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你这是——” 听闻有人唤她,沈嫣木讷地转过头,双眸许久才聚焦在一处,待看清来人是萧霈云,灰暗的眼中方才迸出一丝神采,她挣扎着要起身,萧霈云忙止住她,道:“别乱动。” 沈嫣眼中忽地聚满了眼泪:“春花姐姐,我的孩子没有了,我好疼,他离开我的时候我好疼……” 萧霈云心中一沉,这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不过短短数日,她便像过季的花朵迅速枯萎,看着形销骨立的沈嫣,萧霈云眼中也浮起了水雾,她轻抚沈嫣的脸,想安抚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讷讷地说:“不哭不哭……” “春花姐姐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太喜欢长健哥了,我怕你瞧不起我,才骗你的,我想见见他,我想问他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萧霈云转头看向车窗外,沈磊轻轻地摇头,原来沈嫣还不知道萧霈廷的事,只以为他是躲着她,萧霈云轻轻梳理她的头发,尽量柔声地说道:“他……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也找不到他,对不起。” 沈嫣眼中那丝神采瞬间熄灭了,她闭起双眼,任眼泪在脸上肆意横流。 “沈姑娘,你要快点好起来,你还有父母、兄长,他们都很爱你,你这样会让他们伤心的。” 沈嫣蓦地睁开眼,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怒火和些许恨意,她抓着身侧的锦被,大叫道:“不,父亲一点也不爱我,是他派人给我灌了药,孩子是被强行打掉的,我恨父亲,我恨他……” 萧霈云一把抱住沈嫣,眼泪自鼻梁滑下:“不,他是爱你的,你未婚生子,以后该多难啊,那是他的亲外孙,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该恨他。” 只有拿掉这个孩子,才能保得住沈嫣,谁叫他的父亲是萧霈廷,这个孩子活着只会让她万劫不复,朝廷怎么可能放过他的子嗣,若孩子大了,就更难割舍了,那才真是万劫不复…… 这些话憋在萧霈云心里憋得生疼,她不敢说,她心疼那个还未来世上看一眼的孩子,亦能理解沈知府拳拳爱女之心,爱错了人,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若换做七年前的她,父皇杀了那人,她也应如沈嫣这般,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如今她日夜活在自责与懊悔中,那才是无尽的折磨。 沈磊见沈嫣情绪激动,上前轻敲车窗,道:“嫣儿,该走了。” 萧霈云扶她躺下,沈嫣脸上满是泪痕,说道:“春花姐姐,若你见到长健哥,帮我带句话,就说我不后悔,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他若当真不喜欢我,我也……”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也不怪他,我是自愿的,他有妻妾也好,有孩子也罢,我对他的情意始终如一,我会好好活着,等他来见我。” 沈嫣看着她,神情十分认真,如今,这番等待恐怕是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萧霈云不敢与她对视,她忙低下头,避开她灼灼的目光,回道:“若我见得到他,一定帮你把话带到,你一定要养好身子,好好生活,以后再有机会,我去看你。” 她说完,为沈嫣盖好锦被,深深地看她最后一眼,她满腔柔情错付,却等不来他亲口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沈姑娘,忘了他吧。 萧霈云抹去眼泪,转身下了车。 沈磊迎了上来,见她眼眶通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才道:“我曾以为你只是落魄的官家小姐,原来你竟是先皇的连云公主。” 萧霈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他深叹一口气,又道:“嫣儿自小就很听话,但这次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拿掉孩子,我父亲气得动手打了她,我母亲足足哭了三日,可……” 沈磊说到此处,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孩子的父亲是前朝太子,不能留也不敢留,沈嫣必然伤心至极,萧霈云心中无限愧疚,若不是萧霈廷,她当有大好的前程。 萧霈云轻叹一口气道:“是我兄长对不住她。” 沈磊低头看她,她却没有看他,纤长的睫毛将她双眸遮住,看不出情绪,他蓦然想起那天他将她压在身下时,她那震惊而愤怒的眼神:“那天的事,我也对不住你,看到沈嫣这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萧霈云抬眸,定定地看着他问道:“大人心里放得下吗?” “我……” 看着他的神情,萧霈云就明白了,她对上他的眼,说道:“我很感激沈大人这段时间多番照拂,可我觉得,我们再也不会是朋友了。” 她声音很轻,听在沈磊耳朵里却犹如千斤,他定定地站着,任由萧霈云擦身而过。 那日他不止轻薄于她,明知有人围观,还故意衣衫不整地走出,坏她名节,何其卑劣,换做是他,也不愿和这样的人有交集。 何况就算她肯原谅,沈嫣的事能当做从没发生吗,他心里这一关就过不去,若不是知晓了他们兄妹的真实身份,若不是他爹不许他胡来,萧霈廷怎么可能活到今日,这样的局面,他还执着什么…… 他从怀中掏出那枚雕花木匣,两枚东珠闪着柔和的淡光,就像她低头时露出莹润如玉的肌肤,温柔姣好,若是曾经的蒙尘明珠,他尚可妄想,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他抬手将那木盒掷出,那木盒在草丛间翻了几翻,最终没了踪影。 终究是,不配啊…… 京城 穆武侯书房内,一黑衣劲装男子跪在地上,回道:“侯爷,章州私盐一案,属下查到,其背后主使者竟是废太子萧霈廷。” “他居然还没死!” 声音自桌案后传来,一个清贵俊美的男人专注地看着奏折,面上一双桃花眼淡淡扫过,那奏折上字里行间充斥着无边戾气,虽只是在纸上,也感受的到写这奏章的人的怒火。 又是弹劾他的。 明知道这奏章送不到皇帝手中,这些老臣却还是要写来给他添堵,他合起奏章往那成堆的小山上一扔,整个人懒散地靠在太师椅上,淡淡问道:“人呢?” “已经被我们拿住了,只是受了重伤,暂时还未苏醒,不知侯爷打算如何处置。” 他搭着扶手的手指轻轻敲着,心里早将此事捋了个顺,七年前他落入章河,不仅没死,还躲着朝廷贩卖私盐敛财,可真是司马昭之心啊,只是他不夹着尾巴韬光养晦,偏要搞出四十条人命案,又是为了什么? “他背后还有些什么人,可查清楚了?” “这……属下还在查,但废太子背后势力似乎极其隐秘,抓住他后,陆教头以其为饵,在章州城游走两日,并在其关押处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废太子的同伙自投罗网,可同伙没等来,却只等来了废太子的妹妹萧霈云。” 扶手上的手指豁然停住,七年了,尘封心底的名字又被挖了出来。 底下的人又道:“此外,属下在章州境内还发现了几名内监,他们频繁接触沅西镇上的一个老头,属下已查明,此人原本姓宴,单名一个高字,原是废帝年间的大学士,不知何故辞官,现躲在乡下卖些书画为生。” 原来是他。 他早知小皇帝秘密派人出了宫,原来是打算三顾茅庐,请高人出山了,看来这段时间他不得空,小皇帝的野心又膨胀了几分,等忙完这一段,他也该多“关照关照”他了。 那黑衣人见他不语,问道:“是否要抓住那几名内监审问一二?” 那停顿的手指复又活跃起来,轻轻敲击着扶手:“不用打草惊蛇,派人盯着就是。” 黑衣男子记下了,沉吟片刻,又道:“废太子身份紧要,属下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主上明示。” “带他们回京城再说。” “是。”黑衣男子起身告退。 阿云,七年前,我已放过你一回,可兜兜转转,你终究还是要回到我身边,老天不肯放过你,也不肯放过我! 黑衣男子躬身退出门外,便赶着往章州送信,哪知刚一转身,迎面便撞上一名老妪,她手里提着食盒,差点打翻。 黑衣男子浓眉一凛,伸手拦住她,斥道:“什么人,竟敢擅闯侯爷书房。” 那老妪赔笑一声,说道:“我是夫人房中的嬷嬷,侯爷数日未归,夫人很是忧心侯爷身体,这才命老奴送了些补汤过来。” 那男子满面厉色,又道:“书房乃是重地,没有侯爷首肯,谁也不许进,你应当不是新人了,这点规矩都不懂么?” “老奴奉夫人命,这才——” 两人正争着,房内传来声音:“谁在门外吵吵闹闹。” 黑衣男子瞧那老妪一眼,老实回道:“是夫人房中的嬷嬷求见侯爷。” “进来吧。” 那老嬷嬷闻言,得意的看那黑衣男子一眼,便入了内。 只见那清贵侯爷不在书案后,而是站在窗边,不知在看什么。 他背对于她,随口问道:“什么事?” 她不敢多看,恭恭敬敬在房中跪下,回话道:“侯爷多日未归,夫人疼惜您的身子,今日听闻您回了府,便炖了补汤叫老奴送来。” 他并未答话,又问道:“两位小姐如何?” “两位小姐都好,就是二小姐最近夜里受了凉,原本吃了几副药好些了,可小姐担心学堂的课业落下,还没好利索就忙着上课去了,这几日反反复复,反倒有些严重了。” 那嬷嬷说到这儿,抬眼往窗边看了看,那人始终背对着她,瞧不出情绪,便大着胆子又道:“二小姐毕竟年幼,病着的时候老问夫人要爹爹,要不到就哭闹,想来是侯爷不归家,想您了。侯爷若得空,便去看看二小姐吧。” “嗯,我晚些便去看她,下去吧。”那人淡淡应着。 这老嬷嬷闻言喜上眉梢,起身时才忽地发现手中还提着食盒,犯难道:“这汤——” “搁着吧。” “哎!”那嬷嬷笑开了眼,小心将汤盅拿出,往那书案走去。 只见那书案铺着的宣纸上,写了个“云”字,那老嬷嬷睁大了眼,再仔细瞧,确然是个云字没错,她瞧瞧这字又瞧瞧那人的背影,不敢多话,放下汤盅,便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1v1,男女主双洁! 本文1v1,男女主双洁! 本文1v1,男女主双洁! 看到我的求生欲了么?爱你们!
第61章 重回京城 这日一早,慧儿便出了门。 阿姐已经几日未归, 她昨夜左思右想, 实在放心不下, 好不容易才捱到天亮,便锁了门打算上章州去寻人。 “慧儿。”老远听到有人唤她,似乎是阿姐的声音, 慧儿猛地抬头, 只见阿姐在前方不远处, 正朝这边走来。 “阿姐!”慧儿大喜, 两步小跑迎了上去。 见她跑来, 萧霈云偏头对身后的人说道:“陆教头,我这妹子是个可怜人, 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别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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