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儿身手不错啊,中了落花醉竟还能撑这么久,路苟佩服,我这些弟兄,可都是百里挑一的神射手,个个身强体健,就喜欢你这种带劲儿的,你看上哪个也同哥哥说,用不着客气。” 路苟张口说着荤话。 萧霈云闻言大怒,但那药效益发厉害起来,她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只凭意念躲闪着箭矢。 “兄弟们,加把劲儿,谁若能将她拿下,今晚老子做主,送你们入洞房。” 此话一出,众人皆蠢蠢欲动,沈磊提剑率先跳至战圈,其余人紧随其后,她额上茂着细密的冷汗,银牙紧咬,已是怒极,那炳软剑在她手中急旋,剑尖一抖,为首冲过来的两人,只觉眼前一道漂亮的银光划过,紧接着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众人看着那二人接连倒地,鲜血自双目流下,皆是大惊。这院子里的人,哪个不是大内的高手,这女子一剑竟刺瞎了两人的眼睛。 路苟脸上笑意渐寒,双眼轻眯,森然道:“我倒是小瞧了你,杀——” 萧霈云此刻已是强弩之末,眼看一剑直取咽喉而来,她再也无力抵挡。 “住手——” “住手。” 不同于沈磊的焦急,另一声住手倒是格外沉稳,沈磊偏头,看向那个伪装成萧霈廷的男人。 路苟并没有看沈磊,叉腰盯着那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轻哼一声,说道:“怎么,陆教头向来不近女色,莫非看上了?” 那姓陆的教头使并不理他,上前一步,对着萧霈云道:“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众人听他这么称呼,皆是一惊。 萧霈云听他声音有几分耳熟,眼睛却是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了,她嘤咛一声,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她最先看到的便是那扇铁栅栏,墙壁上起了火把,照得四周格外明亮,原来是沈家的酒窖。 门吱呀一声开了,并排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那站在墙头自称路苟的黑衣男子,另一人龙骧虎步,虎背熊腰,比精瘦的路苟要壮硕许多。 “殿下醒了?”他淡淡开口道。 萧霈云记得,这是她昏迷前最后听到的那个声音,这人皮肤略黑且糙,四四方方的一张脸上,五官平淡无奇,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你是谁?”萧霈云站起身子问道。 “在下陆玄玖,殿下不记得我?” 萧霈云确实不认识他,无论是样貌还是名字,她都无甚印象,张口道:“不记得。” “可我却记得殿下,七年前,我被羽林军追杀,多亏殿下相救,才得以脱身。” 萧霈云闻言一愣,他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有这回事。那时她坐车进宫,路遇温君彦捉拿刺客,却被他捉了做人质,之后与他在山中周旋三日,那时他满脸胡渣,不像如今这般利落,她自然认不出。 “原来是你。” “公主想起来了?” 萧霈云淡淡回道:“那是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被挟持,此生难忘。” “殿下如今要比七年前沉稳许多,那时候在山中,殿下可是变着法的要我放你走的。”他行至栅栏前,看着萧霈云说道。 他的目光很刺眼,仿佛一眼便能看穿人心,萧霈云迎上他的目光,冷然道:“你也不差,当年险些丧命在羽林军的兵刃下,谁能想到兜兜转转七年过去,如今的你竟会为朝廷效力。” 听着萧霈云出言嘲讽,他起先一愣,从她夜探沈府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一夜,他自认未曾泄露过身份,她又是如何得知的,陆玄玖轻笑一声,不住地点头道:“殿下果然慧眼如炬,但据我所知,令兄与沈家也有不小的过节,所以我很好奇,殿下如何得知我是朝廷的人,而不是沈家人。” “不难猜,沈家公子都拿捏不住的人,怎会是沈家的下人。” 原来如此! 适才那般情形,沈磊虽出了手,却也只是从旁协助,原来竟是这么点细枝末节露了线索,他眼中满是赞许:“殿下果然聪慧。” 她懒得废话,冷声说道:“萧霈廷呢?” “殿下放心,他只是受了点伤,如今正在修养,只要殿下乖乖配合,他会没事的。” 萧霈云听到萧霈廷还活着,略略安心,答道:“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 路苟闻言,“呵”地冷笑一声,说道:“你一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笑话。” “你做不得主,我不与你说。” 路苟闻言大怒,冷笑道:“我做不得主?你且看我将废太子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你若真敢杀他,恐怕早就动手了,你们之所以留在沈府,不就是在等你们主子的下一步指示么?” “我……我……” 路苟被噎得哑口无言,诚然他们是在等京城的回音,可被她一眼看破,也太没面子了,这次他们奉命来章州,为的是一桩私盐案子,未曾想捉住了废太子萧霈廷,原本是想以他为饵,钓出他身后残余势力,不料等来等去,只等来一个萧霈云,两人身份何其紧要,哪里是他妄动得了的。 路苟涨红了脸,指着萧霈云你你我我半天说不出来话,萧霈云又道:“我猜你们等来的无非是两个结果,要么杀了我,要么见我,陆教头,我猜得对不对?” 陆玄玖深深看着她,旁边的路苟大怒道:“知道就好,还不乖乖听话,不然老子即刻送你去见阎王。” “可我觉得你主子没你那么蠢。” “你说谁蠢?”路苟怒不可揭,却被身旁的大汉制住,他轻笑一声,上前道:“殿下莫非已猜出我家主上是谁?” 萧霈云眼睛看着路苟,却是对陆玄玖说道:“他嘛,猜到七八分,你的话,暂时还猜不出来,不过,想抓我的人很多,能拿捏得住我的左右也不过那几个。” 路苟叫道:“胡说八道,你倒是说出来啊。” 萧霈云不理他,只看着陆玄玖:“陆教头,如何?” 陆玄玖被她盯得极不自在,这才笑道:“那殿下不妨说说看,只要我做的到,定当满足殿下。” “陆教头,你——”路苟不满,正欲张口说话,萧霈云却不给他机会。 “第一,我要见萧霈廷。” “好。” 陆玄玖一口应下,转身走到酒窖右侧,轻旋石壁上的火盏,栅栏内一道石门轰然打开,原来萧霈--廷就在她隔壁,此刻一动不动地躺在石床上,他身上尤是那件血衣,头顶包着白布,上面被鲜血沁红了一片,两间石室间依旧隔着一扇铁栅栏,萧霈云两步上前,双手握住铁窗,焦急问道:“他怎么了?” 路苟见她神色紧张,终于觉得心中舒坦了些,叉腰回道:“看不出来么,受伤了呀,不过你放心,大夫说他死不了,只不过以后可能就只能这么睡着,醒不过来了,哦,大概就是别人说的——活死人。” 萧霈云闻言回眸瞪他,路苟看她横眉冷目,“嘿”地一声,说道:“瞪我们干什么,是他自个儿从敬福楼顶楼跳下的,本来老子的套索已经栓住了他,谁叫他自己找死,割断了绳子,头先着地这才受了重伤,可全是他自找的。” 萧霈云面上又气又怒,却隔着一道铁栅栏,不能过去亲自照料。 “殿下放心,大夫说也不是全无苏醒的可能,我同殿下保证,定会全力救治他。” 路苟在旁嚷嚷道:“可不得全力救治么,我们要一个废人有什么用。” 说着朝萧霈云做了个鬼脸,他的话虽难听,却也不假,萧霈廷的身份有太多可利用的地方,但前提是他还活着,所以他们轻易也不会让他死,想到这里,她略安下心。 陆玄玖降下石门,阻隔了萧霈云的视线,说道:“第一件事我已做到,公主请说另外两件。” “我要见沈知府的女儿,沈嫣。” 陆玄玖低垂着头,并未一口应下。 萧霈云幽幽开口道:“怎么,这也算难事?” 陆玄玖知道那沈小姐抱病在床,他们来章州这些时日,沈小姐也从不见客,原本大家小姐不见外男也没什么,只是前几日,她院子里传来凄厉的叫喊声,听得人毛骨悚然,他想起捉到萧霈廷那一夜,沈知府和沈磊那模样活像一个黑面阎罗,路苟张口便来了句“这废太子是杀人老娘还是淫.人.妻女了,这两个姓沈的眼窝子里都要喷出火来了”,他不自觉的将两件事联系起来,沈小姐这“病”恐怕不欲与人知,若强行要见,那沈大人也未必肯答应。 “这要问过沈大人才行。” “你会有办法的。”萧霈云说着,旋身一转,坐在石床上,嫣然笑道:“我等你的消息。” 出了酒窖,路苟一脸恼火,冲陆行叫嚷道:“陆教头,我平日里敬你是条汉子,怎么在这女人跟前骨头都软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么纵着她,以后还不骑到我们头上来?” 陆玄玖笑笑,在他胸前拍了拍回道:“兄弟,她本来就在你我头上啊。” “什么什么?”路苟掏了掏耳朵,又道:“老子是听不懂官话了吗,你在放什么狗屁,她再显赫也只是个废公主,就算把她带回京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们还用得着看她脸色?” “你忘了,她可是已经猜到你主子了。” “我呸,我信她个鬼,糊弄人罢了。” “路指挥使,你跟着温大人有多久了?” 路苟掐指算了算,回道:“大概不到八年吧。” “我跟着侯爷快二十年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路苟不明所以,茫然问道:“所以呢,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我听闻数年前,温大人酒后曾失手打死过一个人还入了大理寺,只因此人言语上冲撞了酒窖里那位。”他说完,语重心长地拍拍路苟的肩,然后自行离去。 路苟在他身后叫嚷道:“嘿,说什么呢,这事我可比你清楚,当时爷爷我就在场呢,我们大人哪里是为了她呀,分明是为了那楼里的美艳花魁好嘛。” 陆玄玖的身影早已走远,路苟挠挠头,忽然有些不确信,自言自语道:“说的是一回事儿吗?” 陆玄玖的意思他懂了,这女人跟他老大有交情,他还是不要随便招惹,但跟他们家霍侯爷…… 他猛然一拍脑袋,恼火道:“那连云公主不就是霍侯爷的……这个陆玄玖,有话就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么,嗐!” ------ 第二日,萧霈云由沈磊引着,在沈府大门外如愿见到了沈嫣。沈磊说他父母决定把沈嫣送至乡下,今天就走。 彼时她面如死灰般躺在马车里,脸上无一丝生气,她心中一痛,轻轻地唤了声:“沈姑娘。” 沈嫣闻声,双睫轻颤,幽幽转醒,只是那眼神涣散,竟不知在看何处。萧霈云上下打量她,这才发现她身上盖着冬用的锦被,似乎十分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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