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又不会在这里对你做什么, ”吴柳儿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我要是敢在王家的地盘对你对什么, 你还不把我扔池子里喂鱼了。”忍不住的夹枪带棒。 陈念春眼皮一抬, “你是有话要问我是吧?”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 “你态度再不好点你看我理不理你。” 还真被陈念春说对了, 吴柳儿确实是有话要问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吴柳儿只能软和下态度,像只瘪了气的皮球。 吴柳儿捏着裙角迎着她们俩的视线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耳边的青玉耳铛一步一晃,往常一向骄纵跋扈的吴国郡主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个踌躇的小女孩。 脚下挪动两步,也蹲在陈念春的身边。 “你……你……”直瞪瞪的看着她良久,就是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 陈念春被她看得发毛,鸡皮疙瘩都要被吴柳儿这种‘爱而不得’的别扭眼神看出来了,战术性后仰,拉远跟吴柳儿的距离,声音很嫌弃, “你有话就问,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吴柳儿嗫喏了半天,最后还是低着头细声细气的问她,“你跟谢郎是假的对不对?” 陈念春心里一个咯噔,心想这都能被看出来,这吴柳儿都已经这么了解谢惜时了吗?心里暗道不好面上也不能露出来,干巴巴的解释道,“你想什么呢,这种事哪里需要装,你怎么会觉得我和他是装的。” 想着谢惜时,也许是他的皮囊生的太好,也或许是她对他还有点儿旧情,此时需要装模作样的时候她居然也能装出几分脸红的小女儿作态来。 起码面前的吴柳儿肯定是被她骗到了。 一身曲裾的圆脸女郎脸上的神采很明显的黯淡了下来,神色有些落寞,但还是固执的看着陈念春,道:“那谢郎伤这么重你回到长陵之后为什么不去看他?你不是和他患难遇真情吗?他替你挡的那一箭有毒你不知道吗?” 讲到谢惜时的伤吴柳儿就又恢复之前理直气壮的模样,“你这样的没良心怎么配得上谢郎,谢郎他昨日都吐血了!” 刚开始听着吴柳儿职责她不负责任的话语陈念春还有点心虚,自己好像是真的因为不愿意面对刻意逃避他的消息,就连他这些天送来的东西都一概收了不看。 但她也发现了不对,瞪着吴柳儿,“你作甚一口一个谢郎的,你同谢惜时很熟吗?”嗓门也大了起来,“你怎么知道谢惜时昨日吐血了?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又是要吵起来的架势,一边聊着天的看着鱼的吃着点心的世家女郎们表面上四平八稳的,却都不约而同的偷偷伸长了耳朵。 啧啧啧,痴迷谢玉郎的与谢玉郎的正牌意中人对上了,真是一出好戏啊。 当然,席间也有曾经对长陵最负盛名的谢玉郎芳心暗许的女郎,此时也是心中五味杂陈。她们既没有陈女郎这般好的运气,大难之后便得以抱得美人归,也没有吴女郎的赤诚大胆,做什么都大大方方的不留遗憾。 错过,好像也是必然。 那边的陈念春和吴柳儿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终结于吴柳儿的退步。 迎着陈念春睁大了的漂亮眼睛,吴柳儿先垂下眼睛,自顾自的蹲下,看着陈念春,陈念春一脸莫名其妙,僵持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 也蹲下身子,蹲在吴柳儿的旁边盯着她等她说话。 吴柳儿此时却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少女的嗓音甜蜜却带着失落,“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我以后不会再追着谢郎了。” 陈念春震惊。 她又道:“我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谢郎吗?”陈念春踌躇一会儿还是摁捺不住自己的好奇点了点头。 “你要是见过当年逢秋会上的谢郎定然会明白的,”吴柳儿圆圆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她从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过的自豪,“当年的策论文治两道魁首皆被他包揽,他那首《九国赋》让台下这么多大儒都鼓手称赞,那年他才十二岁!” 陈念春听得入神,十二岁,那年她还在后院捉蟋蟀捉弄那位庶母被撵得满屋子乱跑呢,哪里想过她的同龄人已经在逢秋会这般庄重的场合折服众儒了。 还折服了一批像吴柳儿这样的小女郎,“那日下着雪,白雪纷纷,他一身白衣黑裘,虽然年岁比起其他人还有不足,但气势凌冽没有人敢对上他的视线。” 年少的女郎被自家的长辈带着去逢秋会上见见世面,第一次去见见到了这般的场景,谢惜时此人包含了所有让情窦初开的女郎一见钟情的条件,优越的家世,出挑的容貌,睥睨天下的才谋。 年少英才这个名号九国之下除了谢惜时还有谁能当得起。 听着吴柳儿描述的一桩桩一件件,陈念春有些震撼,在她的面前,谢惜时好像从来都没展示过如此的强势冷冽的一面,在她的记忆力感受到的更多的是清冷但让人忍不住去捉弄他的无害,陈念春陷入沉思。 “我这五年,每日都在注视着谢郎,揣摩着他的心意,他喜欢素净的颜色,我就穿清淡戴玉饰,连一件金银首饰都不敢戴,怕谢郎觉得我庸俗。” 吴柳儿在长陵待了五年,这五年里她受到过吴国亲人们恨铁不成钢的责问,承受过来自其他同龄人之间的嘲笑甚至是羞辱,心心念念的谢郎对她一次次的拒绝和冷淡的态度让她心碎。 但起码有一点她可以自己骗自己,谢郎虽然拒绝了她但是也拒绝了其他的所有女郎是不是,她告诉自己,还有机会,滴水穿石总有成功的一天。 可长陵今年来了一个楚国来的楚连璧,一个处处吸引着他视线的楚连璧,吴柳儿看着陈念春,眼眶有一些红,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怜, “我都让你看到我这么凄惨的一面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让谢郎喜欢你的?” 陈念春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听到了吴柳儿的问题。 虽然她觉得吴柳儿是故意卖惨防止她乱说的,但陈念春就是很吃卖惨这一套,老老实实的回答她道,“可能是我没看清他的真面目,对他的态度不是很好。”那时候说不太好其实都是美化。 吴柳儿听了她的话皱眉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呼了一口气像是释然了,看着陈念春,“我明白了,多谢你。”看着她的眼神难得不带任何攻击性,平和安静。 送走了吴柳儿,陈念春转身去找范予嫣,其他人早在他们俩又蹲回去的时候就看不着戏了,此时看吴柳儿居然走了也失望看不着了。 范予嫣站在凉亭,可依然肩背笔直,一身挺拔的傲骨,见到她来了,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谈的怎么样?” “还行吧,比我想象要平静很多,”陈念春耸耸肩,“我还以为她是来找我吵架来的呢。” 范予嫣噗嗤一笑,听陈念春跟她大致说了说她与吴柳儿之间的聊天内容,总之是离不开谢惜时,这范予嫣给不出什么建议,“你要是有什么疑问你过两日去问问窕娘,情情爱爱的她肯定见过不少。” “你说的有理,明日明日我就去看窕娘,顺便同她聊聊。”不止是吴柳儿说的,她与谢惜时现在的关系她也搞不清楚,她需要找个可信赖的人聊聊。 就在他们说话的档口,一边候着的桃红却突然过来行了一礼,走到从陈念春身边,“小姐,府里的善小姐来了,马上就要到温泉花园了。” 善小姐?陈念春想了想,才回忆起来,这位善小姐也是王氏的表小姐,她的母亲是家主王勉的异母妹妹,出嫁之后婚姻生活不顺遂便合离带着女儿回娘家生活。 据姑姑说,这对母女都是王氏大夫人,也就是慕容欢的婆母亲小姑子那边的,自从慕容欢嫁入王氏做了掌家夫人之后便对她爱答不理不愿往来。 怎么今日这意外来宾还不止一位啊。
第33章 糖块儿 陈念春面色如常, 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只是思忖了片刻便让桃红去温泉花园门口迎一迎她,转头看向范予嫣, “小四, 马上开宴我就拜托你先替我周转一二了,我去瞧瞧那个善小姐。”范予嫣点点头。按理说在王家办的宴陈念春不在应该是其余的表小姐做主, 但谁让她是陈念春呢。 目送着陈念春远去,范予嫣眉目之间也泛上了几分忧虑,麻烦接踵而至, 谁知道下一次危险来临的时候还能不能化险为夷呢? 这份危机是身份和所处的地位带来的,陈念春站在这里就是无数人的靶子, 只可恨自己享受了她的照拂却帮不上她。 范予嫣袖中的十指掐住掌心, 留下鲜红的指痕。 刘惟善一身鲜妍的湘妃色琵琶襟长裙,外披一件同色的金枝攒鸟百宝斗篷, 云鬓上正簪着一朵硕大的纯金累丝红宝石雀冠,雀口衔着一颗拇指肚大小的明润东珠,将将好落在她光洁白皙的额心。 她的母亲王二小姐王妍从小就替她寻了九国间最好的礼仪嬷嬷,气度礼数样样必须达到标准,就是站着也必须面视前方,手贴袖边,双脚并拢,后背挺直。 陈念春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端庄贵气的女郎带着两个贴身丫鬟直挺挺的站在门口, 不像是女郎之间的见面倒像是哪家太太在门口恭候圣旨呢。 况且这一身的打扮,还有点陈念春姑姑慕容欢的意思, 只是慕容欢更丰腴, 岁月沉淀带来的底蕴完全压得过周身的富贵。 放在十多岁的小女郎身上只让她看上去平白老了十岁似的, 让人情不自禁的想替她松松绑。 这种违和感当陈念春与刘惟善站到一块儿的时候就更加的明显, 一身湘妃色的女郎格外的挺拔一板一眼,一身魏紫的女郎身姿格外的风流随意。 看着陈念春这副模样,刘惟善有些看不惯的拧起了眉头,下意识的鄙夷,这般没有规矩,哪里像是一个世家贵女。 偏偏她今日还是听命来贺喜的,看着陈念春,脸上挤出一个联系过无数遍的笑容,“陈女郎,今日我来此是带了外祖母与母亲的心意来看望你的,她们年岁大了,腿脚不便,还望你海涵。” 陈念春脸上也挤出一个笑,面朝王氏老夫人院子的方向微微福身,行了一礼,“多谢祖母和伯母关心。”绝口不提自己去看望她们。 刘惟善暗暗咬牙,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来王氏这么久都没想过去向外祖母和母亲请安,眼下自己都来请了还不给面子,当真是可恨的紧。 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刘惟善草草的敷衍了几句也不提进温泉花园看看,将婢女手上的锦盒往她手上一递,就打道回府。 陈念春笑吟吟的看着她不断走远,直到看不见了才垮下脸上的笑,把盒子一扔,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去。 好在宴上姚雪玲等人皆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性子,众女郎的这一顿温泉宴吃得也算是宾主尽欢热闹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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