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即墨卿转头朝着容廷看去,对着容窈问道。 “你们认识?” 容廷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容窈的刺激会这么大,眼看着容窈的身子就要摔在地上,他想去搀扶的,但是晚了一步。 此刻即墨卿看过来,他眼底的后悔还未完全散去。 闻言,她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摇摇头道。 “不认识。” 她借着即墨卿的手从地上站起身来,随后对着即墨卿。 “我们回去吧。” 说话间,她不再去看矗立在原地,满眼后悔自责的容廷,在即墨卿的搀扶下一点点走远,反倒是即墨卿时不时回头看着容廷,眼中满是狐疑之色。 · 林叙之随着聂书仪一同回府看望聂怀昌,但聂怀昌每到午后都要去小憩,此刻正堂中就只剩下林叙之一人题字作画。 聂书仪特地去厨房做了点心端来,但等她回来之后,却在正堂中不见林叙之。 “人呢?” 一边疑惑着,一边在府上寻找林叙之的下落。 最后见书房门留了道缝隙,她抬步将房门推开,在看见林叙之手上拿着的书信后,手中的碟子一惊顿时摔碎在了地上。 顾不得那满地的尖锐碎片,她将身后房门关紧,快步朝着林叙之走过去,伸手就要将林叙之手中的书信夺过来,但是她的力气怎及林叙之? 只能看着林叙之拿着那些书信,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林叙之的手旁还放着干净的宣纸,应当是没纸了,前来书房找纸无意发现的。 聂书仪跪在地上,碎片将皮肤刺穿鲜血顿时流了出来,她低声乞求道:“叙之,算我求你,今日之事就当做没有看到好不好?” 他手中拿着聂怀昌与人往来,贪赃枉法的书信,低头看着聂书仪,难以置信地问道:“所以…你一早就知道对吗?” “我是御史大夫,食天子俸禄监察百官,你让我如何做?” 说话间,林叙之攥着书信的手还在轻轻发抖,似是极为痛苦。 聂怀昌做的那些事情,聂书仪虽然不知道详细,但知道一个大概,她也尝试过劝诫聂怀昌,但无果之后就放弃了。 此刻她跪在地上抓着林叙之的衣摆,泪水涌出模糊了视线,她只会说一句。 “叙之…算我求你了。” 这些东西拿出去,聂怀昌的命可就没了。 · 宫中下令,辅政大臣随着陛下一同去皇陵祭拜先帝,赵鸿俦一大早便起床整理衣冠,自来了上京城之后,赵鸿俦的脸色比起在津安的时候好了许久,人也越来越发有精气神了。 方禹瞧着心中便高兴,想着山上冷,他便回屋去拿御寒的外袍,等他出来赵鸿俦已经撇下他走远了,方禹只得快走上几步才能跟上赵鸿俦。 “老师,您等等我!” 赵鸿俦却头也不回地问道:“凝儿呢?怎么还没消息传来?” 从赵鸿俦来了上京之后,便派人给津安的赵雨凝递了消息,让她尽快进京,却迟迟不见人影。 方禹跟在赵鸿俦的身后,面露难色,只能将从津安传来的说辞告诉给赵鸿俦了。 “凝儿姐说最近医馆有些忙,离不开人手。” 闻言,赵鸿俦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敷衍我的说辞,她要是再不来,人都被人抢走了。” 就在赵鸿俦和方禹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府门处,就见慕清洺立在外面,站在马车旁,这几日转了寒,在原本的衣袍外罩了一件斗篷,清隽独绝,似是将松竹之韵全部吸纳其中。 见着赵鸿俦和方禹二人走出,他立马弯腰作揖道。 “见过老师,方学弟。” 知道今日赵鸿俦要上山随着陛下祭拜先帝,慕清洺特地来送赵鸿俦上山。 瞧着慕清洺,赵鸿俦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缓和,随后便上了马车,二人一同朝着皇陵而去,只不过马车停在山脚处,便不能再往前驶进。 慕清洺只得站在马车外,目送赵鸿俦朝着山上走去。 在赵鸿俦的身影隐在山雾中再也寻不到之后,他转身便打算上马车回去,但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着山脚的两侧看去,眉头紧紧皱起。 今日祭拜先帝,池渲也在。 若是算起来,他和池渲也有几日未见了。
第55章 岳丈 人潮拥挤的闹市硬生生被官兵闯出一条通道来, 闹市的喧嚣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给压了下去。 街道上的百姓停步驻足,虽然明知道和自己没有干系,但远远地看着那些官兵的背影便止不住心中紧张。 御史台又在抓人了,不知今天抓的是哪个官员。 在官兵将聂府围的个水泄不通之前, 聂怀昌只来得及对着亲信嘱咐了一句:“快去尚书府上, 速速请卢尚书前来!” 亲信惊慌之余, 点头应下便匆匆从后门处离开了,而就在那人刚刚离开的瞬间,林叙之带着人穿了进来,正红色的御史官服, 彰显着林叙之现在的大公无私和不徇私情。 等林叙之走进正堂的时候,只有聂怀昌一个人, 他抬手示意让身后的官兵停在不远处,随后朝着聂怀昌走了几步, 弯腰行礼道。 “小婿见过岳丈大人。” 哪怕林叙之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近前, 声音在耳边响起,但是聂怀昌依旧一脸的难以置信, 看着林叙之, 半晌只说得出一句。 “怎么是你?!” 而被聂怀昌嘱咐的亲信,自后门处离开, 小心翼翼避过聂府外的官兵之后,便直接跑去了尚书府。 但一番疯狂叩门下,这才从门缝中探出个小厮脑袋,只不耐烦地堵了一句。 “我家大人随着陛下去太庙祭拜先帝,现在不在府上, 凡事等我家大人回来再说!” 说完这句话之后, 不给他讲清来意的机会, 便将府门给重重合上了,同时也堵死了聂怀昌的生机。 · 孤鹭山上,清晨的山雾还未完全散尽,一缕缕地围着山巅缠绕,山峦间的苍翠色因此变得朦胧缥缈,让人步入其中,恍若置身仙境。 靖国历代皇帝的牌位都放在太庙中,享受香火供奉。 而太庙就坐落孤鹭山巅,祭拜先帝的前几日需得斋戒沐香,洗去浑身戾气方可迈入孤鹭山巅。 但此刻的偏殿之中,池渲坐在一旁,透过窗户看着卢瑜一步步走入太庙,因为角度的问题,卢瑜看不见她的身影,更看不见清眸中凛然成片的冰冷杀意。 攥着杯子的手指因为微微用力而泛白,她紧紧注视着卢瑜的脚步,纪云中的人就埋伏在四周,只待卢瑜迈步进入太庙,手中茶杯便会应声落地。 这不许见血腥的太庙,顷刻间便会鲜血染尽。 可就在卢瑜的脚步要迈进太庙的时候,身子一顿,似是被人叫住,转身朝着身后看去,脸上露出笑容,对着那个远远而来的身影唤了句。 “子慕。” 见此,站在外面观察着太庙情况的左辞忍不住微微拧了拧眉头,转头将太庙的情况告诉给了殿内的池渲。 “殿下,慕大人来了。” 闻言,她脸上划过意外之色,抬头朝着卢瑜的方向,果不其然瞧见了那一抹青影现如今就站在卢瑜的身侧,两人似是在寒暄说着什么。 池渲的眉头微蹙,轻声念叨了一句。 “他怎得来了?” 计酒更是有些抱怨地嘟囔了一句。 “还来得这么不是时候。” · 那从聂怀昌书房里找出来的书信,此刻复印了几份,整整齐齐地交到了聂怀昌的手里,在看清楚那书信上所书内容之后,聂怀昌的身子一点点跌坐在地上,原本攥在手中的书信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轻薄的纸张,被微风轻轻一吹,便传播了满园。 聂怀昌跌坐在地上,脸色微微苍白,瞧着像是转瞬间老了数岁,林叙之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此刻一脸颓然的老人,慢悠悠地说道。 “岳丈,不是小婿不愿意护着你,只是此事被人闹到了御史台中,我实在……无能为力。” 说到最后,林叙之为难地皱了皱眉头,但此刻落在聂怀昌的眼中则是虚伪至极,他面上露出一个冷笑,看着林叙之说道:“林大人想要抓老夫可有三省或者刑部下的批文?” 御史台在有证据的情况下,也只能将人带回去关上一天,若是无刑部或者陛下下的命令,就算是御史台也拿他没有办法。 但是他不能进御史台,若是进了御史台那就是他人板上鱼肉。 他现在只能拖着,拖到卢瑜赶来。 似是猜透了聂怀昌的心中所想,林叙之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似是稳操胜券,不慌不忙地看着聂怀昌说道。 “本官想杀你,不需要刑部的批文。” 几乎就在林叙之话音落下的瞬间,从门外传来了聂书仪惊慌的声音。 “父亲!” 听见这个声音,林叙之转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并未看见聂书仪的身影,从府外跑进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眼下只是声音先到了而已。 唇角弧度变大,他转过头来看着聂怀昌,轻飘飘补了一句。 “甚至…不需要本官自己动手。” 这一句父亲让聂怀昌最后一丝底气给唤没了,脊背垮下去,他急急忙忙伸手抓住林叙之的衣摆,卑微至极地乞求道。 “你让她来干什么?此事和她无关!你让她回去……算我求你。” 见此,林叙之看着聂怀昌微微皱眉,似是碰上什么脏东西般,将衣摆从聂怀昌手中撤了回来,倒退了几步,边看着聂怀昌说。 “并非本官让书儿来的,只是这上京城着实太小了,杀个人都能瞬间传遍。” 说话间,他退到了距离他最近的官兵身侧,随后将对方腰上的刀拔出,直接丢到了聂怀昌的面前,漠然而道。 “岳丈应该也不愿意让书儿看见她的夫君亲手杀死她的父亲,让她痛苦活完下半辈子吧?” · 此刻在孤鹭山上看见慕清洺实属意外,但是有熟悉的人在,将卢瑜心中的不安给打散了一些,可还不等他和慕清洺说上几句话,池渲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两人当时止住话语,转过头对着池渲弯腰行礼道。 “臣见过大殿下。” 在二人身上扫了一眼,池渲便收回了视线,看着面前的太庙,却是话有所指道:“太庙有规矩,无陛下召谕,寻常人等不可随意进出太庙。” 随后顿了顿,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太傅大人最好怎么上来的,怎么给本宫滚下去!” 似是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慕清洺,眸子看着不远处的太庙,就是没给面前两个活人一个多余的眼神。 慕清洺抬头朝着池渲看过去,只能看见池渲的侧脸,他微微蹙眉,思忖片刻之后,这才弯腰道:“是臣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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