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扫落桌几上的吃食,猛然站起身,不等不知何时招到他处于惊吓中,没有回神的怀乐问他,追上去。 傅忱已经大步流星,有几分逃似地朝外走去。 * 十月末的晚间,是黎美人新孕的第三月,太医说,胎象强健有力,很是稳妥。 宣武帝将这个满宫皆知的消息,召告天下,甚至高兴地赦免了在南梁狱中死缓的囚人。 这日依然是在酆馆设宴,给黎美人庆祝。 受邀过来的人很多,很多外臣也在,傅忱作为西律质子,也得过去陪梁怀砚演这处两邦交好的戏。 酒过三巡,傅忱没喝多少。 他在这里没什么身份,明面上没人瞧得上他,暗面上要打点,做戏做全套,自然也要装作看不上他。 他没什么存在感,倒是梁怀惔身边的起央追对他兴趣很浓。 自从傅忱入殿后,他就一直频繁看他。 起央追以前听说过傅忱,惠沅皇后的美貌传遍番江南北。 起央追没见过,如今瞧见傅忱,他真被惊得倒吸一口气。 “衡之,我本以为你大哥够文雅女相了,不成想,这西律质子更胜一筹。” 梁怀惔倚靠着座,闻言答非所问,他舔了舔后槽牙,邪笑。 “这有什么,你不是说我大哥不是个东西,今儿个我告诉你,他傅忱更不算个东西。” 梁怀砚出去了,黎美人借口回去穿衣,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傅忱跟上。 梁怀惔一看见傅忱那张脸,就手痒,正好最近不爽快,他拍拍起央追的后背,跟着傅忱。 “阿央,整日打马不过瘾吧,走,哥哥今儿个带你耍耍别的。” 作者有话说: 修了一下结尾,卡抽了迟到。
第19章 宣武帝吃多了酒,昏昏沉沉的,眼睛半睁不睁,摸不到人,嘴里嚷着黎美人的名字,依兰依兰。 底下的外臣对他这幅模样早司空见惯,兀自吃酒,不敢多嘴。 小黄门轻声哄叫着陛下,娘娘出去添衣了,后方招手急忙吩咐旁边的宫侍去找。 季玫烟胆小,因着上回被起央追盯得身上起毛怕了。 一听说宫宴设在酆馆,她出门前推病,央身边人回了梁怀砚的话,说她前些日子偶感风寒,不宜进宫,怕不吉利冲撞了黎美人的胎儿。 梁怀砚听到季玫烟身骨不好,心下反倒松了一口气。 温声嘱咐几句季玫烟身边的女使,悉心照顾,兀自进宫了。 梁怀砚本也担忧,带了古依兰去,和黎美人见面不好,叫她看出端倪。 谁知道季玫烟没来,更加叫黎美人有持无恐。 傅忱就在回廊的转角处隐匿身形,听着两人在假山后争吵。 古依兰不依不饶,她哭诉着,拉着梁怀砚的袖摆,叫他给她结果。 傅忱听得出来梁怀砚很不耐烦,又不得不忍着,许是怕被人发现,又或是怕惊了古依兰的胎。 他按耐情绪,温声说好了,替古依兰拭去脸上的眼泪,声音很轻。 “别哭,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触碰到心爱男人身上熟悉的温热,梁怀砚不说还好,一说,古依兰的泪越发忍不住,她扑进梁怀砚怀里,紧紧拥着他。 哭到颤抖,用上了央求,“怀砚,你带我走吧。” “带我离开。” 她不想在宫里了,她夜夜恐慌,她觉得她和梁怀砚越来越远,再也不似当初说好的那样。 她助他拿到权,他娶她为妻。 明明一切都是按说好的在往前走,她心里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好像有什么变了,自从他瞒着她娶了季玫烟。 怀孕的女人总是多思,再加上她最近总是郁郁寡欢,梁怀砚娶了妻,虽然事后他也跟她解释过。 是为了稳定朝政,为了安抚老臣,宽慰宣武帝,为了她和他的未来。 但她还是怎么都忍不了。 一想到他对那个女人细心呵护的画面,她恨不得自己瞎了,想到二人入了夜会同床共枕,除衣做最亲密的事,她就夜不能寐。 她暴躁地乱砸东西,无论怎么发泄,都无法将这种情绪剔除,她无法说服自己。 梁怀砚少进宫见她,古依兰便寻了太医和钦天监的人,在宣武帝面前给她的孩子办三月辰礼。 借此机会,和梁怀砚碰面。 梁怀砚没回话,古依兰仍然在讲。 “怀砚,我们不要官位权势了好不好,你带着我走吧,我们生下孩子用心抚养,你给他取名字,叫什么都好,我们不要在南梁了,我们也不回西域,我们去别的地方。” 傅忱听得眼睛泛光,他的预料竟然成真了,梁怀砚果真越俎代庖。 当初查药的时候,查出古依兰从前跟过梁怀砚,傅忱就怀疑黎美人怀里的孩子可能不是宣武帝的。 吩咐了底下人去查,宣武帝护黎美人护得紧,接近都很难,至今还没个结果。 今日现听着倒是心清目明,傅忱看着,忽又觉得不是这样。 不远处的男人拥着女人,脸上并无心疼。 甚至冷漠到可怕,他单手轻抚着女人的发丝,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存,容色却很冰冷。 傅忱听着他说,“依兰,要听话啊。”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不是都懂吗?我们筹谋了这么久,只需要再忍耐些时日,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可以长厢厮守了,你就不想和我长厢厮守?” 古依兰说想,她如何不想,她日思夜想,她就是害怕,所以的一切到最吼都只变成了她想。 她伏在男人肩头,闻着男人身上的味道,哭得越发厉害。 “怀砚,我总觉得害怕,我夜里梦到你不要我了,你和季玫烟携手饮酒,你拥着她,哄着她,带她去我们曾经说好的陵春楼,我怕她坐享其成,而我什么都没有。” 实际上,季玫烟真的得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梁怀砚牵着她的手,在满座亲朋面前宣说,这是他梁怀砚的妻。 她奢望得不得了,情绪才会如此激动。 “怎么会,我怎么会不要你,当初你在塞外垂死孤苦,没人照拂,后又被人卖入胡楼,我不都是一直带着你吗?” “你也只有我啊依兰,除了我,你还能依靠谁?” 古依兰说,“不,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怀砚。” “我们当然会在一起,”梁怀砚接她的话。 古依兰逐渐被他安抚下来。 “快要当娘的人,莫要再哭了。”他上下抚摸古依兰的肚子,“对孩子不好。” 梁怀砚脸上在笑,眼底却一片薄凉。 直到听见挑着灯笼前来寻找黎美人的宫侍呼唤她的声音,两人才背道离开。 * 要说傅忱在宫内没存在感,但他明面上好歹担着西律和南梁的的表面友好关系。 重大场合的宫宴,傅忱必须要到场充模样。 怀乐就不一样了,小的宴没人叫她,大的宫宴更没人敢叫她。 宣武刚即位那年,怀乐身边还有个人跟着,那宫侍盘算她好歹是个公主,便耍了一出心计。 在一次宴上刻意给怀乐穿了一身破烂的衫裙,领着她过去,想着有宾客在,宣武帝能够顾全皇家颜面,给怀乐一些公主待遇,跟着她也能攀分一些好。 殊不知还没进去,就在外间被梁怀月和梁怀砚的生母怡贵妃身边的掌事宫拿了个现行。 南梁无后,怡贵妃,统率后宫。 攀好处的宫侍被打死了,怡贵妃见了怀乐,只从头到脚都没分了一个眼给她,就让人把她撵回去,还吩咐人不许她再上宫宴。 今儿个傅忱过去了,怀乐进不去,在后面跟他到酆馆的外间,她就一直一棵浓密没燃灯的树下窝等着。 傅忱知道怀乐在外面,他特意绕了从侧殿那门出去。 夜深了。 怀乐怀里窝着小狼崽,还在抱臂等,她又冷又饿,春衫薄,有一些厉害的小虫子,咬得怀乐手腕好几处肿了。 痒,她忍不住抓,挠破了火辣辣地疼。 忱哥哥怎么还不出来,小狼崽在怀里发出一声绵软地低嚎。 怀乐轻捂着它的嘴巴,嘘声讲。 “十七要乖哦。” 怀乐给小狼崽起的名字,她还问过傅忱这个名字好不好,傅忱听也不听,怀乐一脸神秘不在意傻乎乎笑。 “十七不要出声,待会被人发现就不能在这里等啦。” 小狼崽似乎听懂了怀乐的话,它往怀乐怀里缩了缩。 “我知道你饿啦,今天有嫩羊片,金丝酥雀,桂花鱼条,红豆膳粥...” “我每样都给你挑一点。” 你是忱哥哥带回来的,我肯定会对你好的。 要好好长大,不要被人欺负。 怀乐又眼巴巴看了好几眼殿门口进出的人,依然没有她心心念念的那抹修长。 眼神黯了黯,她也好饿哦。 怀乐翘起唇,捡了一根枯枝,在地上划写着傅忱和十七的名字。 她把她的名字写在傅忱的后面,写完看着并排的两个字,又捂嘴偷偷地窃喜。 “小流莺?” 脑门顶冒出来一道突兀的声音,怀乐猛地抬头。 小姑娘眼睛圆亮清润,后压流苏和露水珍珠簪子都没了。 她的头发只能辫起来,没着任何珠钗,脸颊白嫩又小,唇色红润。 怀里抱着一只漂亮的小狼,那只小狼崽窝在她怀里时还温顺,见到起央追瞬间亮出它锋利的几颗牙,奶凶奶凶的。 周围没光,起央追却觉得眼前一亮。 他的唇弯起来,声音在不自觉中柔了许多。 “真是你啊,还记得我吗,小流莺?” 起央追跟着梁怀惔刚出门,目光瞅到旁边有的树荫下有一抹亮色。 他瞥眼瞧着,很熟悉。 耍什么别的,起央追说他吃多了酒不去了,他自然知道梁怀惔要去找傅忱麻烦。 他本来就不想去,但梁怀惔一走,他在殿内也无趣,索性跟他出来。 西律近年出了个好几个算是厉害的人物,尤其是那阴狠老练的付祈安,如今仅居南梁之下,南梁如今大不如前,但也最势大的。 他平日是混,但也知晓其中厉害。 梁怀惔自个去了,他走远了,起央追才轻手轻脚过来。 怀乐见到起央追,就想起她那二哥哥当天踹死的人,这是二哥哥身边语言轻佻要看她的那个胡人。 起央追虽然没做什么,怀乐心里还是害怕,她害怕极了,想到梁怀惔踹死的那个人,雪里那滩乌黑的血。 “哎...你别躲啊,后头是....” 树字还没有说出口,怀乐已经撞上了。 一声能听出来痛苦的闷哼,起央追伸手要去扶她,怀乐抱着小狼崽飞快从他手臂下窜走。 “........”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56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