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时利用同情心,眼泪说来便来,实在是妙不可言!”他拍着手掌叫好,话锋一转。 “那么公主,究竟怎样才肯交代滕王的安排——”顾承暄蓦地倾身上前靠近景初融。 “公主可谓是坚忍不拔,被关了这么些时日也不松口。不过这并不代表我有耐心陪公主耗下去,我只要得到我要的消息便会放了公主,还请公主不要再装模作样地演戏,挑战我的底线。” “那支箭,便是你的教训。” 顾承暄毫不掩饰他的情绪,收敛起平日里那副淡漠矜贵的劲儿,言语中带着狰狞的狠厉。 床榻之上的小姑娘缓慢地挪动着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墙坐着,脸色依旧苍白虚弱,先前那副怯懦躲闪的神色却全然消失。 她缓了缓气息,便对上顾承暄审视的目光,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我和你们所说的滕王殿下,并无任何关联,我不认识他。” “呵。”顾承暄冷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公主,还是嘴硬不肯认吗?你凭什么咬定和滕王没有联系。” “你凭什么给我定罪!”景初融也不退让,当即反问道。 “笑话,滕王自梁州一役兵败后北上,且战且退。退至漠川便没了踪影,我方斥候来报,滕王进入行宫与公主待了半个时辰后立即率大军往西北方向撤。” “你说说,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人和事,能使他在战败之时拼着失去逃命的机会,也要见上一面。” “更离奇的事,离开漠川行宫之后,战争形势竟有了反转,一贯被追击的滕王一方竟有余力反击,得了喘息的机会。” “是谁,在与他商议布局,改变了他行军作战的风格。” “你与我说了这么多,是在怀疑我参与了滕王的排兵布阵的计划吗?”景初融问道。 “公主是个聪明人。先前我也不信,你一个无权无势的没落公主,能有多大的本事。”顾承暄想了想,一偏头勾唇笑了笑。 俊美的脸棱角分明,纤薄的唇一抿,无端泄出几分杀气。 “至此,我确信你完全有这个能力。你聪明隐忍,骗过了许多人。你不甘心贵为公主却只能一辈子屈居偏远的行宫,所以与滕王达成协议,你助他一臂之力,他帮你逃脱困境。” “多么合情合理的交易啊。” 顾承暄倾身上前,带有薄茧的指尖蓦地扼住景初融的喉咙。 “滕王甚至为你留下了接应的人,你莫要忘了昨日雪地里的刺客,他就埋伏在漠川雪林,等着为你挡下后面的追兵。” “公主还有什么想辩解的么?” 景初融眉间染上不悦之色,她亦是冷冷问道:“你是在审我吗?” “浪费了这么些时日,公主不愿意交代,我只能亲自来审。” 顾承暄五指一紧,景初融被掐得不由闷哼一声。 “你口口声声笃定我是滕王的党羽,那么你呢,你又属于哪方阵营?”景初融稳住心神,静默片刻抬眸看向顾承暄。 不等顾承暄开口,景初融紧接着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再说一遍,我与滕王,并无牵涉。” 指尖力气施重了几分,狠厉与杀戮自深邃的眸底倾泻而出,顾承暄从齿缝里冷冷逼出几个字:“冥顽不灵,人面蛇心!” 景初融毫不退让,针锋相对道:“我是公主,即使再落魄也是大厉的公主,你只是效忠大厉的臣子,安能屈打成招、取我性命。带我去见陛下!” 顾承暄动了怒气,胸腔内气血翻腾不止,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线。 他含恨松开手,脚下一动,墨靴尖挑起一块碎瓷片直冲门口飞去。 “嚓!” “哎……” 门外的常伯琛应声而入。 “呼,幸好我躲的快。”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一口气,扫了一眼顾承暄的脸色,又转开目光去看景初融。 得了,里面这俩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臭。 “长烁啊,别气了,此次我们只能带着小公主一道回上京。” 常伯琛刚把手臂搭在顾承暄肩上,顾承暄闻言反手将他甩开。 “什么意思?”顾承暄瞥了他一眼,冷冷问道。 “刚得了纪王殿下的令,让咱们带着公主一起回上京。” 常伯琛毫不在意地又把自己的手臂搭在顾承暄的肩上,揽着他把他往外推。 “长烁,出去说出去说。” 常伯琛兀自回头望了一眼景初融,顿了顿,掀开帘幕将顾承暄推了出去。 “长烁,对着这张脸,你真的忍心动手么?”常伯琛默了默,终究还是开了口。 顾承暄闻言一怔,头痛欲裂,禁不住掌握成拳,青筋暴起。 一滴滚烫的泪终是承受不住他的痛楚,自眼角坠落。 常伯琛扶住了他,沉声道:“想必你也看出了,小公主的模样有永庆公主的影子,这才没忍心严刑逼供,对么?” 顾承暄不应,失了魂魄般,淋着雪一步一步僵硬地往前走。 岁弊寒凶,雪虐风饕。 身后传来常伯琛沉静的话语,逆着风雪,利刃般破开皮肉一字一句割在他心上。 “即便小公主死在这里,纪王也不会责罚我们,你方才明明动了杀机。” “顾承暄,你心软了。” 作者有话说: 小萌新大胆求个收藏(举花)宝们可以点进专栏给一个作者收藏吗(轻轻)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哒! 顾狗我劝你善良(指指点点),后面有你受的! {下章预告}:本咕真的会心疼小景,小景这些年受到太多的委屈了,友友们能猜到是谁给幼时的小景灌的药? 【小剧场之吃药】 (初相识) 顾狗子:爱喝不喝!(记仇)(冷漠脸) 融融:(小可怜忍气吞声) *** (后来) 顾狗:融融……咳咳……本王抬不起手,可否喂我喝药……(卑微) 融融:爱喝不喝!(叉腰) 顾狗:(狗狗眼)(委屈巴巴)
第3章 旧梦(修) 漉漉大雪铺天盖地泼洒着,散漫交错覆藏住远处行宫朱墙内的琼楼玉宇,雪势较之昨日更为凶悍,催逼的人置身风雪中呼吸困窘。 一帘之隔,营帐内的气氛比琉璃世界更要寒上几分,冷得空气凝滞,凭空结出冰凌。 “纪王这是何意,要亲自提审她?”顾承暄阅毕放下加急密报,仍在生着闷气,语气中带点惊愕和不快。 “一个被弃置行宫十多年的没落公主,也值得纪王有这番动作?” “谁知道呢,”常伯琛往榻上一躺,翘着腿自顾自絮叨着。 “咱们能问出这小公主究竟如何与滕王取得的联系,滕王下一步有何计划便罢了。” “哪里值得再带回上京呢,带回去做甚?给她个机会成为上京城里滕王的暗线?这纪王殿下不是给他自个儿添堵呢么。” “纪王殿下这个头头当的,嘿呦,糊里糊涂,咱们这些做事的也只能听令照做。” 顾承暄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倒了一杯水正喝着润喉,闻言目光一凛,饮尽茶水随手将茶盅冲着常伯琛躺倒的方向一抛。 “哎呦!” 常伯琛冷不防挨了一击,愕然之下捏起砸在脸上的茶盅,气呼呼地一跃而起,将茶盅“笃”的一声重重扣在顾承暄面前的案几上。 “又拿我发什么脾气!” “你有胆倒是把茶盅掷到小公主的身上,你若真做了我敬你是条好汉,偏偏你不忍心动手!” “痴情种!”常伯琛忿忿道。 顾承暄并不急着搭理常伯琛,他捏起茶盅玩弄于股掌之间,觑了常伯琛一眼满目不悦冷冷道:“顾氏满门,忠的是大厉。 头上三尺有青天,我顾承暄只敬天地君亲师。纪王算个什么,敢对金狮军呼来喝去,随意差遣。 若非因为永庆公主……我怎会为他所用。”他兀自发出一声轻叹,随风消散在严冬里。 常伯琛闻言怔怔,随即长叹一口气,也不言语,摇摇头又躺回了榻上。 他沉默许久,终究还是开了口:“长烁,我明白你有心结。你一腔怒火无处宣泄,才会这般对待小公主,这我也能理解。” 他翻了个身,侧身看向顾承暄,“可你身上的戾气实在太重了,长烁,你从前沉着冷静,不是这般浮躁嗜杀的模样。” 顾承暄仰头看着营帐顶端,眼神空落落的:“那叫我怎么办呢?我该当如何?” 他兀自出神,半晌,眨眨干涩的眼睛,喉结上下滑动。 他看向营帐外,唤来值守的兵士,有气无力道:“按军医今早开的药方,再煎一碗药给小公主送过去。” 常伯琛翻身而起,“今早那药方是小公主的?” 不待顾承暄开口,常伯琛接着惊叹一声,“我早起看了张方子,还以为军中哪位兄弟又受了重伤。 不是,长,长烁,那药也忒猛了罢?瞧小公主这般娇柔羸弱,身体能受的住这副猛药?” 见顾承暄垂眸不言语,常伯琛走上前与他面对面坐着,“要不要换个药方?顾长烁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小公主固然有错,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折磨人家罢。” 顾承暄撩起眼皮,握拳撑着额头恹恹扫了他一眼,“换不了,我这是行军作战,又不是养花儿,军中常备的药哪样不猛烈?实在没法照顾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 再者说,不就是药烈了些,多受些罪么?同满心绝望被逼自尽相比,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常伯琛闻言知道顾承暄又勾起了心结,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得走出营帐吩咐将士熬药时少放几钱药材。 *** 是夜,景初融服药睡下,送来的药格外刺鼻苦涩,比她在行宫见过的药汤要烈得多。 高烧未退,她的头隐隐作痛,昏昏沉沉又做起了梦。 梦里是幼年时的冬天,岁暮天寒,银霜满地。 梦里的景象依旧模糊不清,与以往不同的是,头部传来的隐隐痛感似是一阵极微弱的风,为她慢慢拂散开满江浓重深厚的迷雾。 尘封已久的记忆深处开始松动。 她轻轻踩过满地腐朽的落叶枯枝,穿过行宫里的一片丛林,眼中忽然映出一张苍老陌生的面容,那人头戴帝王盘龙冠冕,周身气势慑人,极具威严。 他一声令下,身侧冒出几张凶神恶煞的面孔,白得骇人。 几人扭曲着狰狞的五官将景初融死死抓住按倒在地,捏着她的下颌给她强行灌下一碗苦涩的黑色药汁。 景初融在他们的手下拼命挣扎着,药汁四溅,顺着她的下颚滑进她的衣领里,雪白的绒领瞬间染上污浊墨色。 她满眼惊恐与愤恨,目光对上了端坐龙椅上的那张威严的面孔,那人满是厌恶的眼眸中竟有几分不忍与悲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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