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带着哭腔,急道:“这几日娘娘惦记太子,吃不下睡不着,今日好不容易心情好些,便说出去散散心,结果……结果……” 那小太监泣不成声,萧霈云急了,问道:“结果怎么了?你快说啊。” 小太监吸了吸鼻涕,道:“结果在路上娘娘遇到了小皇孙,一时触景伤情,便大哭起来,之后就昏过去了,至今未醒,公主快回去看看吧。” 萧霈云闻言大惊,她心中纠结,既不放心欧伯卿一人远赴章州,也不忍留刚刚痛失爱子的母后独自伤怀,一时进退两难。她看向欧伯卿,他温柔地朝她一笑,说道:“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萧霈云咬着下唇,脑中正天人交战,片刻,她似狠下心做了决定,抓着他的手说道:“凡事要小心,你且先去,我随后便来找你。” 说完便跳下了车,她翻身上马,正要离开。 却听欧伯卿柔声唤道:“阿云。” 萧霈云回头一看,他正撩起车窗,从里面探出头来,说道:“珍重。” 萧霈云曾以为,这句“珍重”所代表的含义,也不过是两人暂时的分别,最多数月便能再见,岂料这一别竟是一道天堑,谁也无法再回到从前…… 萧霈云边解披风边往里走,皇后尚在昏睡,整个寝宫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太子妃守在床边,一见她进来,忙起身道:“你回来了。” 萧霈云点点头,上前瞧了瞧皇后的脸色,见她面色憔悴,不禁忧心道:“御医怎么说?” 太子妃瞅了一眼面无血色的皇后,将她拉至偏处,道:“都说这是心病,等闲药石没什么作用,只能靠母后自己想开些,我知道你随驸马出了城,原本不想叫回你的,但母后病势凶猛,我又想太子他或许已经……唯有你再她跟前,她兴许还能好些。” 说到太子,她不禁红了眼眶,萧霈云这才注意到,太子妃双眼红肿,应是哭了许久,她母亲痛失爱子,她又何尝不是失去了丈夫,往日皇兄待她并不甚好,如今却是她在母后床前尽孝,果真是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 萧霈云心中感动,宽慰她道:“你别多想,如今伯卿已快马赶往章州,皇兄吉人自有天相,未必有事。” 太子妃抹去眼泪,哽咽道:“他都失踪这么多天了,我只怕,只怕……” 她掩面哭泣,萧霈云鼻头一酸,差点想和她一起抱头痛哭,但此时她不能倒下,她强忍悲痛,勉强露出些笑容,说道:“我皇兄自来水性极好,一条章河难不倒他,或许只是落水受了伤,所以暂时没法跟我们联络罢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遇到什么不测,也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你也要想开些,万一皇兄回来了,看着我们一个个都倒下了,那可如何是好?” 太子妃点点头,萧霈云见她一脸疲惫,便让她先回去休息。 皇后始终昏迷不醒,夜里发了高烧,说起了胡话,她嘴里不停地喊着太子的名讳,萧霈云陪在身边,彻夜安抚。 萧霈云和太子妃轮流侍疾,连日来不曾落塌,此时两人累倒在一旁打盹儿,听到皇后“嘤咛”,赶忙睁开眼,皇后迷蒙的眼神,她显然还未好全,一时有些迷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男主:媳妇儿,你看我给你编了个同心结,快夸我心灵手巧!嘤嘤嘤 女主:我的妈呀,我脱发这么严重的吗??? 男主:…… 安神棍:要不然你试试和我合修?保你…… 男主(看尸体的眼神):命不想要就直说!
第36章 互相猜忌 萧霈云最先听到声响,喜道:“母后, 你醒了?” 这一声把身旁的太子妃也惊醒了, 皇后眼珠缓缓转向她, 问道:“廷儿回来了?” 萧霈云心中一痛,母后连生病还惦记着皇兄的死活。太子妃强忍着泪水,正欲摇头, 萧霈云闪身挡住她, 在皇后床边坐下, 她笑道:“昨日章州那边来了消息, 说皇兄已经找到了, 正准备启程回京呢,这厢皇兄找到了, 奈何母后却又病倒了,您可要快快好起来。” 果然皇后闻言, 双眼一亮, 她连日水米未进, 嘴唇干裂至极,甚至有血丝渗出, 但她浑然未觉, 笑道:“那就好, 我先前梦到廷儿说要回家,果然是真的。” 萧霈云松口气,命太医前来诊治,太子妃却将她拉到殿外, 说道:“这种谎言只能骗的了一时,若她最后发现殿下回不来,那该怎么办。” 萧霈云叹道:“能骗一时算一时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我总不能看着母后一直这样下去。” 太子妃不赞同道:“我只怕欢喜落空,反而遭受的打击更大。” 事已至此,两人也只能一起哄着皇后,皇后有了精神头儿,这病也是一日见一日的好转,萧霈云为了侍候她,索性搬到了皇后寝宫的偏殿去住,让她觉得最心寒的,是皇后病重期间,兴文帝一次也没有来过。 萧霈云从懂事就知道,她的父皇很忙,以前忙于朝政,她尚且能理解,如今却沉迷什么炼丹练气,醉心于道。皇后与他少年夫妻,虽不得他宠爱,却是伴他最久的,如今枕边人缠绵病榻多日,却一次都不来。萧霈云满心愤懑,若不是太子妃拦着,她连去砸了他道场的心都有。 没过几日,西境便传来木渝国主身死的消息传来,安家世代为木渝国主的家臣,安道源身为安家最有名望的修道者,自然要回国辅佐新君登基,兴文帝虽万般不舍,但也只能允他回去,虽只是暂时离开,但一想要数月不用看见这神棍,萧霈云也觉得十分开心。 安道源一走,兴文帝更加荒诞,从此六宫粉黛颜色尽失,唯有白日飞升才是他一心所求。 他自认修道有成,便张罗什么祭天大典,文武百官皆须入宫朝拜。 既非节庆,又无重要事宜,却要祭什么天,既是祭天,却又在宫里,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陛下又搞哪一出,但一道圣旨降下,谁也不敢怠慢推诿。 待百官齐聚,才得知是要为张须之进献的神鼎开光,说此神器不见天日多年,必得受尽人间富贵之气,才能恢复神力,遂需百官在旁协助。温桓竭力劝阻,但这次谁都不能打消皇帝的念头。 萧霈云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兴文帝高站云台作法,那宝鼎周围跪着四十九名素衣女子,口中念念有词,此刻肃穆庄重的皇宫变成了皇帝一人的道场,还有一众文武百官做看客,荒唐至极。 萧霈禹打了个呵欠,抱怨道:“这都一上午了,还要多久才算完啊。” 萧霈云轻抚他头顶,笑道:“累了么?” 萧霈禺握住她的手,自头顶拿下,说道:“皇姐你别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随即他一转头便看到了温君彥,叫道:“师父,师父……” 温君彥本不想理他,但他这一叫,引得四周众人侧目,也只好走了过来。 萧霈云看着温君彥,只见他面有倦意,心想莫不是温桓刚回来,知道了他那些放浪情.事,太过于折腾他,但转念一想,往日他也没少造作,还不是生龙活虎的,随即又想到上次见他还在追刺客,遂开口问道:“还在追查那件案子么?” 温君彥轻轻点头,见她面容憔悴,也失了往日的光彩,知道她近日侍奉皇后,疲惫不堪,刚要开口,却被萧霈禹打断,他笑嘻嘻地凑近,说道:“师父,你上次教我的拳法,我已练的极好了,什么时候再教我新的。” “贪多嚼不烂,你这才哪到哪,就敢说极好了,回去再练几个月吧。”温君彥大手在他脑袋上一拍,笑道。 萧霈禹心有不满,捂着自己的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师父你未免也太偏心了,皇姐的事你最上心,我的事就这般敷衍。” 萧霈云闻言,笑骂道:“你可别胡说,他哪里对我的事上心了,那夜探公主府打伤我的刺客,他可到现在都没捉到呢。” 萧霈禹哼道:“你的事桩桩件件多了去了,我就练武这一件事,师父都不肯应我。” 温君彦眉峰一挑,笑骂道:“你们两个大小白眼狼,还有没有良心了。” 他指着萧霈禹道:“手把手教了你三套拳,至今在老子手下过不了二十招,还敢说老子敷衍,老子对自己的手下都没这么尽心尽力过。” 他又转向萧霈云,萧霈云一把拍开他的手,恼道:“说话就说话,别指来指去的。” 温君彦收回手:“你就更没良心了,亏我在各个城门、渡口都安插了心腹,日夜排查,就差把京城里的公狗都抓来查了,实在找不着左臂有条疤的男人,即便……” 不等他说完,萧霈云忙打断道:“等等,左臂?你是不是弄错了,我记得很清楚,那人分明是右臂上疤,约两寸长,怎么会是左臂呢?” 温君彦闻言辩道:“可你画的图分明是左臂啊。” 萧霈云沉声道:“不可能,我自己画的我还不清楚么,肯定是右臂,我还生怕自己忘了,第二日醒来就画好,让伯卿亲自给你送去的。” “我没见过他,那日我去了军营一趟,回来在案头才看到这画。不过,就算是右臂也不打紧,我敢肯定这几个月绝对没有放出去过,我就怕出错,所以一直都是左右手一起查,除了……” 他猛然想起什么,顿住话头,萧霈云见他面色有异,不禁问道:“除了什么?” 他看向萧霈云,神情复杂,说道:“除了那日在街头挟持你的黑衣人,他以你为质,没有经过排查。” 萧霈云心里一惊,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其实过了这么久,她早将这件事抛诸脑后,那个雨夜天色晦暗,除了那条疤痕以外,其余的她早就记不清了,倒是挟持她那人,身形上与那雨夜刺客倒是有几分相似,但她也不敢确定。 萧霈禹站在二人之间,插嘴道:“你们都搞错了,是左是右虽不打紧,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脚,说明你们身边的人有二心,这事可大可小,不能糊里糊涂过去。” 萧霈云见他小大人一样,不禁莞尔,点头道:“说的极是,那依三殿下之见,该如何处置?” 萧霈禹听得夸赞,心中受用至极,当即便道:“这个容易,只消查查当日守值的士兵不就明了了。” 两人同时朝温君彦看去。 温君彦闻言当即黑了脸,不悦道:“那全是我的心腹,跟随我多年,他们的为人我清楚,不可能是他们,这画若出了问题,绝不会是出在我这里。” 萧霈云听他这么说,亦沉下脸:“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会是伯卿动的手脚么?” 只要说半句欧伯卿的不是,她就像炸毛的猫,温君彦见她如此,脾气也冲了上来,直言道:“也不是没可能,所有经手的人都有嫌疑,你们凭什么单单怀疑我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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