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辞静静看着她,就听说她说道:“好像在树后还看到个叔叔……” 严辞将目光一聚,不敢置信道:“叔叔?” 聂蓉点点头:“长什么样子我不记得了,也没看清,就觉得挺高,我和他说了话,他好像很冷淡,但又找我要什么东西,还让我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后来冯妈妈叫我,我就走了,现在想起来,总觉得那人不是什么好人,一直躲在树后,也不敢见人,我被冯妈妈抱走时他还一直看着我。” 严辞半晌没说话,只静静往前走,聂蓉奇怪了,问他:“怎么了?” 他轻轻叹声气,无奈笑了笑,带着些自嘲意味:“以前我以为你只是记性差,现在觉得……大概你家下人没看好,让你落过水,或是发过烧吧。”说着,加快了脚步。 “可我没落过水。”聂蓉一边疑惑着,一边去追他,追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常听有人说小孩子淹水后脑子坏了,或是发烧后脑子坏了,难道他是在说她脑子坏了?“ 前面是一间茶楼,严辞在一张茶桌上坐下来,她也过去坐在了他对面,他不说话,她也冷着脸不说话。 直到小二过来招呼,他才开口问她:“要喝什么茶?” 聂蓉没好气道:“官人点吧,我记性差,脑子也不好,小二刚才说的茶我一个也没记住。” 严辞笑了起来,朝小二道:“一壶玉露茶,再配几道点心,给我夫人清心降火。” 小二知道小两口闹别扭,带着促狭的笑就离开了,聂蓉却是瞪他一眼,回道:“我才不要清心降火。” 严辞只是轻笑,并不说话,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朝她道:“蓉姐姐?” 聂蓉转过头,竟见姜月站在她身旁。 她吃了一惊,喊道:“月儿?” 姜月这时看向严辞,低声见礼道:“是……侯爷?” 聂蓉连忙朝他说:“这是姜御史的女儿。” 严辞点点头,姜月朝聂蓉道:“蓉姐姐,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 “是啊,路过,就进来走走。”聂蓉说着看她身后,发现就她和一名仆妇一名丫鬟,笑道:“以前总和你孟姐姐在一起,现在得自己一个人玩了?” 姜月回道:“是啊,原本好不容易她从冀州回来,我还高兴呢,上午去找她,结果竟然知道她怀孕了,以后都不能出来!” 这时姜月身后的仆妇轻轻拉了拉她,她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低声道:“蓉姐姐,孟姐姐说她才怀不到两个月,胎象不稳,让我别说出去,你别给别人说啊。” 聂蓉连连点头,却是难掩震惊道:“她……就已经怀了?” 姜月回道:“是啊,之前不是都说她说不定回来就有了么,还真说中了。” 聂蓉从惊骇中久久没回过神来,姜月已经喝完了茶要走,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正好小二将茶端过来,聂蓉喝了两口,压了压心底翻滚的情绪。 孟锦绣与她夫君在新婚,成亲后去冀州也有两个多月,怀孕倒是正常,只是她没想到真会这么快。 而且姜月都不吃惊,大概在所有人眼里婚后两三个月怀孕都是正常的,像她这样一直没消息的才不正常吧…… 会不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别人已经在背后议论,为什么她成亲这么久,竟还没有动静?是不是不得宠,或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难怪上次回家,娘亲要提议找薛大夫看看,原来是真的拖得有些久了。 她一时心忧不已,神魂难安,连茶和点心都吃得毫无滋味。 回去路上,严辞见她一直不说话,问她:“还在生气?” 她摇摇头,不好说自己是被人孟锦绣怀孕的事激到了,如果等孟锦绣临盆做满月时她还没消息,却要去参加满月酒,那叫她情何以堪! 眼下还有七八个月,她能顺利有孕吗? 或者,还是该找薛大夫看看,是不是可以调理一下? 晚上用晚膳后严辞就去了行云阁的书房,她早早沐浴完,想看一会儿他抄的那本书又不想教他发现那书被她撕了,只好拿了只鞋面出来心不在焉地缝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房。 直到夜色深沉,他回来了,沉默着去了浴房,穿着中衣出来却到她书桌前坐下,翻起了书,她这才发现他竟从行云阁带了两本他的书过来。 她一边捻着针,一边巴巴望着他,不知他今晚会不会…… 照以往来看,应该会,但昨晚又折腾得太晚,也许又不会?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你把我给你那几本书收起来了?” 聂蓉心中一慌,连忙回道:“怕在外面弄坏了,就收起来了。” 他却又问:“是怕弄坏,还是一眼都不想看?” 聂蓉不知道说什么了,怕说多了他要她当场拿出来,那就会发现了,其中两本倒好,可另一本是他亲手抄的…… 半天她才含糊回道:“没有不想看,只是暂时没看。”随后又问:“侯爷还不睡么?” “不困。”他声音闷闷的,似乎心情并不怎么好。 聂蓉看向房中关着那几本书的箱子,觉得这事迟早也是瞒不了的,但最好是在她将书拼补粘好了再发现,那样多少还有些诚意。 她想着孟锦绣怀孕的事,其实无心做事,便索性将手上的鞋面放下了,躺下来睁眼看着床顶。 没一会儿,严辞倒是放下书上床来了,却又问她:“书翻过么?” 聂蓉犹豫理说翻过还是没翻过,翻过就该认出了他的字迹,知道那是他亲手抄的书,却仍不愿看;没翻过则更伤人,从昨晚到现在,书送给她一整天,也解释过了,竟扔在一旁翻都不愿翻就收起来了。这两种回答,似乎都会惹他生气。 她朝他贴近了一些,伸手环住他肩头,微带着撒娇柔声道:“你别不高兴,我明天就好好看看,之前……就是误会你,有些生气……” 她极少有主动抱他的时候,今日却抱了他两次,严辞握住她的手,侧过头来在黑夜中看向她。 不知是他的目光过于柔情,还是黑暗给了她勇气,她看着他的眸光,上前,轻轻贴上了他的唇。 她的吻,自然没什么技巧和力量可言,不过是触碰上了而已,但很快他就侧过身来,按住她的头,攫住她的唇。 这一晚,尤为浓情,他既温柔又炙烈,似要将两人融在一块,而她则不停唤着他“侯爷”,或是“严辞”,细语呢喃,要将人的心揉碎。 原来她总是一副不胜娇宠模样,事后便如化了一般瘫在一旁无声睡去,今晚却不是,只静静躺了一会儿,在床上一片寂静时开始动来动去,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在被子里折腾什么,严辞并未睡着,往她那边摸了摸,就发现她往身下塞了个枕头。 见他摸索过来,她立刻就没动了,直直躺在那里,犹如被猫儿发现了踪迹,急忙装死的耗子。 “这是做什么?”他问。 她不好意思,半晌没说话。 他却不是含糊带过的性子,有事就非得弄个明明白白,又问她:“这样睡着不难受么?” 她只好小声解释:“别人说……这样容易怀孕。” 严辞就忍不住笑起来,“哪个别人说?” “我娘……”她窘迫道,之前回娘家娘就交待她半天,她没放在心上,今天知道孟锦绣怀孕,实在是沉不住气了。 严辞又笑,然后评价道:“琢磨起来,倒有那么点道理。”说着又搂着她问:“这么想怀孕?” 聂蓉默然。大概男人永远不会明白孩子对女人的意味吧,嫁入一个人家,所有的不安与心虚,所有的绝望和委屈,都能在孩子身上得到慰藉,更何况是她这种高嫁,没有娘家倚仗,又三番四次听到休妻这种话的。 若有了孩子,再遇到婆婆不满,她不会那么无助;若有了孩子,再碰到陆绯嫣这样的事,她不至于伤心到这样;若有了孩子,也不会她回一趟娘家,外面就能传起来她被休。 她人在侯府,却似飘萍一样无根,只有有了孩子,那孩子才是她的根,这里才算是她的归宿。 可这些,他不会懂,也不需要懂。 想着这些,她柔声道:“哪个成亲的女子不急呢?再没动静,母亲该不高兴了。” “她不高兴就由她不高兴,反正她也没几日高兴过。”严辞笑道。 聂蓉躺在他怀里,默默在心里祈祷这次观音或是佛祖能保佑一下她。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隔日一早, 严辞终于出门去了,聂蓉大喜,赶紧将箱子里的书拿出来, 想着怎么修补。 那本手抄书的书页是用绵索缝制的,她倒可以依样缝出来,但里面好多页都被撕破了, 这却是最难的。 想了一会儿,倒想起以前见小陶在晒书, 严辞书房里那么多书,总有破损的时候吧,说不定小陶知道怎么修补破损书? 想到这点,她便连忙去找小陶,小陶正好没同严辞一起出去, 在行云阁卧房内整理桌上笔墨砚台,她到了房中, 问他这问题。 小陶竟还真知道,马上回道:“一般就用浆糊, 把蜡纸垫在下面,拼好书页,小心点刷上一层薄浆糊,可以用纸条或绵纱固定, 再盖上一层蜡纸压平就成了。”说完就很快问:“夫人要是有书破了, 教给小的来补就行了。” 聂蓉连忙说不用,又问他:“那浆糊就是自己熬的就行吗?蜡纸要去外面买?” 小陶回答:“自己熬,但最好不用普通的, 加点花椒, 明矾什么的可以防虫。”说着一拍脑袋道:“这些东西连同蜡纸侯爷书房里有, 夫人若要的话,小的去拿。” 聂蓉点头,他就迅速往书房而去。 她一人在房中站了一会儿,静静看着这里面陈设,整齐倒是十分整齐,但一件在外面的衣服、鞋子、帕子都没有,连书桌上都空空荡荡,一副空置无人的样子。 也的确是空置着,严辞去冀州几个月,回来想必也不曾进来过,所以里面没了人气。 床头铺盖也是整齐地放着,她看过去时,一眼就瞟到了床头那只柜子。 小陶还没过来,鬼使神差,她走到柜子前,将那只放了锦盒的抽屉打开。 锦盒还躺在里面,原样未动,她将盒子打开,粉色丝带也在里面,但除了丝带,却多了一样东西,竟是她给他绣的那只香囊。 只是香囊完全不似之前的样子,脏乎乎的一团,不知染着什么,还破了,她拿起来一看,这才发现是血迹。 整个香囊几乎都浸了血,似乎洗过,但血色仍留了大半,而香囊中间破了个洞,洞不大,似乎被什么戳破的,将前后布料都贯穿。 她当时在里面装了不少的香料,是什么东西能从前面一直戳到后面,这上面染着血,是将他戳伤了吗? 他说过在围场打猎弄不见的,这让她很快就想了箭,若有箭射过来,的确有这样的力量,也的确能戳这样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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