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女眷个个锦衣华服,三五成群地围在一处说着话,口中喷出的白雾袅袅升起,乍见那厢下来个雪貂美人,皆有些发愣,随即互相打听开来,那是谁家的夫人。 “那是谁啊?” “不知道!” “好像是穆武侯府那位!听说陈夫人生了重病,被穆武侯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这男人都喜新厌旧,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连穆武侯也不例外,这便公然出双入对了!” “什么这位那位的,你们几个没长眼的,别乱嚼舌头了,我听我家那位说,这位可不是外面那些个狐媚子小妖精,很有可能是废帝的那位公主呐!” 萧霈云听着她们议论自己,长叹一口气,溶月动了胎气,此次并未前来,这里除了霍凌昭,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这段山路最难行,两旁是陡峭的土坡,直愣愣地往下蔓延着,与悬空无异,若有不慎失足落下,不死也要脱层皮,是以没人会往这个地方靠。 萧霈云想躲清净,除了马车内,便只能来此了。她静静地站着,想起从前与父皇来西山冬狩,故地重来,心里却是酸楚万分。 “不听不听,娘亲快来抓我!”不远处,一声小奶音传来,惊动了萧霈云,她转头瞧去,一个肉呼呼的小身影颠颠地往这边跑。 “菀妹,这里危险,快停下。”身后,她的娘亲焦急地呼唤着,她见叫不住女儿,停住了脚步,插腰怒斥道:“你再不停,我叫你爹打你屁股。” 此处地势由高转低,菀妹收势不住,直直朝萧霈云扑来,萧霈云见状,忙伸出手接住了她。 菀妹跌进温软的雪貂大氅里,抬头对上萧霈云的眼睛,咦道:“你不是那天鬼屋外面的女人么?” 萧霈云也已认出了她,点了点她的鼻头,轻笑道:“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身后,菀妹的娘亲也到了,正是那天与萧霈云在银楼斗价的温夫人。她乍见萧霈云,便想起那八百两银子,虽然当时因为吃醋发了通脾气,温君彦忙着哄她并没有追究银子的事,但到底是自家的钱,彼时出的大方,回去之后着实肉疼了好几天。 温夫人脸上顿时脸色不大好看,瞧着女儿与她亲昵的模样,心里更加不快,萧霈云倒不以为然,淡淡冲她一笑,点了点头。 温夫人不理她,伸出手对女儿道:“菀妹,跟我回去了!” 菀妹嘟着嘴,转过身子对娘亲嘟囔道:“咱们来西山就是狩猎的,一直站着有什么意思,爹说了,年轻人要多跑跑才好啊。” 温夫人和萧霈云闻言,皆莞尔一笑,温夫人见萧霈云也笑了,崩起了脸,对着女儿轻斥道:“你还是个孩子,顶多算半个小人。” “哼,娘亲看不起菀妹,菀妹不理你了。”说着背过手去,抬高了头,却是再也不肯跟娘亲说句话了。 温夫人皱眉,菀妹打小被温君彦娇惯着,一旦生了气,谁的情面也不给,若是从前,她定然要亲亲女儿的小脸,好好轻哄一番,可在情敌跟前,万万不能失了面子啊,温夫人也板起脸,说道:“你走不走,不走我揍你了。” “哼!” 母女二人谁也不肯先低头,萧霈云弯腰,将手抵在膝盖上,笑问道:“要跑也该是往山上跑,你往下跑干什么?” 菀妹见她问起,想了一下,这才张口道:“我想去找钱文墨!” 萧霈云微微一愣,琢磨着“钱文墨”应该是个男孩子的名字,或许是她的小竹马吧。 这个年纪,岁月里满是天真美好,萧霈云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时候她的“钱文墨”便是眼前女娃的父亲了,转眼,他居然生了这么可爱的女儿,还真是令人羡慕啊!她忍不住朝菀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 眼看萧霈云的手就要触及菀妹毛茸茸的头顶,温夫人双眸含怒,这小东西打小随他爹,喜欢的东西也都一样,干脆给别人做女儿去好了,她愤愤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去,边走边想:菀妹这般不听话,起码五天不能理她!不过上次菀妹还说她娘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算了,三天吧,三天不理她,她就会知道错了!倘若菀妹今晚来认错的话,那就一晚上不理她…… “快闪开——”一声惊叫划破天际。 温夫人闻声,转头便见一匹疯马以雷霆之势朝女儿的方向冲去。 “菀妹——”她大叫一声,再顾不上什么理不理的,大步朝女儿奔去。 这疯马跑得极快,转眼便至跟前,直愣愣地朝菀妹撞来,萧霈云大惊,伸手用力将菀妹推开,自己要躲时,却已来不及,那马擦着萧霈云的身体而过,直朝路边的悬崖跳下。 萧霈云被这股蛮力带着,往悬崖边滚去。温夫人大叫一声,伸手去扯她的雪貂,却也被这蛮力扯住拽下。 萧霈云从土坡上滚下,几度想稳住身子,但那蛮力太大,根本收势不住,只听着风声从耳边呼呼而过,不时地撞到凸起的石头树枝,刮得身体生疼,也不知道滚了多久方才停下,萧霈云浑身都像被反复碾轧过一般,火辣辣地疼着,她挣扎着起身,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她“嘶”了一声,却是不敢再动。 “好痛!”另一个声音响起,萧霈云勉力抬起头,循声朝那人看去,竟是温君彦的老婆,方才坠落时,似乎是有人从背后拉了她一把,她这才没随那马儿落下悬崖,只是顺着陡坡滚落,拉她的人竟是她么? “喂,你还好么?”温夫人爬起身,赶忙来查看萧霈云的伤势,见她双眼还睁着,这才长舒一口气:“你要是没死,就快起来吧,可别指望我扶你!” 她说罢,转身要走,抬眼看了下头顶,满眼都是绝望,她们竟是从这么高这么陡的坡上滚下来的,没死真的是老天保佑了。听闻身后没动静,温夫人回头,见萧霈云还保持那样的姿势躺着,皱眉道:“你怎么还不起?” “好像扭伤脚了!” “……” - 贵妃怀中的猫儿安逸地睡着了,她温柔地为它顺着毛。一旁的天子正与底下的大臣们闲聊着,不时地回头看她一眼。 底下,一小太监踱着碎步急急行来,在老太监耳边轻语一番,那老太监面色一变,转眼朝旁边的天子看去。 “有话就说!”天子握了握娇艳贵妃的手,不悦斥道。 那老太监诺诺称是,忙道:“陛下,方才在队伍后面,有匹马儿突然发疯,冲下了悬崖。” “哦?还有这种事?可曾伤了人?”天子闻言拢起了眉。 老太监怯懦看了场上一眼,见诸人都正盯着自己,忙垂下双目,回道:“那疯马发疯,将两名女眷撞下了悬崖,是、是霍侯爷和温侍郎的家眷。” 场上两个男人闻言俱是一惊,温君彦豁然起身,抱拳道:“陛下,容臣先行告退。” 天子点点头,待温君彦离去,他朗声吩咐道:“快,调集羽林军一同去寻人。” 霍凌昭一双眼睛从天子与贵妃身上凌厉扫过,方才起身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
第81章 一场意外 萧霈云勉力抬起身子,只觉一股钻心剧痛蔓延开, 疼出一身冷汗, 她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温夫人远远看着, 这女人真好看呐,即便现在灰头土脸,面上全是擦伤, 也十分招人心疼, 她要是温君彦, 自小跟她一起长大, 保不齐自己也会喜欢她的…… 呸呸呸, 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谁喜欢她了, 是因为她关键时刻推开菀妹,她才对她有那么一丁点好感的! “嗐!”看着萧霈云费劲的起身, 温夫人愠怒地跺了跺脚, 小跑过来将她扶起, 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萧霈云噗嗤一声笑了,这温夫人生的是刀子嘴豆腐心, 方才还凶巴巴地说, 别指望她来扶自己, 下一刻就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温夫人闻声低头,看她笑得正欢,凶道:“你笑什么?我是看在你救了我女儿的份上,才扶你一把的, 你不要多想。” 当时那种情况,萧霈云推开菀妹后,自己都来不及躲开,她哪有时间去思虑别的,能伸手拉萧霈云一把,靠的大约全是本能了。 萧霈云强忍住笑,说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哼!”这一声从鼻子里哼出,带了几分得意,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两个人依偎着坐着,萧霈云撩开裤腿一看,纤细的脚踝此刻肿得有馒头大小,也不知道是骨头断了还是脱臼了。 温夫人自然也看到了,她皱起脸,伸出一根手指,想戳一戳,蓦然又顿住了,转脸问道:“疼不疼?” 疼是疼的,不过萧霈云看她的模样,似乎比她还疼。她扁了扁嘴,点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没事,你别担心,我相公会来找我的,咱们不会在这待很久的!”她看萧霈云伤势严重,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看着她,忍不住开口安慰道。话音一落顿时又有些后悔,这是相公的小青梅啊,安慰她做什么,她可不能被眼前的美色迷惑了,温夫人轻咳一声,绷着脸又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说完小心觑了萧霈云一眼,只见她面上带了三分笑意,正盯着她看,温夫人忙将眼睛转向别处。 萧霈云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谢……”她顿了顿,又道:“温谢氏桑渝!” “谢桑渝?” “是温谢氏桑渝!”她复又强调了一次,重重咬着这几个字! “我知道你是温君彦的夫人,你不用一直强调了!”萧霈云拢了拢身上的雪貂,这下面比上面风还大,吹得人冷嗖嗖的:“所以在银楼里,你是故意跟我抢簪子?” “谁故意跟你抢了,我那是真的喜欢!”谢桑渝嘴上说着喜欢,可脸上气鼓鼓的神色却已出卖了她。 “也对,若不是真喜欢,温夫人怎肯砸下八百两重金,非要不可呢?”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我至于花那么多钱嘛!” “那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写你名字啦?你先看上就归你啊!” …… 两人就着这事又争吵起来,吵着吵着,对视一眼,噗嗤都笑了! 萧霈云觉得被自己被谢桑渝带偏了,这事明明是自己占理的,怎么也跟个孩子似的,说着车轱辘话,非要压过对方才行! 谢桑渝觉得自己遇到对手了,往日里说理,爹娘、温君彦和菀妹一齐上都说不过自己,面对萧霈云却有些乏力了。她尴尬地抬起头,假装看天色,嘟囔道:“怎么还没人下来!” 萧霈云笑道:“你不是说你夫君定会来找你么,急什么。” “我不急,我是怕你急,一会儿天黑了,我就把你扔在这喂狼,自己上去。” - 疯马冲下悬崖,撞下两名女眷,这事已惊动了陛下,羽林军将围观的闲散人等驱散,可望着下面深不见底,一时皆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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