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仅仅停留在相碰的距离,便再也不敢欺近半分了,她垂眸看着面前仰头劝诫她的慕清洺,右手手腕微动,剑柄这才从手上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铮鸣声。 像是突然泄了力一样,她弯下身子伸手死死抱住跪在面前的慕清洺,环抱着慕清洺的手微微用力,指尖还因为害怕而轻轻颤抖,她知道眼下不是杀死卢瑜的最好时机。 她只是,太害怕了。 她怕有一天卢瑜会看穿慕清洺拙劣的伪装,她怕有一天卢瑜会像今日的她一样,不管不顾了。 · 眼下的翰林院当中,陛下前往孤鹭山上祭拜先帝,停朝一日,今日大臣们若是有要事,需要将奏折先上交给翰林院,然后由翰林院分类整理后上呈给天子。 但现在本该整理的翰林院乱糟成了一团,青绿色的官袍和正红色的官袍纠缠在一起,即墨卿用膝盖死死抵住盛长风的身子,将对方压在地上,正挥动拳头一下下地往盛长风的脸上砸着。 他现在忘记了所有的武功招式,眼下的一次次挥动拳头,不过是单纯为了解气和发泄罢了。 在旁处理奏折的官员并不知道即墨卿和盛长风起了什么冲突,在响动传来的时候,盛长风已经和即墨卿缠打在了一起。 翰林院中的都是文臣,哪里见过眼前血腥残暴的画面,当下一个个作鸟兽散了。 只剩下一个张玉庭,站在殿门处,不知道自己该离开,还是应该上前劝架,就在张玉庭百般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即墨卿的声音传来。 “张玉庭,关门!” 张玉庭这才反应过来,知道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不好,便连忙将面前的殿门给关起来了,却将自己给关在了殿内。 他反应过来,又推开门走出去,在外面将殿门给合上,在看不见眼前缠斗的画面之后,张玉庭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大殿内,只剩下了即墨卿和盛长风两个人,说是缠斗上,实际上是盛长风单方面挨打。 盛长风一个礼部尚书,不过是个文人,身子斯文孱弱根本就不是即墨卿的对手,从一开始用砚台砸了即墨卿一下之后,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被压着打。 原本笑吟吟的狐狸眼现如今冰冷一片,他拳拳都往盛长风的脸上砸去,不过一会的时间,盛长风整个人脸就已经红肿得不像样子了。 从一开始的剧痛难忍,到后来整张脸肿胀起来,盛长风对于那种疼痛已经麻木了,而即墨卿似是打累了停了下来。 盛长风甩了甩脑袋,将那种眼冒金星的感觉给甩开一些。 随后在模糊的视线中找到那一抹青绿色的身影,脸上露出个讥讽的笑来,吃力地看着即墨卿道。 “小公爷急什么?难道本官说的不是实话?她本就是千人枕万人尝的伎子!” 今日朝上大臣来送折子的时候,盛长风低头凑到即墨卿的耳边,“好心”说道:“小公爷才刚刚成婚不知道□□伎子的法子,小公爷若是想知道,本宫可以告诉小公爷。” “本官是窈娘的常客,花蕊轻颤的法子可有许多种,定让小公爷销魂蚀骨。” 话音才刚刚落下,即墨卿的拳头便挥了过来。 被按在地上打了这么久,盛长风嘴里满是血腥味,他侧头将嘴中的鲜血吐出来,此刻狼狈无比却又满眼得意地看着即墨卿,那副子儒雅斯文的模样此刻沾了血腥,再也查探不到半分了,只是让人作呕。 现如今没有外人在,这才是盛长风本来的样子。 见盛长风往外吐着血,担心沾染到自己的身上,即墨卿嫌恶地将抵在盛长风下巴处的膝盖往下撤了撤,抵在了盛长风的心口。 瞧着盛长风的样子,眼中带着冷凝寒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 “是我急了,还是大人急了?” “我知大人今日这番话是为了引我出手,眼下大人可还满意?要不要再废个胳膊什么的?到时候盛大人去告状的时候,还能理直气壮些。” 说完这句话之后,压在盛长风心口的膝盖猛地用力,将盛长风压得气息一滞,整个人差点喘不上气来,他低头凑到盛长风的面前说道。 “盛长风,官场上的争斗何必牵连到一个无辜女子身上?”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袍子便从盛长风身上起来,一直等他走到殿门处,盛长风这才缓过来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即墨卿的身影,轻嗤道。 “她算什么无辜女子?容家都是因为她才会变成现如今的样子。” “小公爷将她给娶进门,今后可要小心一点,她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灾星。” · 眼下的齐国公府,哪怕容窈不沾粉黛不加发饰,只单单墨发盘起,依旧摄人心魄,她亲手做了点心打算去给即墨静送去,但刚刚走过月门,便被守在院外的下人告知。 “小姐现在不在院子里。” 见此,容窈的眉头微微皱起,即墨静眼神不好,现在能跑去哪,于是看着面前的侍从问道:“你可知小姐现在去哪?” 那下人毕恭毕敬地答道。 “今日一早便跟着容公子出去了。” 容窈心头一紧,看着那下人追问。 “容公子?哪个容公子?” 这番话将下人问得有些懵,即墨静没什么朋友,除了容廷之外还能是哪个容公子,但是面对容窈的追问,下人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就是经常来府上寻小姐的那位公子。” 话音落下,容窈攥着帕子的手微微用力,担心容廷晕了头会对即墨静不利,忙看着那人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们去哪了?” 下人摇摇头。 容窈又继续问:“那可有府上下人跟从?” “小姐不让我们跟着。” 容窈眉头紧紧蹙起,忍不住出声怪罪道。 “既不知他的底细,又不知他们的去处,你们就这么放心地让小姐出去了?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公爷岂会放过你们的。” 此言一出,那下人顿时慌了。 “那…那奴婢现在就派人去找!” 说完便急急忙忙地朝着府外跑去,但还未走上几步,就被容窈给叫住了:“既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你们打算怎么找?” 闻言,那下人转过头来看着容窈,已经急得快哭出来了。 “那…那该怎么办?!” 她垂眸思索片刻之后,连忙吩咐:“备马车!” 在容窈坐上马车之后,外头的车夫转头对着容窈询问:“少夫人,我们去哪?” 她想也没想便报出一个名字。 “去万宁村。” 何光中就在万宁村。 · 眼下太阳正盛,但容廷却像是不知炙热般地在太阳光下行走,挨家挨户地在万宁村中打听何光中的下落,最后终于在一个破败的小木屋中找到了双腿残废的何光中。 他让即墨静坐在不远的树荫处,随后便进了木屋中,还特意将房门打开,保证即墨静一直都在自己的视线内。 木屋内十分简陋,除了遮阳挡雨之外再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了,整个木屋内找不到一件家具,只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堆放着一堆干草,而现在在那堆干草上面就躺着一个又瘸又瞎的男人。 就是这堆干草也是村民给何光中准备的。 男人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穷困潦倒,但好在耳朵还能听见,在听见脚步声的瞬间,便从枯草堆中直起身子来,对着传出声音的方向询问。 “谁?” 容廷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又聋又瞎,脸上脏污一片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容,若是单单凭借外貌来和容廷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但是现在一开口,听着和幼时相差无几的声音,容廷这才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他站在门口处,房间内脏污满地,他没继续往前走一步,看着屋中的何光中,将萦绕在心间多年的疑惑问了出来。 “当年是谁让你陷害容太尉的?” 这个疑问在容廷心头积压了多年,现在知道真相要大白了,声音都止不住轻轻颤抖。 而倒在枯草堆上的男人,在听见容太尉这三个字之后当下警觉地往后挪了挪身子,一脸警惕地对着容廷询问:“你是谁?” 他并未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而是看着何光中说道。 “我是大理寺卿,此次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来调查此事,只要你将真相说出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说话间,他低头将自己腰上的荷包解了下来,打算把这个给何光中,以表明自己的诚意,但是想到何光中又瘸又瞎,给他钱也花不出去。 便临时改口道。 “只要你说出来,我会让人来照顾你。” 何光中半信半疑地问道:“那你可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他伸手将腰上大理寺的腰牌解了下来,递了过来,担心何光中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小主簿,所以他只让何光中摸了令牌上的花纹就收了回来。 在摸到那腰牌上的花纹之后,何光中脸上的迟疑逐渐褪去,有些激动地说说道:“您当真是大理寺卿?” “我说我说!” 在听见何光中将当年事情一件件说出来的时候,容廷攥起的手忍不住渐渐收紧,最后指尖刺入了掌心,渗出血来。 · “父亲!” 聂书仪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顾不得身上的尘土,伸手将聂怀昌尚且温热的身子从林叙之手中抢了过来,抱着聂怀昌的尸体痛哭不止。 林叙之半跪在地上,身上正红色的官袍除了沾上鲜血之外还染满了灰尘,此刻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他眼角含泪地朝着聂书仪看去,极为痛苦后悔地解释道:“书儿,我只是想问问岳丈大人这件事情究竟是谁陷害他的!我只是想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岳丈大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此事定然有幕后主谋,只要我们找到证据,就能证明岳丈大人是被胁迫的。” 说罢,他用沾满鲜血的掌心伸手覆盖在聂书仪的手背上,有些迫切地开口询问道:“书儿,你在聂府生活了多年,定知道岳丈大人将一些重要东西藏到哪里了对不对?” “只要有他人胁迫岳丈大人的书信,我就能还给你们一个清白。” 说话间,林叙之的语气有些激动,攥着聂书仪的手背微微用力,但是现在聂书仪正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就没有理会林叙之。 过了半晌之后,也是双眼通红地用力将林叙之的手给甩开。 “杀人凶手,虚伪至极!” “你是御史中丞,只要你将此事压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聂书仪红着眼看着林叙之,眼中是满满的恨意,她是喜欢林叙之,可现如今林叙之亲手杀了她的父亲,她宁可今日闯进来的是御史台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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