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 老太见夏清风摔倒在地忙扑了过去,紧张地扶着人问道:“你没事吧?” 大脑有些缺氧,夏清风的意识其实还是不怎么清楚,他浑浑噩噩,大喘着气,但听到祖母哭问,他还是扶着人的手摇了摇头,“祖母,我……没……事。” 他嗓音沙哑,几乎听不清楚他的原音。 还想再安慰几句,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冷淡又熟悉的男声,“你刚想说什么?” 听出是赵长璟的声音,夏清风立刻仰头看去,因为窒息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让他的视野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立刻爬了起来,以恭敬的下跪姿势回答人,“学生是想与大人说,学生祖父是被人撺掇的,甚至于我们整个村子闹事的人都极有可能被人收买了。” 怕赵长璟不信,也怕他认为自己是在推卸责任,他粗喘几声后忙又说道:“今早学生回家,王五他们正在撺掇祖父,说您今天去广济寺了,且不说以他们的本事根本不可能知道您的行踪,就以学生对他们的了解,这些人对燕大人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他们会这样做的原因,只有可能是收钱办事!” 王五一听这话当即变了脸,“放你娘的屁!”但众人还是能够察觉到他强势外表下的慌神。 赵长璟目光淡淡看了那个王五一眼,目光又在其余年轻男人身上划过,但凡是被他看过的人都觉得浑身发冷,以至于在这样的烈焰夏日,一群人都忍不住打起冷颤。 有胆小的,甚至连牙齿都在打架了。 赵长璟心中早有猜测,闻言也未说什么,只淡声吩咐一句“曹书”,便径直抱着顾姣转身朝马车走。 曹书上前拿人,一群人想反抗又畏惧曹书和崖时手中的佩剑。 看到身边祖父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夏清风心中一慌,不由又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大人!” 这次赵长璟连停步都没有,直到身后传来一句,“大人,我家有大夫,不如先带这位小姐去我家诊治……”看着赵长璟停下的身影,他却没有一丝欣喜,反而声音都愈发小了起来,但看着身边年迈的祖父,他还是硬着头皮和人说道,“从这里回京城,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小姐的身体重要。” 最后一句话入耳,赵长璟垂眸朝怀中人看去。 她的眉心好像拧得更加厉害了,因为不安,她的手指仍旧紧紧攥着他的衣袖,赵长璟沉默少顷,最终还是转身。 “四叔!” 赵九霄见他转身,瞪大了眼,他似不敢置信一般瞪着赵长璟说道:“您真要听这个书生的话,是他的祖父伤了顾姣!” “这里离京城太远,马车也太颠簸。”赵长璟简言解释一句,看着书生吩咐,“带路。” 夏清风这会满心想替自己的祖父赎罪,自是忙应了一声,他不顾自己的身体撑着地面爬了起来,要走前还特地跟身边的年轻妇人交待了一句,“阿姐,你看着祖父祖母。”说完便立刻替赵长璟领路,“大人往这边来。” 赵长璟抱着顾姣走在他身后。 赵九霄虽然不高兴,但也不敢让四叔一个人过去,只能咬牙跟上。 身后福伯继续留在原地看管马车,弄琴也紧跟了过去,而曹书和崖时留在原地不顾那群人的哭叫把刚才闹事的一群人都绑了起来,老者虽未被绑,但也被他们看管起来。 …… 夏清风的家不算大,收拾得却很干净,门前还有两块用木头刻的对联,看着那对联上熟悉的瘦金字体,赵长璟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书生眼熟了。 几年前,他曾在燕仕林的家里见过这位书生,只是那会书生并不似如今这般,而是一副农家小子的模样,穿着一身短打,跟在一个老人家身边,拿着一竹篓西瓜,看到他便露出胆怯和腼腆的笑容。 “是对实心眼的祖孙,几年前路过灵山帮过这位老人家一把,这些年一有点好吃的就往我这边送。”记忆中,老人说得无奈,想到什么又偏过头看着他笑道,“对了,这孩子读书不错,还挺崇拜你的,要不要指点人几句?” 那会赵长璟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没空。” 他语气淡淡,事不关己,但事后还是拿了一本从前读书时看过的文集托老人送了过去,思绪收拢,赵长璟面色依旧,并未因为想起旧事旧人而有什么变化。 “你可总算回来了!” 院中坐着一个身穿灰衣的中年男人,看到夏清风的身影便立刻站了起来抱怨道:“你把诊金给我,我立马走,什么人家,一进来就把人绑了起来,要不是看你们老老小小的,我回去就得报官抓……”还没抱怨完的话在看到跟着夏清风进来的男人时一顿。 似不敢置信,中年男人抬手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瞧错,他忙变了脸迎了过去,“赵大人,您怎么在这?” 赵长璟并不认识他,但看他模样和放在石桌上的药箱,也清楚这就是夏清风口中那位大夫了,他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径直与人说了顾姣的情况,“被拐杖击中肩膀,脑袋应该也碰了下,没出血,但一直昏迷着,你看看。” “哎——” 灰衣男人不敢怠慢,倒是瞧清他怀中女子的样貌时又是一惊,“顾……”小姐两字还未脱口而出便察觉到赵长璟落在身上的目光,无端心神一紧,知道男人这是在警告他,他忙住嘴,不敢再言,“找个房间先把人放下。” 夏清风忙道:“大人请这边来。”他边引路边说,“是我阿姐出阁前住的屋子,我祖母隔几日就有打扫。” 赵长璟嗯一声,抱着顾姣走了进去,目光一扫四周布置,虽然装饰老旧,东西也少,但的确如夏清风所言,很干净,他小心翼翼把顾姣放到床上,说来也奇怪,顾姣明明昏迷不醒,却仿佛特别能感知到他的动作,几乎是他一放下,那只原本松松抓着他袖子的手便又用力抓紧了。 “四叔……” 她拧着眉心唤人。 她声音轻,别人听不到,却能瞧见她的动作,以为这是赵大人的心上人,夏清风不敢多看,正想退到外面,一转身却看到了刚才差点让他没命的少年。 再次看到赵九霄的身影,夏清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抱,抱歉……” 他下意识想道歉,可刚才看着他怒视汹汹的少年此时却没有理会他,而是黑着一张脸看着前方,目光复杂,神情难辨。 夏清风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那只白嫩纤细的手紧抓着赵大人的袖子。 不清楚这三人的关系,他也不敢清楚,忙收回目光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他如此。 知道三人关系的灰衣男人更是不敢多看,背着身站在一旁,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生怕自己瞧见什么不该看的而被灭口。 赵长璟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是看着自己再次被抓住的袖子,心感无奈,他压着嗓音说道:“你乖乖看病,病好了就能吃糖葫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糖葫芦让她听懂了,还是他哄人的语气让她的不安慢慢减退。 昏迷中的少女眉心拧了一下又松开,原本攥着赵长璟袖子的手也终于慢慢松开了。 赵长璟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拿起一旁的薄被想替人盖上,动作却在落到她衣服上的泥泞时一顿,他知道小姑娘爱美也爱干净,认识至今,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落魄的时候,想到她刚才踩着泥泞越过人群向他跑来的样子,赵长璟面上难得出现一抹失神,直到身后响起弄琴的声音,“四爷?” 他才骤然回神。 “嗯。”他垂眸,敛尽面上思绪,一面替人盖上锦被,一面落下锦帘,而后才转身看着弄琴说,“你在里面看着,有事就往外喊一声,我们都在外面。” 弄琴福身应是。 “劳烦你了。”赵长璟又看着那灰衣男人说了一声。 灰衣男人何曾见过这位赵大人这般客气的时候,受宠若惊般与人拱手道:“大人客气。” 赵长璟抬手让人起来,未再多言,他抬脚往外走,走到赵九霄身边时,看着他失神的面孔,拍了拍他的肩膀,听他神色迷茫喊了一声“四叔”,他嗯一声,“先出去。” 他说完便径直往外走去。 赵九霄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又看了一眼那合下的床帐,神色变了几变,也跟着出去了。 门被合上。 夏清风不知道去哪了,后院除了他们叔侄便没有其他人了。 相比负着手闭着眼睛沉默不语的赵长璟,赵九霄看起来便显得浮躁多了,他时不时扭头往身后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赵九霄耐心都快告罄的时候,身后的木门终于被人打开了。 灰衣男人走了出来。 赵九霄听到声响立刻扭头转身,问他如何,他没有注意到赵长璟在听到灰衣男人说“没事”时,负在身后紧握在一起的手终于松开了一些。 “顾小姐肩膀那边有淤青,脑袋那边没瞧见有什么不对的,我拿了活血化瘀的药膏让人先擦着,休息会应该就能醒了。” 赵九霄听到这话总算松了口气,他也没有多说,叩了叩门便推门走了进去。 赵长璟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垂下凤眸,看着灰衣男人说,“今日劳烦你了。” 灰衣男人忙道:“不敢不敢,这原本就是小的的分内之事。”说完不等赵长璟开口,他忙又说,“小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小的今日就是受人嘱托来这给他家祖父看病,至于其余人其余事,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心里还揣着一份担心,因此不等赵长璟叮嘱便立刻保证起来。 眼见赵长璟点头方才松了口气。 正好曹书过来,赵长璟吩咐,“拿点银子给这位大夫。” 灰衣男人想说不用,但曹书已经拿出一袋银子扔给他,他怕自己不收,这位赵大人不放心便也只好收下,却也不敢再久留,同赵长璟作揖完,他便立刻退下了。 等他走后,曹书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以及不见踪影的赵九霄,他沉默一瞬,看着神色依旧没有波澜的赵长璟说,小声犹豫道:“您不进去看看吗?” 赵长璟看他一眼。 不知为何,曹书迎着他的目光竟有些不大敢与之对视,才低下头便听人说,“有九霄看着。” “外面如何?” 听他说起正事,曹书松了口气,“那些人果然如那个书生所言都收了钱,不过他们也不知道来人是谁,只知道是个黑衣的蒙面男人,至于那个姓夏的老头,他应该就是燕仕林的拥护者,因为在这个村子地位比较高,那些人便想借他的手煽动旁人对您下手。” 对于这个回答,赵长璟似乎并不意外,“出去看看。” 他说完便抬脚往外走去。 曹书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几欲张口,但最终也没能喊人留下,离开前,他转身看了身后一眼,神色犹豫,却还是咬了牙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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