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了!”冯妈妈又去夺她的剪刀,正纠缠着,严辞从外面进来了,冯妈妈心中一紧,再看聂蓉手里拿着剪刀和破披风,知道这就是藏也来不及了。 聂蓉此时也同陆绯嫣一样无所畏惧了,当着他的面,继续剪那件披风。 严辞看向冯妈妈,吩咐:“你先下去吧。” 冯妈妈万分不放心,却只得依言退出去。 他看着她,她就狠狠剪,剪到七零八碎,将披风扔下了,坐到床上开始哭。 严辞上前来,拿了她手上的剪刀,开口道:“严皓过来说了,他在树上看见是宋明钰自己过去的,你后面才赶过去,这事和你没关系。” 聂蓉立刻哭道:“怎么没关系,就是因为我,要不是我投胎到这世上,侯爷您也不会动念头娶我,不娶我,您就能娶表妹,娶了表妹就皆大欢喜,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了!” 严辞无奈道:“你这又扯到了哪里!姨妈的确说得不客气,但她确实是误会了,又在意这桩婚事,情急之下才那样说。嫣儿的婚事应该是要落空了,姨妈想必难过,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聂蓉气得惨然一笑,和他说道:“我不和她计较,我倒能替她出个好主意,你现在就休了我,马上娶表妹,你侯府不比国公府差,你又有爵位在身,姨妈肯定是愿意的,表妹也高兴。” 严辞目光一冷,怒声道:“你总提这事,就是心里盼着被休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死了这份心,没可能!”说着就愤然转身,猛地拉开门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揣着怒火回来站在她面前道:“我若想娶她,又有你什么事,何必等到现在?她让人找我是讨论提亲之事,我过去也的确说的这事,刚刚只是意外,我也不曾想到,你何必将气撒在我身上?” 聂蓉讽刺道:“是啊,不想娶她,却对她关怀备至,青睐有加,难不成就是为了故意恶心我么?” 严辞不服气道:“我什么时候对她关怀备至,青睐有加?是拒绝我母亲牵线,还是逼她成亲?” “你是让她成亲了,可转眼就送了只簪子给她,人家以为你对她放不下呢,怎会安心去成亲?”她立刻说。 严辞一副莫名其妙,无话可说的模样,半晌才道:“聂蓉,你能讲点道理吗?首饰人人都有,难道不是你亲眼所见?照你这样说,我是对所有未出阁的妹妹都关怀备至了?” 聂蓉抹了把眼泪,索性将心里的不忿倾倒出来:“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那只簪子是所有首饰里最好的,侯爷自己要做得如此明显,却又怪人不讲道理!” 严辞深吸两口气,半晌才说:“那簪子的确是里面最显眼的,我将它给嫣儿是因为心存愧意,也是祝福她订亲之喜,再说,若小陶买的首饰里没这只出挑的簪子,分给她的也就和其他人一样。” 聂蓉不说话了,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小陶买的首饰”这句话,然后垂着泪问:“这是小陶买的?” 严辞冷声道:“我哪有那个时间,所以东西都是小陶买的,送到我面前,让我分了分,只有……” 话说到一半,他没说了,她却忍不住想,“只有”什么?只有她的东西是他亲自挑的吗?可这想法过于自信,她没敢继续往下想,就说:“那至少你在分东西时为她用了心,给我那两匹绸缎,想必是绸缎庄里的卖不出去的陈货,要不然怎么和几位婶婶的花色差不多?” “你……”严辞无奈道:“两匹缎子,至于让你放在心上吗?你要不喜欢那个花色,今日我便带你去京城铺子里挑,你看中什么拿什么!还有那什么簪子,什么镯子,冀州做得再好,能有京城里的手艺好吗?你竟还能因为这个生气!” 聂蓉不服气,心想自己怎么不能因为这个生气了,明明就是很气人的事! 可她想了一下,就琢磨出了严辞的思路:他觉得首饰、绸缎这些东西京城里多得是,而且比冀州的更好,所以不值一提,但当地食谱却是京城难以求到的,这才是特殊的。 仔细一想,无论是送给叔公们的东西,还是送给弟弟们的东西,或是其他绸缎首饰之类,大概都是小陶驾辆马车,转了几个铺子,只管将看中的往马车上装;但唯有食谱这样东西还要挑一挑,兴许是严辞自己亲自挑的。 虽然她仍然不喜欢食谱,但这样一想,又觉得没那么生气了,反倒有些欢喜。 就在这时,周妈妈过来道:“侯爷,落星斋那边姨夫人在和嫣姑娘哭吵呢,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严辞一听就知道大概是陆姨妈气恨陆绯嫣,在责怪她,而陆绯嫣却不认错,他母亲也劝不住,所以才来叫他。他转头看看垂头擦着眼泪的聂蓉,开口道:“今日够乱的了,你别再拿剪刀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她仍不出声,待他离开,才抬头来看向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到他出了院子,才突然想起来什么,立刻去箱子里找冯妈妈放起来的那几本食谱。 有三本,其中两本被她撕了,还有一本是好的,这一看才发现不是什么食谱,而是两本游记,另有一本名为《陶安公食斋录》的书。 看前文介绍,似乎是冀州当地一处有名的食斋,主人被称为陶安公,一生沉迷于制作饼子糕点,到六十花甲这一年,他孙子感念老人家一腔赤诚,由老人口述,孙子代笔,写下了这本书。 里面是老人家的一生自述,如何穷苦出身,如何长大,又如何进入酒楼做帮厨,然后拜师学艺,专攻点心制作,这其中的发现、感想、拜访老人或名师,自创新品等等经历,有老人家的心得与经验,也有老人家擅长的数十种糕点详细制作方法。 聂蓉从未看到过这样的书,抱着被撕破的书册就读得心潮澎湃,热泪盈眶,到看到一个名为《八珍糕》的食谱时,她突然发现有些不对,这似乎是严辞的字迹。 她立刻起身将严辞之前那封信拿出来比对,果然发现这真是严辞的字迹,只是书册上的字迹比信上更为工整,从行草变成了行楷,更加清晰好认。 她知道他们写惯了字的不爱写楷书,嫌慢,所以像他这种习惯写行草的人要一笔一划来写接近楷书的字,是非常需要耐心的,而严辞说自己哪有那个时间去给人买礼物,却替她抄了一本书。 不错,既然是孙子替爷爷写的传记,又不曾去印刷售卖,自然是手写孤本,不可能平白给别人的,若想要看,不只要让主人同意,也只能自己另抄一本。 而她现在,竟将这书撕了……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她想看看怎么能将书拼好修补起来, 又怕严辞回来看到她将书撕了,一时着急,就将书又包好藏回了箱子里, 心里却是既后悔又为难,不知怎样才能将一本撕破的书粘好。 这时冯妈妈进来,一边将地上的披风捡起来, 一边叹声道:“吓得我,以为又要出事了。”说着问她:“我怎么听着又是为那表小姐的事?刚刚夫人出去不是去找老夫人的么?” 聂蓉委屈道:“正好宋二姑娘过来, 让我带她去找陆绯嫣,结果就看到陆绯嫣……在院子里抱了他。” “抱谁?侯爷?”冯妈妈说着脸色一变,愤声道:“这个小娼妇,都要订亲了怎么还不消停!” 聂蓉见她连“小娼妇”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小心地看一眼外面, 见空无一人才说道:“这下亲事应该订不成了,国公府再中意她, 也不会忍得下这口气。” 冯妈妈着急道:“那该不会她就索性缠着侯爷不放了吧?就她这身份,也不可能做妾……” 聂蓉带着憋屈道:“没关系, 但凡他们一句话,我就把这位置让给她!” 冯妈妈先是一阵紧张,最后又笑了起来,“我看那倒不会, 刚才我都听见了, 侯爷发那么大的火,说要是想娶她,又有你什么事, 我看这表小姐想也是空想, 男人不要她, 还死皮赖脸的讨人嫌。” 冯妈妈如今对陆绯嫣是越来越不客气了,聂蓉觉得有些失礼,却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她也讨厌陆绯嫣。 只是她们讨厌,严辞还有老夫人却是心疼的,不只有血缘亲情,还有几分愧疚,老夫人不必说,只怕不知怎么补偿亲外甥女才好;严辞呢,那毕竟是对他情根深重的女子,明明不喜欢宋三公子,却因为他的逼迫不得不成亲,他想必也是愧疚的…… 只是现在亲事说不成了,不知道她们又会怎么样。 越想越心烦意乱,她索性和衣在床上躺下,一会儿想到陆绯嫣抱他的场面,一会儿想到陆姨夫人骂她毒,一会儿又想到那两本被她撕了的书,也不知自己是气得理所应当,还是小心眼。 不知躺了多久,门外有了动静,她听着脚步声,像是严辞进来了,便也不作声,只是背朝外躺着一动未动。 严辞走过来坐在床边,看了她一眼,见她没睡,开口道:“我刚才向姨妈陪了不是,然后提议,若是国公府的亲事没说成,就让人护送她们回太原去,这样对嫣儿的名声也好。” 聂蓉知道,这差不多就是下逐客令了。既然严辞都这样说了,陆姨夫人和陆绯嫣必然是不能再在侯府待下去的,还不知老夫人那里如何心疼…… 这时严辞又说道:“姨父是受我父亲牵连而死的,那时戾太子逼宫,我父亲率宫中禁卫全力阻拦,死在戾太子手下,就因为这事,侯府才被削爵,太原的姨父也因为和侯府关系亲近,被抄家问斩数人。几位表哥不成器,姨妈与嫣儿生活艰辛,这才到了京城来求援。你说得对,我娶了表妹,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我的拒绝,伤了许多人的心。” 聂蓉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的情由,沉默了好久,才闷声道:“你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 严辞语气稍硬了一些:“我正要和你说这事,以后你若对谁有不满就直说,不要总说什么休谁娶谁的话,惹恼了我……” 她在床上问:“惹恼了你怎么样?” 严辞俯下身来看着她,低声道:“还挑衅起来了是不是?” 聂蓉忍不住笑了起来,又马上憋住,回道:“明明是你太过分,现在倒弄得好像我小心眼,无理取闹,你们孤男寡女搂搂抱抱被人看见了说是我带人去的,她婚事不成,要离开,想必又要怪我不能容人,反正你们都无辜,就我一人多事。” “谁搂搂抱抱了?我没有。”严辞说。 聂蓉一阵讽刺地笑:“果真是审案子的,都被四个人八双眼睛看见了,还不认账,我算是见识到御史大人的本事了!” 严辞见她鼓着腮帮嘟着唇的样子轻笑起来,贴进她低声道:“我承认她抱了我,但那是我没想到,她在我身后,我要看见,一定会躲开。” “你要不送她簪子,不随叫随到,不和她一起待那么久,她也不会抱你,你分明就是……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然后就装无辜。”聂蓉不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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