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宸澜生平最不喜欢藏着掖着,但这次,却很想将此事就此遮掩过去。 “夫人稍安勿躁,贫僧出去一下,很快回来。”怀桑大师抱歉的看了裴妍一眼,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裴妍与宁宸澜两人,床上传来轻微响动,她一抬眼,便看见一张轮廓分明的冷俊脸庞,五官深邃立体,浑身透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 单看外表,并不像是一般的武将。 在男人下床之后,本来显得空荡荡的厢房,似突然变得逼仄起来。 裴妍低垂下头,只看见男人石青色的蟒袍下摆,一双劲瘦长靴越逼越近,浑身不由都紧绷了。 “你莫怕。”宁宸澜垂眸,见她这般紧张,本还安慰她几句,最后却只能硬生生挤出这三个字。 裴妍这十年深居浅出,除了封萧恒,从未接触过别的男子,更别说像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她能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也想表现得镇定自若些,但就是忍不住紧张,连脚趾头都忍不住用力蜷起。 “我是大周三皇子宁宸澜。”看裴妍这副模样,宁宸澜有些一筹莫展。 如何安慰胆小的女子,他委实一点经验也没有,只得亮出自己身份,希望能让她稍微安心些。 裴妍心中错愕,又忍不住抬头瞧了他一眼。 竟真是镇守西北的宸王殿下,听说他曾经是父亲的属下,跟大哥亦是知己好友。 宸王殿下最让她敬佩的是,身为嫡皇子却能体察民间疾苦。 成为北宸军统帅后,他不仅将溃散的裴家军重新整编收入麾下,连一些残兵老弱也得到他的照顾,一直生活得好好的。 知道对方是谁后,裴妍心莫名安定下来,起身朝他屈膝行了个礼。 “宸王殿下不如先走吧,不用顾虑民妇。”她想太子既然一道前来,定然不会简单为了祈愿,说不定就是来堵宸王殿下的。 而且若是他走了,自己留在这儿单独会见怀桑大师,并没有什么问题。 谁料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人说话声:“大师刚才,是在会见哪位贵客啊。” 怀桑解释,刚才只是在房中打坐,并未见过任何人。 紧接着,另有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太子想必累了,不如我们先进去坐坐。” 听到封萧恒的声音,裴妍脸上血色霎时褪了个干干净净,抬眼无助的看向宸王。 宁宸澜当她是怕名节有损,因此才这般紧张,幸而他知晓房间中另有扇暗门,通向一条下山暗道。 眼看太子一行就要闯进来,宁宸澜没再犹豫,过去打开了暗门,挥手示意裴妍赶紧钻进去。 裴妍如同看见根救命稻草,目光里透出几分惊喜。 只是起身的时候太急,脚尖不慎踢到了桌角,却不敢再耽搁下去,忍着疼疾步走入暗道。 狭窄的通道中没有任何用来照明的器具,随着身后暗门紧闭,裴妍视野陷入完全的黑暗中,不得不顿住脚步。 方才没听见脚步声,她还以为宸王没有一起进来,这时感觉到身后传来热度,才觉察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 宁宸澜略一沉吟,意识到她不肯往前走,大概是因为害怕,便道:“你侧身,让本王先行。”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裴妍别无他法,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侧身后背紧紧贴靠着墙壁。 宁宸澜过去的时候,已经很小心翼翼不去碰到她,却不妨抬手时触到她微凉的手指。 他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很快从她身前走过。 发现对方并没有跟上来,他转身有些疑惑的看过去。 常年习武和行军打仗,他习惯在黑暗中视物,此刻却见在离自己不远处,女子一只手扶着墙,先试探性的抬腿踏出一小步,紧接着又收回,活像担心踩到什么毒蛇猛兽似的。 光线太暗,他看不太清楚女子脸上神情,却能脑补出她五官都纠结在一起的样子。 他唇线抿了抿,没有再去催促她。 裴妍正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要怕,大胆往前走……便听见前方一片黑暗中,传来个温厚的嗓音:“实在害怕的话,可以抓住我的衣角。” 随后她听见男人的脚步声响起,可以判断出,他就站在距离自己极近的位置。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已烧红的脸,心想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先出去再说吧。 手往前探去,触及到一片硬硬的衣角,她手指轻轻捏住,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可以了。” 宁宸澜见她抓的是自己腰带,目光闪了闪,并未多说什么,刻意放慢脚步往前走去。 身后那道牵扯的力道微弱,好像他稍微走快点,对方就要抓不住了。 裴妍昏昏沉沉的不知跟他走了多久,男人的速度则一直没变化,就像不知道疲倦似的。 她有好几次累得不行,却不敢开口让对方停下休息,更多的,是担心身后会有人追过来。 最后再坚持不住了,听见宸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心些,马上到了。” 宁宸澜本意想提醒她放慢脚步,可惜裴妍反应总是慢半拍,一直照着惯性往前走,最后当他停下时,裴妍整个人都撞在他后背上。 “啊——”她两手捂着前额,痛得眼冒金星。 眼泪汪汪的想,宸王殿下的背是玄铁铸的么。 宁宸澜见她反应这样迟钝,再次提醒她:“出口有树枝遮掩着,等本王先出去。” 他率先弯腰从虚掩的枝桠中钻出去,然后徒手将出口周围的枯枝都清理干净。 宁宸澜刚一出去,就有阳光从外面倾泻而入,裴妍眼睛被刺得酸痛,轻轻揉了揉,抬眼便看见出口正站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莫名松了口气。 她最后走出去时,脑子里已只剩下一团浆糊,她生平从未走过这样长的路,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毅力支撑下来。 “脚疼不疼。”宁宸澜之前见她起身时磕了一下,刚才走路脚步亦有些虚浮。 这种突然从心底冒出来的关切,让他不由得皱眉,下一刻,却见女人朝自己屈了屈膝,急于撇清关系一般道:“多谢殿下,民妇没事,剩下的路可以自己走了。” 宁宸澜感觉到对方心里的排斥,这时若再跟上去,恐会再吓着她,便一直保持距离跟在她身后。 直到走完最后一截山路,转入热闹的街市,才放下心。 这时,身后传来钟珏的声音:“殿下,您没事吧,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宁宸澜恍然回神,忽觉今日秋阳有些刺目,转头看向他:“走吧,随本王去一趟孤山。” 孤山脚下安置有许多曾身受重伤,已无力上阵杀敌,甚至连基本生活都难以维持的老兵。 宁宸澜已有多年未去看过,不知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身上背负有太多人命,那些故去的人一日不得安魂,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他强迫自己忘掉那一抹倩影,专注于眼前事。 尤其眼下父皇将所有皇子都召回身边,无疑是起了敲打和考量的心思。 在朝上叱咤多年的太子,并不见得就是块铁板。 作者有话说: 这是第一世哦,每天都是晚上九点左右更新。 弱弱的替预收文求个收藏《三爷宠婢日常》和《他是我的佛》看大家更喜欢哪一篇呀,谢谢,鞠躬! 感谢在2022-04-05 20:54:01~2022-04-06 20:5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laire!、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避嫌 裴妍回府后先吃了点东西填肚子,再命人准备沐浴用的东西,打算好好泡个热水澡解乏。 对于她这几日的行踪,别的人不在意,琴心却一日比一日忧心。 伺候裴妍沐浴时,发现她脚上都磨出了许多小水泡,禁不住嘟囔:“夫人这两天到底干什么去了,不是伤了手就是伤了脚。” 裴妍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听她一问,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上午在暗道中,宸王殿下站在出口清理枯枝败叶的样子。 当时她看清楚了对方的手,修长十指上有一层薄茧,他徒手拔去一棵荆棘藤,小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印子,本人却像浑然未觉。 裴妍闭上眼连头没入水中,直到将脑子里杂念都清空了,才探出来,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看向琴心:“别担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嗯。”琴心吸着鼻子点头,转身去拿玫瑰清露。 裴妍每次沐浴前后都要花小半个时辰,不仅要在头发被擦得半干时涂上护发精油,还要全身都抹上香膏, 反正她有大把的时间花在护肤上,一套流程做下来,全身肌肤细柔如初春最鲜嫩的花瓣,散发出淡淡好闻的清香。 琴心每次帮她擦香露时,都禁不住脸红,夫人实在生得太好了,该大的地方一点不小,腰肢又盈盈如柳,细弱得不堪一握。 这副香艳画面,连她一个女子都觉得销魂蚀骨,更莫提是男人了。 也不知大人怎么想的,竟然忍住十年都不与夫人同房,要换成别的男人,怕是日夜捧在掌心宠着也不为过。 昨晚大人倒是来了一次,可没待多久,又去了莹姨娘那里,琴心心中气愤,莹姨娘那样的狐媚子到底有什么好,怎么老天就是不开眼呢。 裴妍本人倒是没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她刚跑了澡,感觉浑身干净清爽,贴身穿了件纯棉里衬的月白色长裙,外罩件雪白狐狸皮袄子,歪倒在临窗的贵妃榻上,舒服的长抒一口气。 房间地龙烧得很旺,她外面的袄子虚虚敞开,睡裙的领口有些低,露出两截金玉般的锁骨,往下是一道美好的沟壑,纯白的衣料之下,两团丰盈如同五月蓬勃盛开的玫瑰林。 琴心半跪在地上给裴妍捶腿,过一会儿,见她手中的书滑落,捡起来放好,起身取了床毛毯给她搭在身上。 裴妍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伸了个懒腰,走去衣橱前欲换身家常穿的袄子,就见琴心一脸焦急进来说道:“夫人,您可算醒了。” “出什么事了?”裴妍有些热,想着今日不会再出去,拿起一件半新不旧,裙摆绣着团团的缠枝花的长夹袄。 琴心面色有些发白,不安道:“刚孤山那边有人报信,说白盛在书院打伤人,已经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白盛的父亲白石朗原是裴家军中的老将,两条腿早废在了战场上,妻子也跟人跑了,这几年靠朝廷救济生活,日子过得很是窘迫。 裴妍每月都会派人给他们家送去银两,白盛知恩图报,时常来檀院给裴妍请安,送些自家酿造的果子酒和蔬菜。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裴妍手指间一顿,转而挑了件青鸦色长直襟绣罗裙衫套上,转身让琴心给她系背后的包银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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