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在阳光的阴影下显得格外的温柔,眼眸中的眷恋和暖意浓得让老族长又是深深的一声叹息,“我们谢家竟然能出你这个情种!” 那边的陈念春,也带着绿藻姜黄前去了旁边的小院,她此次前来的目的是那个老媪,但当然了,她的名义是为了看望许久未见的林斜芳。 抿了一口茶水,不出所料,这魏知文特意唤来了那个老媪来服侍她,此时的林斜芳还在更衣,陈念春便在花厅等候片刻,侍女们低着头毕恭毕敬,此时陈念春与这位老媪的距离只有两步,正中陈念春下怀。 陈念春手中端着白骨瓷的茶杯,望着杯中清澈的碧绿茶汤,指示似的看了一眼绿藻,绿藻便心领神会的从锦囊中取出几块碎银子,逐一分给周围侍候着的侍女们,就连这老媪也分到了一块。 侍女们皆是脸上露出喜色,这可是额外的一份收入,只有这老媪捏着手中的银子似是极度害怕的模样,她的这副模样让绿藻不由自主的心一揪,其他的侍女却是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模样,这才让绿藻的心放了回去。 足足饮了一杯茶,林斜芳才姗姗来迟。 “陈女郎,当真是我礼数不周,姗姗来迟,”一身轻薄罗衣的林斜芳脸上带着歉意,仔细一瞧,脸上甚至还起了一些小红疹子。 “你这是?”陈念春发问道。 “噢,”她应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更加柔和了,“医师说我有孕之后身子有些反应是正常,”又温柔的摸摸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母性的光辉,“这孩子闹腾,不然我也该早点出来。” 陈念春面上的惊讶也成了祝贺的笑意。 既然女主人怀孕,那么陈念春也没有就留寒暄了几句放下自己带来的礼品,便带着侍女们回到自己的小院。 可这次回来的绿藻却有些心事忡忡,陈念春本还以为是担心给那个老媪送的东西露出了马脚,再三追问之下,绿藻才眼圈红红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小姐,林女郎比您还小上几个月呢。”绿藻说道。 “是啊,怎么了?”陈念春不太明白。 绿藻轻叹一口气,又说,“如今林女郎都有身孕了,您与谢郎君如今还一点都没有进展,这让奴婢怎么能不担忧。” 陈念春此时也恍惚了片刻,像是从前被隐藏的一道门被打开了,原来自己的同龄人如今已经是成亲马上就要生孩子了? 陈念春心里却是一阵恶寒,像林斜芳一般永远只能跟随在魏知文的身边,寸步不离,永远困在方正之间的话,就算是谢惜时她也是不愿意的,所以陈念春对绿藻说的话只是摇摇头,没有再继续说。 那边的老媪在陈念春几人走后,便被管事安排去了后院做其他人都不愿意的辛苦活计,一整天忙忙碌碌的辗转下来,她的身子已是僵持得似是随时会散架一般,疲累到了极致,是连一口水都喝不进去的。 她用尽浑身力气敲了敲自己酸痛的腿,默默的忍耐着,对于她来说什么时候能死去,反而是对她的解脱,她现在是被主人抛弃,没有任何活路的半死人了,曾经的那些富贵荣华,终究都只是过眼云烟。 又想起怀中的那个重量一捏就知道不对劲的碎银,她就觉得膈应的胸口滚烫,皱眉,伸手厌恶的将这个碎银子随手就扔到花丛之中。 路过的小婢女正巧瞧见自己的面前银光一闪,有些狐疑的居高临下的问道,“秦老媪,你刚刚扔的什么东西,难道是银子?” 碎银子罢了,还不是足重的碎银子,想必是掺了什么东西,这般东西往日在她这个世子乳母的面前可谓是连赏人都看不上的,她下意识的就要点头,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 等到小婢女不屑的提着侧夫人林斜芳用过的食盒往厨房走去了,秦老媪才能露出懊恼的表情,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这陈念春可是害死自家世子的罪魁凶手! 可思虑再三,她还是咬牙艰难的从石阶上爬起,艰难的去花丛中寻找自己丢出去的碎银子。 黑夜里,花丛茂密,甚至连手的影子都瞧不见,秦老媪的眼睛已然昏花,摸索之中甚至都不小心扭到了自己的脚,听到了耳边嘎吱一声才勉强摸到了一个粗糙的东西。 松了一口气,老媪摸着这个碎银子,刚想起身,却脚底下使不上力,一下子有跌倒在地上,她倒也顾不上自己,去看着碎银子。 可这哪还有什么碎银子,这碎银子被她的手一碾,竟然成了一张纸条! 她的心头一跳,这下不敢在这个地方瞧了,连忙塞到怀里,直到回到自己狭小的粗使房才敢趁着同住之人沐浴的时辰展开这张纸瞧一眼。 纸上的内容她只是瞧了一眼,就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叫自己发出声音,手上的动作飞快,将手中的纸条塞到自己的怀中。 从浴桶中出来的另一人正嘀咕着呢,“这狗日的小厨房,连奶奶的洗澡水都不知道烧热些!”又看着她,差点认不出来,这老太婆做了一整日苦力竟还能这般有力气,没好气道,“喂,你去洗吧,洗完记得把东西收拾了。”便舒舒服服的回自己榻上休息去了。 那边的陈念春却在书房看楚国来的信笺时,一抬头就见到了谢惜时,今日他穿了一身难得的白衣,隐在团团夜色之间不像凡人像是月色成就的仙人,周身皆是莹莹华光。 哥哥陈洛鹤大病未愈,楚国的一应事务皆是由她做主,沉在一应有的没的庶务之中,只觉得自己的脑仁都疼,眼下再这般疲累的时候能看见谢惜时,忍不住松了口气,让自己也歇上一歇。 “真希望哥哥的病早日能好。”陈念春耷拉着脑袋,像只垂头丧气的疲惫小猫,“若是哥哥没有病,本公主回国就游山玩水去了,谁要跟这群老头子掰扯这几两碎银子。” 谢惜时的眸色一暖,“那我呢,公主大人怎么安排我呢?” 陈念春竟真的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认真的思考起来,“你的话谢家肯定不愿意放你走,嗯……”像是灵机一动,笑嘻嘻的起身抱住他的腰,“那我就偷偷的把你给抢回去!生米煮成熟饭了看他们怎么办!” 谢惜时眷恋的将怀中的女郎搂入怀中,只觉得被冰冷的月色侵染的心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他的归属,从来就是陈念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2 23:53:06~2022-07-13 22:3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在人间 这厢, 陈念春的小算盘打得啪嗒响,那边的谢家的算盘也不逞多让,一边摆出一副哪边也不搭理我们世家誓与长陵共存亡的忠贞模样, 一边又在若有似无的与诸方来使来往着, 就连陈念春这里世家送来的各式时蔬礼品点心也都堆成了山。 “这帮老头子当真是坏得很,一边说着不愿意, 不可能,一边又在这来回周旋着,把我们当鱼选最肥的钓呢!”陈念春愤愤在寄回去的密信上写道。 谢氏包括整个长陵的打算明眼人谁看不出, 但如今皆是有求于人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罢了,这一日不得结果, 陈念春也只能在长陵等着, 好在不管是楚国还是长陵烦心事都不多。 楚国境内有外柔内刚的范予嫣和老妈子似的刘安白在,哥哥陈洛鹤的身子也是一日好过一日, 那些翻腾的势力也跳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在长陵,如今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毫无准备就来的楚国贵女,是身边亲卫无数的楚国摄政王,又有几个人敢来触她的眉头。 这日子当真是过得逍遥又自在。 唯独有一点让陈念春觉得奇怪极了,“谢惜时,你这整日的没什么事做吗?”怎么自从那日回来之后一天比一天清闲,在小院里陪她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 “怎么,你这是还未成婚, 就开始厌弃我了?”陈念春伏在案前看着自己的书信,谢惜时就坐在一边的软塌上一页一页的翻着书。 陈念春哂笑, “怎么可能, 就是担心你罢了, ”她扯着的嘴角又耷拉了下来, “若是让你因为我与谢家人或者是长陵有了嫌隙,这让我怎么安心。” 谢惜时却笑了,如春日山巅之上的积雪初融,“你放心,这与你无关,这其中的原因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噢,”陈念春知道谢惜时不会瞒着她,无论是长陵是有什么打算也好还是谢惜时自己想罢工了也罢,只要这是谢惜时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因为被她所连累那她就能松一口气。 长陵世家一拖就是一个月,期期艾艾的就是没个准信。 吴国的使者是第一个受不了的,腰间的金穗被他拂袖的动作震得仿佛风中摇曳的灯笼,他昂着头气呼呼的留下一句,‘终究不如王氏之人高瞻远瞩,当真是鼠目寸光,白白浪费这许多时日!’说罢,便骂骂咧咧的当夜就安排了船只往吴国去了,当真是如他自己所说,这长陵是一时半刻也待不下去了! 这外边的诸多响动,陈念春这边知晓了个分明,一边坐在窗边吃着北边送来的最后一茬葡萄,一边同谢惜时聊着。 “你说,这吴国的使者如此没耐心,怎么担得起使者这个职务,就连我这个摄政王和那边的魏国太子都还没走呢,他们只派了个使臣怎的就这般急切。” 谢惜时的目光一闪,莫名的想到长陵族会之时老族长对他说的话,神色一动,“那想必是吴国的使者有不得不回去的原因了。” 陈念春被他这么一提醒,顺着他的思路一想,也想了个明白,“这吴国的使者就是做出了这样一副样子才好名正言顺的回国去,”一顿,又道,“想必这其中的原因更多的是吴国境内出了什么要紧事,比待在长陵等这个结果还要重要。” 谢惜时颔首,灯火之下睫羽的阴影里眼神晦暗不明。 陈念春还在掰扯着手指数着,“这吴国的走了,还剩下魏国,郑国,蜀国,还有我们楚国,”再一个个的否认,“郑国的国力太弱,就是长陵诸世家皆去了这尊小庙也容不下这诸多大佛,蜀国的风评不好,长陵估计是瞧不上的,嗯,还剩下魏国和我们楚国。” 这类牵扯到长陵内部的重大问题陈念春从来不会去问谢惜时让她难做,只是自己在灯下看着自己的手指苦苦思量着。 那边的谢惜时却突然起身,给陈念春留下一句‘我去一趟谢氏老宅’便匆匆就往外走,陈念春启唇,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扒着门朝着谷雨喊道,“给你们郎君找件斗篷来,夜里天凉。” 去得太匆忙,谢惜时甚至来不及等谷雨连滚带爬的从房中取斗篷,便翻身上马,迎着更深露重满面寒风一路疾驰。 等到面色凝重的赶到老宅之时,径直就往老族长的的书房赶去,他向来就是谢氏说一不二的少家主,今日这浑身的气势冷冽得像是九州山巅冒着寒气的圣像,门口的仆从别说是阻拦了就是大声喘气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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