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怒不可遏,汪氏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改口将人送去洛阳府,而后便带着张家的三位姑娘火速回到了府上,将今日的事告知张老夫人。 偏偏这会子三房的男丁都不在府上,却是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若不是张老夫人让她稍安勿躁,她都想直接冲去皇宫里找人了。 若是寻常人的嘴尚还容易堵住,可偏偏当时在场的大多是洛阳城中有头有脸人家的女眷和她们的丫鬟仆妇,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拦也拦不住,不过一天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簪缨之家的圈子。 张家人急得是团团转,府中两位老爷则是想尽办法疏通关系,只盼洛阳府尹能将这件事糊弄过去,拉张家的小厮出去垫背,叫他认下这桩罪。 那洛阳府尹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莫说是侯府,便是此事牵涉到了王府,他也必定会秉公查办。 南安王府。 陆凝正绘声绘色地同南安王说着花朝节那日的事情,南安王妃看着他俩一个滔滔不绝、一个洗耳恭听的模样,忍不住地笑眼弯弯,快意吃茶。 一袭玄色长袍的陆显行至窗外的时候,正巧听到陆凝添油加醋说起张四娘遇刺的那桩事,“女儿当时远远的瞧见张四娘和霍五娘,正想着她哥哥与我哥哥相熟,我要不要过去同她打声招呼,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冲出一个身手矫健的高大女子,抽出短刀就刺向了张四娘,幸而霍五娘眼疾手快,及时将她给制服了……” 陆凝口中的霍五娘是谁,他心中自是清楚的。算起来也有数月未曾见到过她了。陆显剑眉微蹙,大步迈进屋里,对着南安王夫妇屈膝行礼,“儿子见过父王,母妃。” “呀,兄长,你也过来了啊。”陆凝笑盈盈地起身对着他行了个万福礼。 “方才你在说张家四姑娘的事?”陆显面色如常地问她。 “正是呢。”陆凝言笑晏晏、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陆显闻言思忖了片刻,心里悬着一块石头却又装作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可有人受伤?” 陆凝摇摇头,“应是没有的,不过我看张四娘和霍五娘面色不好,许是有些吓着了吧。” 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敢逞强救人,若非遇到的是不会软件功夫的良家女,少不得是要吃些苦头的。 陆显凝神如是想着,心中的一块石头虽然落了地,然而微蹙起的眉头却仍然没有舒展开来,往陆凝右手边的梨木椅上坐定后,心不在焉地喝完一盏茶后便作别离开。 回到自个儿院子里后,陆显逼着自己进去书房看了会儿兵书,只是他心里有事,此时又如何能够静得下心来。 思来想去纠结良久,陆显最终遵从内心的声音,换上一身绘有墨竹子白衣的后骑马直奔霍府而去。 马儿随着陆显收拢缰绳的动作在霍府的府门前缓缓停下,陆显才将翻身下马,就见霍勉与林远钦从府内出来,两人看到陆显后便向他见礼。 陆显皱着眉打量林远钦一番,林远钦却只是十分轻蔑地快速扫视了他一眼,接着给了他一个自鸣得意的眼神,仿佛是在向他炫耀着什么。 不知怎么的,陆显对他就是生不出半分的好感来,即便霍家众人都很喜欢他,可陆显就是看不上他,甚至对他有种厌烦的情绪。 “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找我喝茶?”霍勉打趣他。 “不是找你。”陆显板着脸反驳。 “不是找我,难不成还能是来找我家五妹妹的?”霍勉看似嬉皮笑脸,实则是想要试一试他。 “也不是。”陆显莫名有些烦躁,尤其是在想起林远钦临走前给他的那个眼神时。 这人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霍勉的脑海里鬼使神差地浮现出这四个字来,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既然不是来找我喝茶的,那不如咱们一道去落玉坊喝会儿酒?也好看看歌舞表演,听说那儿最近新来了一个波斯的舞娘,浓眉大眼,比起咱们中原的女子别有一番风韵。” 陆显突然很像白他一眼,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去。” “这不是,那不行的,我说小王爷,你到底想干嘛?”霍勉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着他。 “罢了,我还是回府吧。”陆显心烦意乱,想起霍清玉极有可能是因为林远钦才疏远他的,心里立时就生起了一团无名火。 照理说他与霍清玉只不过是朋友关系,她有看对眼、相上的人了他应该替她感到高兴才是,可为何他就是高兴不起来,甚至还很气愤?他气愤个什么劲,有什么好气愤的? 霍勉眼看着他这副孩子气的样子,一时间也吃不准他对自家五妹妹究竟有无好感了,林远钦在他看来虽然还欠缺点什么,可放在当下来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五娘跟我说,十四岁的生辰宴那一日,是她这十四年来打扮的最细致入微的一天,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原来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想要问问你她好不好看,眉眼是不是比八岁初见你的时候好看多了呢。”霍勉语气平和地说完,也不说请他进去喝茶的话了,只是转身头也不回的进入府内。 彼时花团锦簇的院落内,霍清玉对着窗外的景致发呆,突然念旧的她想起了十岁生辰时陆显送给她的瓷娃娃。 “表少爷昨儿参加完会试,今儿一早就过来看姑娘你,倒是难得的用心呢。”小扇说起林远钦的好话来,显然也认为林远钦可以作为她的良配佳偶。 霍清玉并未搭话,只是沉默着起身走到古董架前,将瓷娃娃拿下来握在手里,沉思半晌后叫小扇去库房里取了一方樟木匣子出来,接着将娃娃稳稳当当地放了进去。 “这些外男送的东西,都好生收起来吧,我的及笈礼该张罗起来了。” 小扇犹豫着林远钦送给自家主子的物件要不要一并收起来,随后才惊讶的发现,主子对待陆世子和表少爷送的东西的态度可是太不一样了。 陆世子送的东西主子无一不是拜访得当,而表少爷送的全都击中在一个普通的红木盒子里,都不用她去收,直接堆进库房里就好了。
第73章 东宫, 云笙院。 魏书辞坐在置着半旧五蝠瑞兽垫子的太师椅上,右手边的小几上置着一个插满花枝的花囊,茗尘取了小剪子过来递给魏书辞修剪枝叶。 “明哥儿睡着了?”魏书辞浅笑着问她, 抬手示意她往边上矮凳上坐下。 茗尘点头坐下,应声回答:“已经睡着了,乳母和冬欢在屋里伺候着。” “时间过得可真快, 转眼就要到三月了,去岁的这个时候, 明哥儿还没出生呢。”魏书辞轻声感叹起来。 茗尘唯恐她会想起闵溪的死、到时候怕是免不了又是一阵子的伤怀,故而当即就转移话题,同她聊起洛阳城中近日的奇闻异事来。 “姑娘可听说张家的事情了?” 魏书辞这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宫外的事如何能够知晓, 一听有轶事可听,当即就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 “哪个张家?” 茗尘也将手伸到碟子里抓瓜子儿, 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还能是哪个张家,自然是郭贵妃生母娘家的那个张家,十二侯之一的保龄侯张家。” 张家是郭贵妃母亲的娘家, 原来郭贵妃的母亲姓张啊。魏书辞的关注点神奇地落到郭贵妃生母的姓氏上, 倒叫茗尘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姑娘怎的不继续问下去了。 茗尘起了八卦的心思, 哪里能够轻易停下来,嗑两口瓜子后复又朝人滔滔不绝地说道:“听说张家的大老爷一把年纪了还喜欢二八妙龄的少女,前儿将一个清白人家送与他作妾的女子□□死了, 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竟让那女子的父母默认了女儿的死。倒是她妹妹对她情深义重,一时找不到替姐姐报仇的方法竟稀里糊涂地打算刺杀张家的四姑娘, 这才叫这件案子落到了洛阳府那处。” 魏书辞静静听她说完, 忽然想起去岁春天里倒台的崇州王家与郭家也是姻亲关系, 恍然间意识到什么,魏书辞顿时没了嗑瓜子的心思,自然而然地件这件事联系到了陆承煜的身上。 这件事指不定就是陆承煜挖出来的。刺杀张家四姑娘或许根本就不是那女子的本意,她的真正意图应该是让在场的贵女命妇们都去关注这件事,如此一来事情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流传最广。 可不,这才几天,事情传遍了坊间不说,就连宫里的人都知道了。 崇州王家的下场摆在那儿,张家的下场恐怕不会比王家好到哪里去,何况高门大户里多少会有那么点肮渍事,倘若这件事也是出自陆承煜的手笔,那么这些个罪证指不定早就被陆承煜手底下的人翻了出来,只待洛阳府尹派人去搜查了。 魏书辞的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心说这朝堂斗争还真是残酷无情,只要一人做错了事,极有可能累及全家,就连府里的仆妇佣人都指不定会牵涉其中、落得个惨淡收场的下场。 她不是什么圣母,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同情陆承煜的政敌,可是古代的残酷制度到底还是让她心生了畏惧,倘若将来心黑手狠的陆承煜不再喜欢她,她和明哥儿又该何去何从呢。 魏书辞思量着这好些从前不曾深想过的东西,不免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不在焉地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 陆承煜处理完公务便往魏书辞的屋里过来,茗尘在他的眼神示意下退了出去,待屋里只余下他和魏书辞两个人,陆承煜直接大步上前往她的身边坐下了。 “书辞在想什么?为何愁眉不展?” 魏书辞打起精神看他一眼,朱唇轻启,“没什么,许是昨晚没睡好吧。” 陆承煜闻言浅浅一笑,看着她的眼睛打趣她说:“孤不在书辞的身边,书辞这却连觉都睡不好了?” “没有……”魏书辞被他这么一说,方才的忧思很快就消散不少,小脸红得跟苹果一样。 “还说没有,瞧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了。”陆承煜说着,突然将身子往她身上一贴,垂头将薄唇凑到她的耳畔,轻声耳语说:“孤也想书辞,想要你。” 这人怎么满脑子都是那挡子事。魏书辞感受到他唇间喷出的灼热气息,耳根子一下就烧的通红,双颊滚烫。 “明哥儿最近有些粘我,不若让明哥儿睡中间吧。”魏书辞自作聪明如此提议,以为这样便可以躲过一劫。 “孤可以答应书辞的提议。只是孤答应了书辞,书辞现下是不是也该奖励、安抚孤一下呢?”陆承煜话音还未落,两只手已经开始不安分地去解魏书辞身上的衣衫了。 魏书辞紧张的看了一眼窗户,虽然那窗户是合着的,屋里也空无一人,可她与陆承煜这会子毕竟是在软榻上… “阿煜,我还不习惯,咱们还是去里间吧。”魏书辞白嫩的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努力将两个人的距离分开一些,一双又紧张又羞怯的桃花眼可怜巴巴地盯着陆承煜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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