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文不敌武,梁怀砚自然要慌。 他替宣武打理朝政,表面竖起来的大招牌是仁义亲和,为得就是赢得民心所向。 之前就有在朝政上刻意提起这桩婚亲,看他的口吻,似乎还要将他的胞妹嫁给傅忱,谁知道呢。 私下,已经找人给他下药了。 梁怀砚倒是够得下手,差人下药也是真的要把他搞死,那药还是西域最难制的白色曼陀罗花引。 他这次出手,傅忱观那药顺藤摸瓜,摸出来他和黎美人攀扯的事情。 也叫他知道这梁大畜生,藏得够深。 如果宣武帝知晓他的好儿子和他最爱的女人搅在了一起。 会率先选择处理掉谁? 傅忱面上寒光隐去,“知道了。” 此事暂且不急,钟官那边刚开始,若是梁怀砚垮了,梁怀惔一方做大,他还怎么作壁上观。 梁怀砚真如此疼惜这个妹妹,顾顺她的心意。 那假如是梁怀月主动求了要嫁他傅忱。 “那殿下的意思?” 什么意思,不说这两个字还好,傅忱如今听到意思就烦,那梁怀乐跟他讨好来讨好去,不就为他一个意思。 傅忱心中兀升起一阵烦躁,不悦道,“树大招风,梁怀砚走这步棋必然有他的盘算。” 暗桩头更低下去。 “由着流言发酵就是,不要出手也不要再去探查,西域使在南梁,你们更要藏好了。日后没有别的事情,不要再轻易出来找我。” 莫叫他潜伏多时的心血全都毁于一旦。 暗桩但听吩咐,“是。” “唔,对了,你找只小黄狗抱回来。” ......... 傅忱提着小黄狗进来的时候,怀乐不在殿内,他四处打量了一圈,不知去哪了。 不管去哪,总归,他在这里,那小结巴心里觉得亏欠他,也不会去哪。 她总是会一直跟在他后面,傅忱一回头就能看见她。 桌上摆好了吃食,依然是浓和肉在他面前,咸菜和稀粥在怀乐那边。 傅忱一挑眉,今日还有糖心蛋,她是知道错了对吧。 来与他求和。 傅忱心情又好了些,唇角也微微翘起来,慢条斯理安然解决他的那部分吃食。 怀乐率先回来收拾好自己,端来了饭菜,她跟膳房的姑姑讨巧卖了个乖。 把今日配的天水碧后压流苏给了那姑姑,叫她煮了多下了几个红油糖心鸡蛋,特地端来给傅忱。 等了很久都没见他回来,怀乐又去那院里摘了一捧木芙蓉,打算送给他,哄哄他,叫他不要生气了。 殊不知她欢欢喜喜进门,叫着,“忱...忱..哥哥,我...回来了...”的时候。 后半句卡在脖子里,扎好的芙蓉措不及防掉砸到了地上。 她看到,傅忱抚摸着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黄狗。 在她的平日躺的绒垫那里,身上盖着她的小被褥,面前搁着怀乐盛粥的小碗。 小黄狗伸着舌头一下一下舔着她裹腹的稀粥,粥里里面还飘着甜滋滋的蛋皮。 是怀乐节省下来,怎么都舍不得吃的糖心。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5 02:42:50~2022-04-16 12:44: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南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楼、霍霍、57732167、芭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傅忱淡淡瞥一眼殿门口站着的怀乐,他顺带两侧过掉在地上的木芙蓉花。 看得出来是很用心挑拣过的,花蕊全都含苞待放,颜色不同,粉的红的黄的,但白的最多。 就像她现在看到这只小黄狗之后的脸色,五彩纷呈,最后归结成了惨淡的白。 她还修裁过了,花枝的末端整齐不显得繁乱。 有一朵白色的木芙蓉砸出来了,散开几朵花瓣,像小结巴额上蹦出来的发丝,花蕊上的露水,也恰到好处仿佛她总爱流的泪。 她今天好似哭得很伤心,眼睛又红又肿,鼻尖也很红通通的,似乎眼泪擦得频繁,眼角处有些磨蹭得破了皮,碍着傅忱的眼。 小结巴哭成这样,他心里却没那么舒坦。 傅忱收拾人的意味很明显。 他就是要让怀乐知道,逾越他的心思也是一种冒犯。别以为被他睡过,会有什么改变,她就该乖乖的听话,不要存不该有的心思。 试图打动他。 傅忱这样想着,但看到红通通的鼻尖,捡起花的时白嫩嫩的手背和手腕上的伤痕。 那股找不到源头烦躁又涌升起来了,忽的觉得不怎么好笑了,他并没有预想中的痛快。 很奇怪,为什么呢,小结巴如今不好过,他应该好过才对,他应该笑,而不是皱着眉头,死压着嘴角。 傅忱,你疯了? 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却像是想不开一样,看到不远处那抹失魂落魄的身影,他居然莫名的心悸害怕。 这种感觉陌生极了,席卷着他的五脏六腑,收走他其余的味蕾,口中只剩苦涩,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攥住他的心。 叫他无从发泄。 傅忱轻轻抚摸着小黄狗后背的那只手,骤然收紧,掐得小黄狗瑟缩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呜咽。 只要他再用力一点点,孱弱的小黄狗脖子就会断掉,再没有生息。 而他深陷其中,浑然不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也不知道小黄狗的叫声越来越凄哀。 痛苦的叫声没有唤醒傅忱,只惊醒了怀乐,在这场漫长的半刻中,她终于收拾好自己的落魄。 单薄的脊梁弯下,捡起掉在地上歪掉的木芙蓉,给每一朵不规矩的花花都正了形,她强颜欢笑,声音哽咽苦涩。 “忱...忱哥哥,你...你用过饭了吗?” 那张惨白的小脸勉强万分扯出来的笑真是比哭还要难看。 小祸害,她肯定就是在和他卖可怜样。 傅忱心口怔怔跳着,指尖微动,他猛地别过脸,没好气应。 “用了。” 面对傅忱的冷言冷语,她还是乖乖地回,“用了就好。” 小结巴不和他争执吵闹?反而担心他吃没吃过? 是怕他了?还是真的知道错了,傅忱乍然一松开手,死里逃生的小黄狗终于在这时候飞快地窜出,跑溜到怀乐的脚下,一下一下幽怨地叫着。 既有认错的觉悟,就给她点好脸色看看。 她既听话,他也不是不能,待她如从前一样。 这狗本来是捡回来惩罚她的,吃的也吃完了,惩罚够了,该给她点甜头。 这叫赏罚分明,恩威并济。 他思忖着开口。 “在外头捡的,它在假山回廊的檐下趴着,身上落了雨冷抖得很厉害,瞧着快要死掉了,我就给抱了回来。” “殿内寻不到小些的软被和能裹下它的巾帕,用你的被褥擦一擦,给它暖和暖和。” 傅忱抿了抿唇,末了又补了句。 “你...应当不会这么小气吧。” 说完,他就后悔了,怎么听着他在与她服软似的。 忽察觉到这个认知,傅忱的脸色又变不怎么好看了。 “..........” 两人一时之间都默了默。 怀乐心性纯良,她看到小黄狗的时候是惊,后知后觉才是气。 后来再看到她的餐碗都被用了,连自己给傅忱千万省下来的吃食,也进了来历不明的小黄狗肚子里。 两人先早的时候本就闹得僵,仍由谁回来瞧见这幅画面,不会多想。 她避免不了怨和委屈的。 漂亮质子不喜欢怀乐黏他,却能和这只小黄狗那般亲近,摸它的脑袋,给它喂怀乐舍不得吃的糖心蛋。 如今傅忱与她解释了,怀乐又好了,喜不自胜的好,她就知道漂亮质子不是那样的人。 “不....不生气....” 磕磕绊绊说完,傅忱见她笑了,心下定了一瞬,喏,她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蠢货。 怀乐蹲下来摸着小黄狗。 “是....在殿外捡的吗?怎么以前..从..从没有...见到过....” “嗯。” 偏殿大而荒凉,没有燃灯的地方多了去了,给这样的小黄狗扯个幌子出处,自然是简单。 怀乐很快信了傅忱的话。 小黄狗感受到怀乐掌心的绵软温和,与之前的冰冷强硬完全不同,后颈上的疼痛也被抚慰,它更朝怀乐贴近,伸出舌尖讨好似地舔她绣了小繁花的靴履。 有泥也不管了,怀乐瑟躲着脚,她呀一声,“沾...沾泥....脏...” 小黄狗才不管脏不脏,它摇着尾巴,又凑上来铁着怀乐,时不时哀鸣一声,可怜兮兮的样子,跟当初这小结巴也没什么两样。 物以类聚么,这小畜生倒是知道面前的小结巴和它一样,非要凑上去黏她。 怀乐还记得傅忱爱干净,小黄狗既捡回来了,自然是不能喂了一顿丢出去,要留它在这里,就得给它洗干净。 她手里还捧着木芙蓉,怀乐走到傅忱面前,两只手捧了递倒傅忱面前,笑得甜甜的,带着几分憨傻。 “忱....忱哥哥....新...新摘的花....怀乐跑了半个园子.....摘..” 摘的。 芙蓉花清韵淡雅的香气船到傅忱的鼻端,他一嗅到香,就下意识拧眉。 “刚刚掉了...没有脏...香...还好看的,忱....忱哥哥.....收...” 怀乐想叫他收下,又怕这话说得不合适,再惹了傅忱生气,所以字字过脑,字斟句酌。 她为了摘木芙蓉,还被园里的荆棘刺刮破了手,她希望傅忱收下。 “忱哥哥....花.....要么?” 花和糖心鸡蛋都是用来道歉的,鸡蛋被小黄狗吃了,怀乐不喜欢花也送不出去。 木芙蓉是真的香,她朝前一步,凑到傅忱鼻端更近的地方。 傅忱鼻子里痒,条件反射往后一躲避,这幅嫌弃的模样,落到怀乐的眼中,她神色黯淡下来。 漂亮质子不想要怀乐的花,她刚刚要是捧稳一点,掉在地上,他是不是就会要了。 怀乐很诚恳地站在他面前道歉,垂着脑袋,“风...风筝的事....不要生.....生气了好不好。” 傅忱本来还在犹豫,不若就接了,毕竟看她可怜的,免得待会她又哭得叫他烦,接过转手丢了就是。 殊不知怀乐一提起风筝,傅忱整个激灵回过神。 那风筝真要给她翻篇过去,不就证明他接受她了。 小结巴,想得倒美,一碗蛋,一扎花,几滴眼泪,就想哄人玩了。 他说几句好话就够了,她还想怎么样! 傅忱立刻拂开怀乐的手,斥道。 “谁稀罕!” 花被打落到了地上,这次花瓣都散了,怀乐再捡起来也很难恢复到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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