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之后,池渲便转身进了屋子,重新将殿门关起来,再也不理会任何人了。 计酒着急地看向左辞,左辞只得无奈摇摇头,池渲吩咐的他只能去做。 · 殊华殿内,池渲窝缩在软塌上,眉头微蹙,屏退了所有宫人,明明耳边安静无比,但她还是恐惧不安,她知道自己这一次输了。 可她总不能让赵鸿俦真的死在刑部,让齐国公跪死在长生殿。 霞光从窗外倾泻进来,缓缓落在池渲的身上,似是在轻轻安抚她的情绪。 就在此时,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几乎想也没想冷声道。 “滚。” 然而身后许久都没有声音传来,没有离开将殿门合上的声音,也没有抬步走来的脚步声,安静极了。 她有些烦躁地转头朝着身后看去,在看见矗立在殿门的那个身影之后,忍不住愣了愣。 “计酒?” 她本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宫人,没想到会是计酒。 眼下计酒立在殿门处,身后夕阳将计酒的身影包裹吞噬,让人有些看不清楚,计酒站在殿外轻声说道:“殿下,我好像看见姐姐了。” 说话间计酒的身子轻轻颤抖,似乎十分害怕,也像是悲伤到了极点,脸色也略显苍白。 计鸢? 她皱起眉头走到计酒的面前。 “在哪……” 她一句在哪看见的还未说完,便感觉后颈传来剧痛,随后便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熟悉的淡雅竹香瞬间将她包裹。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见的是慕清洺。 · 一刻钟前,左辞还未出皇宫,便碰见了迎面赶来的慕清洺,他看见左辞的第一句话便是:“此事是卢瑜的将计就计,他从一开始的目标便不是即墨卿,也不是老师,而是殿下。” 若是池渲此刻认罪,按照她的地位虽然受不到实质性的惩罚。 但从今以后,池渲便会激怒大靖所有的文人,今后的朝上新贵,便每一个都是卢瑜,欲将池渲处之而后快。 卢瑜一直都在温水烹蛙,杀死池渲在外的声誉。 闻言,左辞眉头皱起:“大人来晚了,殿下已经下令了。” 见此,他抓住左辞,有些急切说道。 “我问你,林叙之替换下来的原本考题呢?” 左辞轻轻摇头:“殿下并未过问,应当已经被林叙之烧毁了。” 闻言,慕清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既然不知道原考题的去向,那原考题现在很可能就在卢瑜的手上,就算池渲不肯认罪。 若是卢瑜将根本并未拆开的原考题拿出来,那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池渲。 既然两份考题都未被损坏,那就证明考题并不是在礼部也不是贡院泄露。 按照流程,在卢瑜和赵鸿俦拟好考题之后,礼部会先上呈天子过目,但众人皆知现在的天子不过是个六岁孩童,不要说泄露考题了,恐怕连上面的字都识不全。 几乎是直指池渲才是泄露考题的真凶。 “必须在卢瑜拿出未损坏的原考题之前,找到一个真正的罪魁祸首,将这一切都认下。”他沉声说。 而且这个“罪魁祸首”必须让卢瑜满意,满意到让卢瑜肯将原考题收起来的“罪魁祸首”。 左辞在听了慕清洺的法子之后,想也没想摇摇头道:“殿下不会同意的。” 慕清洺做不了池渲的主,但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冷眸中浮光涌动,他抬头看着左辞道。 “那就先不让她知道。” 作者有话说: 六一快乐嗷嗷嗷!
第47章 此情 看着倒在慕清洺怀里失去意识的池渲, 计酒忍不住有些心慌,这还是她和左辞第一次忤逆池渲的意思,一时间有些惶惶不安地看着左辞和慕清洺,质疑道。 “这样真的可以吗?” 他垂眸看了一眼昏过去的池渲, 轻声说。 “现在只能这样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 他将池渲交给计酒, 随后看向左辞吩咐:“劳烦左大人,将户部侍郎慕风远请进宫来,直接带去陛下的长生殿。” 左辞点点头。 两人分头行动,左辞出了宫, 慕清洺则抬步直接去了长生殿,远远地便看见了跪在了长生殿外还没有离开的齐国公。 没有片刻的停顿, 他快步掠过齐国公的身子,便进了长生殿。 他心底明白, 只有将科举舞弊一案尽早落下, 齐国公才会离开。 慕清洺进去的时候,池烬正被宫人围着用膳, 池烬抬头看向慕清洺的时候, 嘴里还嚼着虾仁,稚子帝王被养在深宫里, 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现在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慕清洺,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太傅大人?” 他快步走到池烬的面前,先是行了一礼,随后对着一旁的宫人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闻言,那些宫人点头抬步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将池烬嘴角的菜渍给擦干净, 维持池烬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威仪。 池烬看着慕清洺, 开口发问:“太傅大人知道跪在外面的那个怪人是谁吗?” 从今早他醒来的时候,就在外面跪着了,拦着他的去路,害得他整整一天都没有离开长生殿,说话间,池烬声音中满是郁闷。 那些宫人跟他说那是齐国公,可齐国公又是谁? 今日慕清洺前来不是来给池烬答疑解惑的,他蹲下身子,直视池烬正色道:“臣此次进宫来,是有要事要和陛下相商。” 害怕池烬不重视,他又补了一句。 “事关大殿下的生死。” 果不其然,听见慕清洺这么说,池烬当即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慌张地看着慕清洺询问道:“姑奶奶!姑奶奶出事了?” 他抬步走到一旁的桌案后面,执笔一边落字,一边说道。 “臣需要陛下的一道圣旨。” 他将圣旨的内容落在纸上,为了方便池烬抄写,刻意规避了笔画复杂的生僻字,但是池烬眨了眨懵懂的眸子,说道。 “可是……无姑奶奶的玉印,朕的圣旨也不管用的。” · 慕风远待在慕府中正忐忐忑忑等着大理寺的消息,结果左辞突然到访,二话不说便带他进宫去,他询问,便只说这是慕清洺的意思。 心中虽然依旧不安,但听见慕清洺三个字,还是让他踏实了不少。 走到长生殿的时候,看见还未离开的齐国公,此刻身子已经缩成一团了,摇摇晃晃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上。 见此,慕风远想要伸手去搀扶一下齐国公,却被左辞拽住了手臂。 “先办正事要紧。” 见左辞将慕风远带来之后,慕清洺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对着池烬说道:“现在可以写了。” 无玉印的情况下,朝臣在旁,圣旨依旧可以奏效。 只是在处理兵权朝政大事的时候,还是需要有玉印才可。 池烬眨了眨明净的黑眸,虽然他年纪小很多事情并不知道,却也知道无玉印的情况下,需要有三位大臣在场才可。 但池烬并未说话,低头对照着慕清洺给他的纸张,一笔一划将自己尚且稚嫩的笔迹落在了圣旨之上。 · 宫殿内,烟雾萦绕间,池渲安然地躺在软榻上,眉头舒展,似乎是做了一个好梦,但是下一秒池渲睁开眼睛来,眸中划过一抹冷意。 她自软塌上起身,看着一旁博山炉中还在缓缓燃烧的安神香,便忍不住头疼。 这一觉,她不知道睡了多久。 在池渲刚刚醒来的时候,便有人去通知了计酒,等计酒赶到,池渲正坐在软塌上,用手指轻揉着眉心。 计酒忙抬步走过去,询问池渲可需要洗漱。 她看向计酒,眉头微微蹙起。 和往日的自然不同,今天的计酒说不出的紧张,而且还在她视线落在计酒身上的那一瞬间,白了脸。 后颈隐隐传来钝痛。 那点疼痛算不上什么,但让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眸朝着殿外看去,但是这一次并没有看见本该守在殿外的左辞,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转头对着计酒问道。 “左辞呢?” 闻言,计酒垂下头,期期艾艾道。 “兄长…兄长他……” 见计酒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坐实,因为头疼的原因,她咬牙道:“慕清洺呢?” “慕大人现在在瀚书阁。”计酒老实回答道。 “让他滚来见我!” 计酒和左辞不会有这么大的主意,此事必然和慕清洺脱不了干系。 · 陛下下旨,此次科举舞弊一案,考题泄露乃是禁卫首领左辞监守自盗,将考题外泄,本该是死罪,但顾念岭南一战还未结束,故将左辞发配岭南。 此刻的尚书府中,卢瑜一人坐在书房内,明明是春夏的季节,但书房中却放着一个火炉,里头的炭火还在燃烧着,显得格格不入。 卢瑜伸手将一旁桌案上摆放的纸袋,丢进炭火中,看着炭火将那纸袋连同里面的东西一点点燃烧成灰烬,他轻叹道。 “可惜了……” 嘴上说着可惜,但是卢瑜脸上的笑容却不减。 · 明明知道现在池渲醒来,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但慕清洺还是片刻不敢耽搁地来了殊华殿,只要是池渲想见他,不论是风雪还是春雨,他都步履如飞。 等人到殊华殿的时候,那被风撩起来的发丝还未完全落下,他抬眸朝着殿内看去,就见殿内只有池渲和计酒两人,殿内的空气几乎冷凝到了实质化的程度。 人踏入其中,不仅觉得冰冷还觉得窒息。 见慕清洺走了进来,计酒识趣地退下,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给了慕清洺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 他喉结微动,随后轻敛眸光,抬步走入殿中,走到池渲的面前弯腰行礼道:“臣见过殿下。” 因为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缘故,池渲并未梳发髻,就这么披散着头发,身着一身常服站在慕清洺的面前,原本清媚的面容因为刚刚从睡梦中醒来,而显得有些虚弱。 但是冰冷已经裹上池渲的身子,覆盖在外面成了一层厚厚的盔甲。 久久没有传来起身的命令,慕清洺就这么一直弯着腰,低头站在池渲的面前。 她抬步朝着慕清洺走了一步,看着前面卑躬弯腰的慕清洺,开口质问道:“你和计酒他们一起将我打晕!然后让左辞主动将一切罪责都认下?慕大人何时能做得了本宫的主了?” 语气中,不难听出池渲气愤的咬牙切齿之意。 他垂眸,将池渲所有的冷言冷语负面情绪都照单全收,后温声道。 “只能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慕清洺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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