚走了过去。 “你们找我?”赵长璟静站在马车旁,目光落在一群村民身上,甚至还很有闲心整理自己的衣袖。 “你,你杀了燕大人,你,你个狗官一定,一定会遭报应的!”一个年轻壮汉大着胆子说道,可步子却一步都不敢往赵长璟这边靠。 其余人也是一样。 “是吗?”赵长璟扯起薄唇,看着人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所以你这是替天行道?”他平日不苟言笑的时候端肃清贵,此时轻扯薄唇却颇有些妖冶,一双狭长的凤眸含着讥嘲的笑,“谁教你们这么做的?” “你,你说什么?”那年轻壮汉神色微变。 倒是一个老者听到这话怒声啐道:“你害死燕大人这样的好人,你该死!”那老者边说边捶胸,眼中都含了泪,“燕大人,您不该死啊!” “老朽今天就算丢了这条老命也要为您报仇!”他说着径直抬起手里的拐杖朝赵长璟砸去。 看着这位老者,赵长璟长眉微蹙,他并未像面对先前那位壮汉一样来面对这位老者,却也没有站在那任由老者打过来,可老者的这番动作却在一定程度上挑起了战况,那个年轻壮汉见状又立刻嚎了一嗓子,“我们替燕大人报仇!” 那边曹书和崖时看到这副场景,纷纷变了脸。 “主子!” “四爷!” 他们想过来,但村民实在太多。 曹书几次想拔剑把这群人吓退,但想到主子的嘱咐又只能咬牙忍了,甚至还不能动粗,只能这样憋屈地推搡着人往前冲。 赵长璟其实不是不会武功,相反,他年少时对什么都学得很淡,唯有武功倒是学得认真,他能一眼就看出崖时的功夫不错,自然也有法子击退这些人,手握起马鞭往半空一扬,带出来的劲风足以吓退一群人,唯独那个老者,身子颤了颤,却仿佛真的把生死看淡,依旧举着拐杖朝赵长璟砸来。 赵长璟蹙眉看着老者,他身后就是马车,要避开不易,倒是能……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四叔!” 熟悉的声音入耳,赵长璟晃了下神,他拧着眉循声看去,果然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正越过人群朝他跑来,看着这道身影,他第一次变了脸,冲顾姣斥道:“你过来做什么?回去!”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和顾姣说话,可从前那个有些敬畏他的顾姣这次却没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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