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忱人手保留大半,他们显然早就得到了消息,付祈安带人围着傅忱撤退有素。 起央追杀入敌方,深陷其中,对方将他包围起来,付祈安让退的时候,他眼看着出不来,就要被波及了。 梁怀惔猛冲跳进包围圈,把起央追扔了出来。 这会到了他自己身陷囫囵。 火药的引子已经燃了,起央追要上前,“梁衡之!”要叫他小心炸弹。 却被付祈安死拉住。 “别说话!” 付祈安也捏了一把汗,快要炸了。 傅忱闻声往这边看,他看到燃着的引线,丝毫没有犹豫,推开前面的人,抽了一把剑,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把梁怀惔带出来,一路护着他还受了不少的伤。 引线烧到头了,傅忱先把梁怀惔推了出去,他自己的后背反而被火燎得一片模糊。 疼得脸都抽搐。 梁怀惔看到不对,很快意识到了。 傅忱居然舍命去救他? 疯了? 为什么要救他?他和傅忱之间,说是隔着血海深仇都不为过。 梁怀惔万万想不到,傅忱居然拿命救他。 傅忱四人的武力自然顶破天,但是人总有力尽的时候,何况他们这边的人数比对方的人缺了太多。 前半场,傅忱威猛无比,后面早已力竭,撤退时,才喘了一口气,原想着炸了玄门,喘过来气带着剩下的人马,去支援付祈安的人手与威北厮杀。 可眼下他的伤势严重。 梁怀惔扶住傅忱下坠的身体,“你不是恨我,救我做什么?” 他的后背迅速冒起来泡。 付祈安召来人给他上药,傅忱冷汗密布,咬着牙一身不吭。 他自己看到梁怀惔快死了,本该任由他死的,但身体不受控制似地往前冲过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梁怀惔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梁怀惔如果死了,会有人伤心的,谁会伤心呢? 不知道。 但是他不能让那个人伤心。 傅忱脑子里恰要浮现出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她的五官慢慢快要明晰,忽然后背刺疼,将傅忱拉了回来现实。 “.........” 起央追几步过来,“梁衡之,你吓死我了。” “你冲什么冲啊,要是你有一星半点的事,小流莺那边,我怎么跟她交代?” 小流莺? 傅忱耳朵一动。 梁怀惔的谁?他护得跟宝一样的妹妹? 想到怀乐,傅忱的嘴里竟然蕴出一抹软软的甜,他微不可查动了动唇。 衣衫被撕裂了,精壮的肌肉上头,有很多的伤痕,却丝毫不会减他的美感,反而吸引人的眼球。 心口上的伤疤最明显,梁怀惔看一眼,很快就把目光给挪开了。 他朝起央追道,“我没事。” 目光又看向后头的给傅忱上药的太医,起央追凑到梁怀惔耳边,“他救了你。” 虽然很不想承认,“嗯。” 要是没有傅忱,他已经跟众多人一样炸得尸骨无存了。 梁怀惔朝起央追伸手,“药给我。” 齐律耶的金创药特别好,能迅速止血,修复,甚至恢复元气。 “好。” 起央追递给他。 梁怀惔推来太医,他亲自给傅忱上药,本来动作一点不留情,目光触及傅忱背上肩胛骨那块替阿囡挡刀戳得特别深,显得尤其狰狞。 他的动作不由自主轻了一点。 忽然觉得傅忱的伤很刺目,阿囡若是看到的话,会心疼的吧? 他倒是能忍,这都不吭一气,是因为之前在南梁被他打习惯了,所以才练就一副能忍的性子。 梁怀惔忽而内疚,抿紧了唇。 付祈安掠过两人。 价值千金的药,明明用不上那么多,梁怀惔把所有的都给他倒了。 给傅忱抱扎好,他讲道,“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一定还你。” 傅忱睁开眼,凝在眉目上的汗水滴到了地上。 “付祈安,帮我记着。” 付祈安,“..........” 傅忱站起来,他重新套上盔甲,“威北的人还没有解决,所有人整顿,速去支援,别叫乱臣贼子打进来,乱了朕的江山扰了朕的长京城,让百姓民不聊生。” 兵马迅速整顿好了。 梁怀惔叫他留下,“我替你去。” 傅忱玩味看着他笑,“替我去,这是要替我,然后抵人情?” “可惜啊,那边用不上你了。” 说罢,他上马,付祈安跟在后面,傅忱睥了梁怀惔一眼,带着人迅速出城。 付祈安追到他身边,“你不派人留守,不怕梁怀惔坐收渔翁之利。” 傅忱很无所谓笑,“看他本事。” “长京城内没有什么兵力了,梁怀惔一个人能翻出什么天。” 实则不然,只是觉得不会让梁怀惔死的话,就让梁怀惔歇吧,怕梁怀惔出事,会有人伤心。 这个人是谁,傅忱还是不知道。 是她吗? 那个生了孩子的小妇人? 小妇人算不上,跟小姑娘一样又嫩又白。 不能脑子里那个人伤心,已经根深蒂固种在了他的脑子里。 长京皇宫的战局结束了,官道的厮杀还没有完结,威北将军带队,付祈安的人马没有主将,杀了几个回合,现在已经有些衰势了。 傅忱和付祈安来得及时,正巧赶上了鼓励人心的时候,士兵重振人马,吆喝着,通天响着震天动地的呼喊声。 威北将军好不容易将对方打成散沙,眼看着就要瓦解了。 傅忱在这时候到了。 威严之势差点要把他们给压垮,他愤恨扬起刀,大喊道, “长京已灭,对方人马都不过是残兵败将,压根就不足为惧,强弩之末而已!” “众将跟我,斩皇帝!反律梁!” 双方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纷纷冲杀,杀到了最高潮,都带着必胜的决心。 傅忱手臂后背,伤口裂开了。 血浸湿了流到胯.下的马背上,他脸上不见半点虚弱,反而更加英勇,作为一个帝王,率领军心,就算是快要死了,他也不会露出一丝让对方可见的虚弱,致使军心动摇。 傅忱很快斩了前面的小将,跟威北将军对上,两人的剑砍得火花四起。 付祈安被北疆王拖住。 他担心傅忱的伤势一时之间也脱不开身,傅忱仗着武功招式刁钻狠辣,先发制人,他不打算拖延,猛得狠杀。 几个大回合,威北将军起先还能应对,后面接不住傅忱的杀招了。 就开始后撤。 他身边的人迅速朝傅忱扑过去。 北疆王压根不是付祈安的对手,他学不来威北将军的兵不厌诈,寻不到空隙撤走到安全的区域。 最后和付祈安刀剑相抵,快要扛不住了,大声呐喊威北将军,“快来助我!” 威北将军并没有过来,他眼睁睁看着付祈安斩下北疆王的头颅。 嘴角隐隐含笑。 一山岂能容二虎,与其眼下救了他,赢了这场战役,日后来分权夺势,不如就让付祈安得手,正好借着痛心疾首的模样,收编了北疆的人马。 “来人啊!北疆王惨死,北疆随我威北团结一致,替北疆王报仇!” 果不其然,他就笼络了人马。 “傅忱,论起年轻才干我是不如你,但你不得不服人数的亏缺,你手下的三万骑兵是能够抵我六万人马,如今我手下近二十万,我看你体力还剩多少,能跟我耗多久!” 付祈安喘气啐出一口血沫,“威北,先太子已亡,你如今替谁效力!” 威北大笑,“死得好啊!那黄口小儿愚蠢至极,不过被我三两句忽悠而已,以为仗着我对她生母那点子塌上的露水情缘,就真的相信我会帮他颠覆律梁,给他当皇帝?” “我威北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会给他当狗?” 傅忱趁他张狂大笑,手里的双刀飞掷一把出去,威北偏闪躲避不及,被削了一块脸皮,重心不稳,从马上滚到了地上。 他周围的人迅速去扶他起来,全都颤颤巍巍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沾了血,一身银甲,漂亮诡异,俊美无斯的男人。 “.........” 威北失了面子,杀了旁边一个倒退的近卫,破口大骂。 “谁敢给我退!这就是下场!” “上前!杀了傅忱!谁杀了他,本将军许他加官晋爵,异地封侯。” 倒退的人全都冲了上去。 傅忱心气不足了,手臂疼到麻木,已经毫无知觉。 原先派付誉去调度的汴梁的人马怎么还不到? 正想着,后面的呼喊声回来了,竖起来的是汴梁的旗帜。 来了。 傅忱勾唇一笑,待看到为首领兵的暗桩,他凝固了笑,付祈安不是说他死了吗? 他往后看去要答案。 知道答案,只能装傻的付祈安朝天看:别问我,看不见我。 后方被包抄,威北的兵将已经慌了没章法了,前后夹击,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傅忱趁机凝气。 他看着突然出现的暗桩,付祈安之前的确告诉他,暗桩已经死了,如今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付誉的确调兵了。 但他不会武功,躲在最后面。 暗桩当领头,他们是什么时候碰上的,谁安排暗桩去调兵的? 付誉没有见过暗桩,他知道暗桩是他的人?傅忱一再交托,付誉不可能会把调兵的信物给暗桩。 付誉和这些兵士能让暗桩做领头,那说明暗桩的手上同样有着能够号令汴梁兵马的东西。 是什么? 除了他给付誉的独一无二的令牌,还有什么?傅忱忽然落到了他的腰上。 玉佩。 他的玉佩呢? 在模糊的印象里,这块玉佩他好像是给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什么重要的人能够让他把这块母妃留给他的玉佩交托出去。 降头术到底搅乱了他的什么记忆,太空了,一想就脑子好空,空到不对劲,不是记忆模糊,更像是他忘了什么。 他一定是忘了什么。 傅忱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的目光又落到了腰上,这块地方之前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太空了。 付祈安发现他神不守舍,有人暗杀傅忱,刀举起来了,他都没有躲避,付祈安冲到他的旁边,杀了那人。 搀着傅忱,“陛下怎么了?” 傅忱反攥住他的手腕,目光盯着他,“付祈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付祈安想说没有,一切都是陛下乱想。 可对上傅忱那双猩红透了,道不明情绪的眼睛,他无比渴望,真的很想知道。 付祈安手腕被攥得很疼。 “陛下...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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