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针后,严辞竟从外面回来了,她想问他陆绯嫣的事,却怕自己显得太心急,就先让人替他沏茶,问他:“下午就没事了吗?” 严辞“嗯”了一声,看她手上的香囊,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你把这个给你弟弟吧,另外给我做一个。” 聂蓉愣了,看着香囊,意外道:“为什么?侯爷不喜欢这个?” 上次他也没说啊! 严辞喝了两口茶,随意道:“突然想起来,我不喜欢这些竹子松柏什么的花样。” 聂蓉没想到他还这么挑剔,无奈问:“那侯爷想要什么样的?” 严辞想了想,却想不到,便说道:“随意吧,选个鸟兽也行。” “哦,那就……我绣一对鹤?” “嗯。” 聂蓉低头看手上的香囊,觉得一对鹤比竹纹难了好多。 这时她见严辞一副闲散模样,便问他:“侯爷说查一查宋姑娘那事的,有开始查么?” 严辞回答:“没查。” 就在她失落时,便听他接着说:“没什么好查的,我去和姨妈说了几句话,若是不出意外,她和嫣儿大概会离开侯府回太原,也有可能会开始议亲,不管怎样,大概是不会管侯府的事了,姨妈已经去交钥匙给母亲了。” 聂蓉震惊了,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这么出乎意料。 “侯府是说了一些不太客气的话么?可是刚刚侯爷还说没去查,那有什么理由赶人家?”她问。 严辞朝她一看,轻飘飘道:“要什么理由,你我是这府上主人,既然我们对她怀疑,让她离开就行了,反正不管是不是她做的,你也不喜欢她是不是?” “我也没有不喜欢她,我就是觉得那件事只有她最可疑……” 她想解释,严辞却回道:“你是主人,有不喜欢她、赶她走的权力。” 聂蓉默然,想了半天,意识到一个问题:不错,她就是不喜欢陆绯嫣。 不喜欢她在严辞成亲后还要过来纠缠,不喜欢她看上去比自己还像主母,不喜欢她在所有人面前都八面玲珑的样子……而自己,竟然可以直接将这种不喜欢表现出来吗? 严辞继续道:“我的确没去查证据,但许多事十有八|九是她做的,她做了,你甚至都没感觉到,这样的敌人,还是别放在身边好。” 听他这样说,聂蓉就忍不住想自己没感觉到什么事,然后就想到了许多奇怪的事,比如老夫人隔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就提起她见到昌王那天的事;好端端回趟娘家,竟然被传侯府休妻……如果这些都是陆绯嫣做的,那也太可怕了,而且她都不在意老夫人的身体和侯府的名声吗? 聂蓉陷入深思中久久不能回神,严辞靠近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想了,人家这谋略心机,你也琢磨不过来。” 聂蓉连忙去摸自己头发,不服道:“我怎么琢磨不过来,说得我好像很笨一样,我就是觉得这事弄得太大了,稍有不慎就会出意外……” 比如万一把老夫人气出个好歹呢?万一她一气之下投河了呢?哦,这个陆绯嫣大概不在意吧,可是别人议论严辞,议论侯府,她也不在意? 这时严辞说道:“谋略和狠辣是一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能瞻前顾后。” 聂蓉这会儿承认了,她确实不如陆绯嫣。 作者有话说: 严辞:给沈知仪绣松柏,给我绣竹子,我不要和他类似的! —
第46章 发现自己想不明白陆绯嫣的心思, 她就不想了,索性放了香囊,拿了纸笔来试着描个绣样出来, 但她也不擅长画画,更何况是鹤这种需要功底的鸟,描了半天, 总觉得不行。 严辞在旁边看着,笑道:“这鹤胖成这样, 还能飞得起来?” 聂蓉窘迫地停了笔,鼓着嘴道:“我忘了绣样在娘家没带过来,要不然给你绣只老虎算了!” “我又不是小孩,要什么老虎。”严辞说着,从她手中接过笔, 蘸了墨,在纸上勾勒起来。 聂蓉原本坐在他对面的榻上, 忍不住起身到他身后去看,只见寥寥数笔, 就画了一只仙气十足的飞鹤出来,身姿秀美,清雅翩然,紧接着又画了一只, 比先前那只略刚劲一些, 展翅相逐,竟有些雌雄为伴的感觉。 画完两只鹤,似乎嫌单调, 他又画了几朵祥云, 圈了一轮圆日, 然后放了笔。 聂蓉怕墨未干,都不敢随意拿起来,只是伏在他身后看,久久挪不开目光。 明明她想的就是一对普通的鹤而已,怎么就能画出这么仙风道古、意境优美的一副小画来?而且这只是用来绣香囊的图样,不会太大,自然也不会过于精细,所以他的画也就是几笔,有个轮廓而已,神韵竟一点也不缺。 “侯爷好厉害,竟然还会画画。”她忍不住赞叹。 严辞随意道:“不精,随意画过几笔而已。”语气似乎是不屑的样子,脸上却带了些自矜。 待墨迹干,聂蓉才拿过画,因为心里太喜欢这画,生怕自己用错了针法,所以仔细盯着看了好久,要怎样才能将这神韵完全搬到绣布上去。 严辞这时问:“若嫣儿真不管府里的事了,母亲又无心打理,你觉得谁来管最好?” 听他这样问,聂蓉心里顿时就有些气,就算不想将这打理侯府的职权交给她,也不用这样来羞辱她吧,他怎么想的,竟然来问她? “我不知道,这是侯爷和老夫人的事。”她闷闷道。 严辞盯着她问:“那你呢?对这主母之责有没有心思?” 聂蓉惊了一下,抬眸看向他,只觉他眼里带着探究和审视,似乎很在意她接下来的回答。 所以他是希望她怎么回? 她的确从未打理过后院之事,又没有陆绯嫣那般心机手腕,但能力和经验是一回事,职权却又是一回事,她既然是这侯府夫人,总不能说连这心思都不该有吧? “有没有心思,我也没做过这些,侯爷和母亲哪里会放心将事交给我。”她回。 严辞轻轻一笑,说道:“没做过学就是了,你若愿意,就慢慢开始学,有不懂的我让周妈妈来教你,她以前在母亲身边,许多事都知道。” 聂蓉心中一阵惊喜,倒有些跃跃欲试,她在聂家时处处被姐姐聂兰压着,的确没接触过这些,可人总有志向,她也希望自己能成为那种贤惠能干、受人称赞的主母,如今严辞竟说让她开始学,一副她必然能学会的样子,心里哪能不开心? 她眼中晶亮道:“好,那……”又小心地问:“是现在就开始学么?” 严辞又揉上她后脑的头发:“怎么好像还很期待的样子,不是急着要孩子么,待怀孕,临盆,又哪里有那么多精力?” 自从上次空欢喜一场,聂蓉都不敢太期待了,垂头道:“这种事,急又有什么用……” 严辞想了想:“这证明那个慈安寺不太灵,改天你再打听个别的观音庙,我和你一起去。” 聂蓉诧异了,上次他还一副不信的样子,到了佛祖面前都不带跪一下的,这次竟然主动要再找个观音庙去拜……难不成是突然就想要孩子了? 她一下就觉得压力好大。 本以为他说去拜观音就是随便说说,哪想到隔了几日,他旬休前一晚,又提起这事来,问她:“京中还有哪里求子灵验,打听好了么?” 聂蓉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打听……好了,那是等侯爷得空就过去么?” “嗯,后日过去,正好是初一。”他认真道。 既然他连日子都算好了,那肯定是要去的。于是第二天聂蓉就让冯妈妈去打听,果然打听到城北有个圆通古寺,里面有个三层高的观音宝塔,内奉观音娘娘,有人传求子灵验。 于是隔天两人就出了门,去拜观音娘娘。 橘儿还在旁边偷偷笑话:“人家都是婚后三五载没动静才着急,夫人这才进门没几个月,竟然拜观音比谁都勤。” 聂蓉被她说得窘迫,她也不想拜这么频繁啊,哪里想到严辞竟然还急上了。 时值盛夏,天有些热,马车行至半途已是烈阳高照,聂蓉拿团扇扇风,严辞见了,替她将马车旁边的帷幔拉开,减了些闷热。 她转头看向马车外,正好见到了个茶馆,外面放了门板,写着“杨梅汁,冰糖水,甘蔗汁,绿豆水,荔枝浆”。 聂蓉看向严辞,问道:“稍停一会儿,买碗杨梅汁好吗?” 本以为是桩小事而已,没想到严辞看了看,却回道:“没什么好喝的,不是带茶水了么?” “可是……” “等去完回来,让厨房给你做就是了。”严辞直接说,似乎是铁了心不会停下来。 聂蓉“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也没再看马车外,微垂下头,端正地坐下。 没几步,马车过了那茶馆,却停了下来。 随后车外就传来小陶的声音:“侯爷,有个老汉在前面拦车喊冤,说一个什么案子,求侯爷作主。” 严辞问:“他有诉状吗?” 小陶回道:“有。”说着,将一卷状纸递了进来。 严辞将状纸打开看了一眼,回道:“带他到街后的清风亭内等我。” 说完,向聂蓉交待:“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稍后过来。” 聂蓉点头。她对严辞的职务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御史台处理的都是官员的案子,却不知怎么还会被人当街拦车喊冤。 严辞很快下车去,她就自己在马车上等着。 但足足等了一刻之后,还没见人来。 青梅自后面过来,问她:“马车内闷热,夫人要下来歇一歇吗,我看这旁边有个茶馆。” 聂蓉本就想喝一碗冰凉的杨梅汁,之前被严辞拒绝了,现在想着反正等着也是等着,还不如去喝一碗,现在是他耽搁时间,也怪不着她。于是便欣然点头,戴上帷帽下了车。 这茶馆倒算气派,偌大的茶室,茶客众多,二楼还有雅间,桌椅凳子都漆光湛亮,中间还有人在说书。她只是小坐一下,没去二楼,只在靠角落的地方坐下,要了碗杨梅汁。 等杨梅汁时,不由自主就看向台上的说书人。 那老先生似乎说的是个报仇雪恨的故事,只听他讲:“话说陈梦贤高中状元,前途自是无可限量,放榜之时,便有丞相府管家前来搭话,原来是丞相有意将府中千金许配,陈梦贤哪是那等负情薄义之人,当即拒绝——” 台下听众惧是惊叹,随后就听说书人继续道:“此时陈梦贤想,三日后便是琼林宴,得见圣颜,不如就趁此机会痛陈冤情,求圣上作主!于是当日陈梦贤便找到叶小姐丫鬟贞娘,如此交待一番,贞娘回到田府中,将陈梦贤谋划一一告知,叶小姐潸然泪下,心道得此良人,此生有幸!便于当夜,趁人不备,潜至那田成章书房,偷得其为官以来,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欺男霸女之十数桩证据,由贞娘带出,交于陈梦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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