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杳心里咯噔一下,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是大事,李知憬太子之位稳如泰山,为何与有罪被逐的永安侯世子夫妇私下交易?难不成有惊天大案得他当朝太子亲查? 骆斐辞行前意味深长说了句:“我记得你二人针锋相对了好些年,没想到也会有许下白头之约的时候,可见姻缘难测,喜酒我是吃不上了,提前在这里恭喜殿下、谢率。” 李知憬与谢杳杳也不便直接否认,只得含糊其辞,回了一礼。 “时候尚早,谢率陪孤用了斋饭再回。” 客堂中,饭菜简单,醋葵、秋葵汤、嫩笋、芋头,配上黄米饭,可毕竟是大慈恩寺,饶是谢杳杳这般挑嘴,也胃口大开。 “谢杳杳,你的胃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眼看她添了第三碗米饭,李知憬手中的筷子迟迟未落下。 见识了上午这一出“密谋”,谢杳杳算是彻底放开了,别人都拉你下水了,继续装模作样怪累的,不如就和儿时一样,打开天窗说亮话。 斋饭用毕,收拾了碗碟又净手漱口,谢杳杳心满意足,伸了个懒腰,侧过身子靠在桌上,一手支在下巴去瞧屋内另一头,轩窗下放了张檀木榻,李知憬倚凭几而坐,手中拿着本《法华经》。 李知憬垂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出阴影,似是隔开了凡尘俗世,专注得犹如一幅画。 “殿下。” 谢杳杳将他重拉回人间,李知憬目光仍落在书上,嘴唇微动,声音极轻:“嗯?” “你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吗?” 李知憬似是不解,眉头略一皱,而后明白她是何意,放下手中佛经,唇角微扬,抬眼望向谢杳杳。 “既然都是在长安城出家做姑子。”一双眼含情脉脉,凭空生出了深情之惑:“三娘,不如就留在东宫带发修行。” 从司天台的凤命,到上林苑的命悬一线,他们二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如各退一步,不如各取所需,不如……做如君臣的夫妻。 正所谓,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如是报。 * 夕阳欲颓,此起彼伏的暮鼓之声传遍长安,一行人终于赶在宫门下钥前赶回皇城。 谢杳杳当值要在东宫连住五日,她正在马车里琢磨死遁的一百种可能性时,忽然听见前头青岚低声道了句:“不好,圣人和娘娘来了。” 东宫正门前的侍卫比平时多了足足一倍,內侍秦盛来回踱步,不住张望,远远瞧见青岚,他做了个摸头的手势,意思是露馅了。 “孤也没打算走后门,停在宫门前吧。”李知憬下巴微扬,唇角含笑:“三娘,你我今日共游大慈恩寺,眼下是尽兴而归。” 谢杳杳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也轻笑回应:“那是自然。” 瞧见跟在李知憬身后女装打扮的谢杳杳,皇帝脸上的乌云散去不少。 “妾就说孩子们年轻,难得休沐,出去赏个景什么的,不必大张旗鼓,圣人您瞧,这不都好端端回来了吗?”皇后出来打圆场,冲李知憬使了个眼色。 “阿爷,三娘大病初愈,儿想着猎场一事我们二人也得上天庇佑,故邀三娘一同去大慈恩寺礼佛。”说着他目光落在谢杳杳身上,说不出的缠绵悱恻。 李知憬,快收了你的神通吧!谢杳杳迎着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心一横,言语间也是情意绵绵:“是,是,感谢上苍!” 帝后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似是对二人现下的进展颇感欣慰,此事竟就这么轻易翻篇了。 “慎儿,你与三娘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作者有话说: 谢杳杳:资本家都没你会压榨! 称呼的转变不是因为某种不可名状的情愫,而是李狗要把谢杳杳当自己人留在身边,她的经历和舍命相救令他放心,有个可信任的大杀器在身边,安全感爆棚! “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如是报”取自《法华经》,意思是念念相续,过去的因,现在的果,现在的果又是未来的因。 本章掉落十六个红包~~~谢谢小可爱~~~么么哒感谢在2022-04-20 15:44:54~2022-04-21 16:4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05459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三章 谢杳杳下意识想找理由拖上一拖,可李知憬抢先一步,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阿爷说得是,待儿先上门求得谢大将军同意,阿爷再赐婚不迟。” 掌心温热,食指中指有长年执笔留下的薄茧,指骨分明,修长却有力,谢杳杳第一反应是感叹李知憬的手掌比想象中的宽大,说他男生女相的确不妥。 她不动声色往外抽手,李知憬反而握得更紧,僵持之下二人手背上的青筋都凸显了不少。 见李知憬姿态摆得低,显然是对谢杳杳重视,皇帝稍显意外,临走前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嘱咐:“宜早不宜迟。” 送走了帝后,谢杳杳举起二人相握的手:“殿下,是不是可以松开了?” 李知憬缓缓松手,眼眸却盯着谢杳杳被握住的右手:“三娘,你是该好好保养了。” 谢杳杳:“……”又犯病是吧? “遵命,我这就回去保养。”谢杳杳走到门前,似是想起什么,转过身,用青岚、秦盛一干候在门口的人也能听见的声音道:“殿下,手心爱出汗是体虚里寒的表现,男子体虚兹事体大,殿下务必重视。”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李知憬的身上,太子殿下|体虚?怎么个虚法?需不需要太医署太医令来瞧瞧? * 翌日天不亮,谢杳杳随同李知憬去上朝,太极殿上,李知憬举止言行是她所不熟悉的那一面,对答如流,进退有度,她暗道,看来所谓大渊有史以来最完美的储君也不算过誉。 可下了朝,被皇帝留下的李知憬,一进议政殿就是个把时辰,候在殿外的谢杳杳听见里头斥责、物件儿掼在地上之声断断续续,她不能进去,甚是忧心,只得来回踱步张望。 一同候在外头的还有皇帝跟前儿的內侍王有福,他上前压低声音劝道:“谢率不必担心,这是常有的事儿,慢慢就习惯了。” 常有的事?哪有阿爷这般打骂亲儿子的,老赵那脾气够暴躁了,对赵夜清也未这般严苛。 更何况李知憬有何处做得不好吗?犯得着“常常”大动干戈?在谢杳杳的认知里,皇帝是个德隆望重、爱民如子的明君,她当年将李知憬摁在地上摩擦,认真计较起来也算是以下犯上,不尊储君,可皇帝夸她勇武。 现下想来,皇帝并非宽容,而是因为对象是李知憬,李知憬必须完美,否则就要承受“惩罚”。 许久之后,殿门开启,李知憬面色如常走了出来,谢杳杳赶紧迎上去:“殿下,可无碍?” 李知憬微微侧头,似是听见了异于常理的话,随后桃花眼微扬:“无碍,走吧。” 他头顶的发冠和早晨出门时一样,一丝不苟,身上朝服干净整洁几乎没有褶皱,谢杳杳松了口气,兴许是雷声大雨点小,可瞧见李知憬露在袖子外的手指轻微抖动,她立即就明白了什么。 头脑一时发热,谢杳杳快步上前,抓起李知憬的手,而李知憬则反应过来,迅速抽回,掩于身后,眸中闪过些许愠色,呵斥道:“放肆!” 只一瞬,谢杳杳也瞧得清清楚楚,红肿的手心,甚至已泛出血丝。 王有福说是常有的事,慢慢就习惯了。那便是自李知憬幼时就如此,谁习惯了?李知憬还是一众知情者? 更多的往事渐渐浮出,她的确是见过李知憬掌心肿胀,那时他不过十岁,被她摁在擂台上,小脸气得通红却一声不吭。 夫子常打她的手心,断不会肿得如此厉害,所以谢杳杳猜测李知憬是因为顽皮,摔伤了手,还笑他娇气柔弱…… 被人发现狼狈的一面,李知憬也只在初时恼了那么一下,随后又如往常一样,登上东宫的车辇,可刚坐下,帘子再次被掀开,谢杳杳逆着光问他:“臣能进去坐吗?” 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谢杳杳会做的事情,她放肆的事情做得足够多,毫无震慑之力。 “上来吧。” 谢杳杳坐下,从怀中取出个青瓷瓶,递给李知憬:“这是化瘀消肿的,沙场上难免受伤,比太医署的药好使。” 李知憬轻笑一声,接过,也未道谢,直接打开瓶塞,有股淡淡的药香飘散开来,透明的液体滴在掌心,冰凉触感抵消了火|辣灼痛。 “圣人说孤今日朝堂之上驳吏部的奏折言语不当。”李知憬靠着车壁,有一下没一下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语气平淡得好似说旁人的事。 谢杳杳眉头紧锁,哪里就不当了?明明引经据典,条理清晰,堪称典范。 “臣觉得殿下今日所言并无不妥。” “谢率这话以后切莫再说,圣人乃是明君,不会错也不能错。”李知憬笑得更和煦,阖眼道:“圣人罚了孤,下午必不会宣孤入宫,咱们该去永和坊了。” 永和坊住的多是贫苦人家,巷子幽闭狭窄,许是忌讳凶肆,住得人家不多,铺子显眼,门前挂着白事用的纸灯笼、纸钱,还有一对儿纸扎的小人儿,脸颊红扑扑的带着笑,里头坐着个老头儿,正在扎纸人 青岚一句吴家公子特来取水船祭奠的物件儿,那老头眯着眼望过来,左眼深深凹陷进去,竟是个半瞎子,枯瘦的手臂朝着他们一指,也不说话,起身一瘸一拐带着人往后宅去。 “公子,青岚不去吗?”见青岚掩门出去,谢杳杳不解。 “他无须知晓。” 得,就逮住她可劲儿往绳上拴了。 屋子有些年头了,门推开吱呀一声格外刺耳,屋内光线昏暗,角落的木榻上躺着一个人,若不是呼吸声犹如拉风箱一般粗重,还以为是具尸体。 老头是个识相的,从外头合上门,脚步声渐远,应是又回了前头铺中。 “点灯。” 谢杳杳会意,从袖中取出火折子,点亮桌案上唯一一盏油灯,再端到李知憬身侧,李知憬从怀中取出骆斐交给他那封信,小心拆开,满满当当三页纸。 他竟忍着一直不看?谢杳杳本着不该看的不看,目光落在榻上所谓的“船夫”身上,中年男人,皮肤黝黑,眼角额头布满皱纹,脸颊已经瘦得凹了进去,一双浑浊的眼定定凝视着李知憬。 “你……你是吴家后人?”男人嘶哑着问。 “这纸上所说,可是真的?”李知憬不答。 “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某天打雷劈!”许是发誓太过用力,男人咳嗽不止,气都喘不顺了。 谢杳杳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死了,忙将人扶起,取了些参丸,和水给他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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