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灭门时他不过襁褓婴儿, 看来那位道长大有来头。”谢杳杳心中已有了猜想, 只待找到证据。 屋外突然传来打斗声,门被人一脚踹开,只见谢无秋一掌拍飞一个侍卫,潇洒自如。 侍卫大喊:“来人,有刺客!” 谢无秋从腰间抽出软剑,寒光一闪,问那躺在地上之人:“刺客在哪儿?老子给他大卸八块!” 李知憬缓缓走出来给他这大舅子收拾烂摊子,遂扶额叹息道:“无事,你们都下去吧。” “有消息了,他们拦着我不让进,我就轻轻拍了他们一下。”谢无秋对天发誓,他连一半力气都未使出来。 李知憬做了个请的手势,无奈道:“谢楼主,下次有事与孤商量,可以让青岚带着你过来。” “我嫌那小子话多,嗡嗡的,吵得我脑壳痛。” …… 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蜃楼的消息网盘根错节,单看某一条或某几条觉得没什么,可落到有心人眼里,便能瞧出乾坤。 谢无秋的另外一件正事,竟与谢杳杳的事情重叠了。 杀万和县金主的人回到长安后入了公主府,正是那夜刺杀赵夜清的杀手,谢杳杳将人交给不乐后,不乐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撬开那人的嘴。 他知道东西不多,但足够缩小范围寻找李永怡。 据杀手所讲,万和县那人是位隐居的名匠,被他们教主重金请出山,设计了一座地下密室,工程已完,教主命他灭口,可那工匠早瞧出教主阴险诡诈,便提前在江湖上找人来保护自己,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掉目标,自己因此也受了重伤,否则不会和赵夜清纠缠许久,落到他们手里。 教主自不用说,正是郑怀松,而江南道被李知憬端掉的总坛和分部,不过是他们摆在明面上引李知恒和李知悟入局的幌子罢了。 而杀手虽在郑怀松身边当差,但所知仅限于此,永天教分工明确,每个人都只能参与自己负责的那一摊,不得互相打听,否则视作叛教惹怒颙神。 可这些消息对于蜃楼来说足够了,时间仓促又是宵禁,郑怀松必不可能带着李永怡离开长安,而地下密室恰恰证明郑怀松筹谋之所在公主府覆盖范围内,否则极易被发现。 “我查了下,去岁公主府北边的园林大建过,从曲江池引水修湖,挖出的土顺势在边上造了座小山,那什么公主要是爱干净,建造期间必不可能亲自去看,多半是那位驸马监工,发挥空间有点儿大啊。”谢无秋咂咂嘴,言语间颇有点欣赏的意味,“年纪轻轻能成就这一番事业,的确是个人才,没来咱们蜃楼可惜了,若是早点儿发掘,凭他的聪明才智,江湖已被我一统!” “打住!”谢杳杳食指朝上停在嘴唇处,“别说了,再说就烦了。”要不是打不过,她真想不顾亲戚情面,给他两脚。 谢无秋给了谢杳杳一个“又调皮”的眼神,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打开平铺在案几上,示意他们过来看。 “这是我在万和县找到的,之前还看不懂,适才得了消息,才明白是什么,三娘,妹夫,你们瞧瞧这布局是不是有点奇怪?可说是密室吧,又像女子闺房……莫非那郑怀松有什么怪癖?” 只一眼,谢杳杳便瞧出了端倪,这密室有一半的布局和李永怡的寝室一模一样,未嫁前李永怡住在凤栖宫,时常抱怨按制建的房子,纵深太长,晒不到阳光,故而建造公主府时自作主张,改了自己寝殿的布局,为此得意了许久。 作为兄长,李知憬不可轻易踏足妹妹寝殿,公主府他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多是园子里匆匆转一圈,接了谢杳杳就回去,反倒是身为手帕交的谢杳杳对此十分熟悉。 “含月被关在这里?”李知憬指着那半处,激动得手有些抖,长安城找了这几日,半点儿有用的线索也无,原来竟躲在园林下的密室中,郑怀松好计谋,出了一手灯下黑。 谢杳杳松了口气:“郑怀松大费周章还原含月的寝室,证明他心里有她,多半不会伤害她。” “那梅墨呢?他不会已经凉了吧?”谢无秋眉头一皱,嘴角不住抽动。 李知憬听着陌生,低声问谢杳杳:“谁是梅墨?” “媚公子,我派去保护含月的人。” “蜃楼的名字怎么都这么奇怪,那边是‘不’,这边是‘无’,还有‘没’字辈的……”见谢无秋抬眼望他,李知憬话锋一转,正襟道:“谢楼主,孤答应你,无论如何,一定救出媚……梅墨。” “得了吧,你自身尚且难保,还是我亲自出马稳妥些。”说着谢无秋愁容满面收起桌上图纸,头也不回疾步离开。 “他打算自己去?”李知憬不太放心,那密室另外半部分,机关重重,且只标明了位置,开卷考试也未必能过。 “我堂哥嘴碎这坏习惯就是研究奇门遁甲时养成的,据他自己所说,边分析边干活,一点也不孤单,我还悄悄找定西城善医脑的神医瞧过。” “怎么说?”李知憬舔舔嘴唇,犹如期待放榜的考生。 “神医说治不好,干脆毒哑他,一了百了。” 话音刚落,李知憬哈哈大笑,这笑意一扫阴霾,心底困扰许久的乌云散去不少。 二人再躺回床上,已过丑时,李知憬额头抵着谢杳杳后背,柔声道:“三娘,多谢你。”谢谢她愿意陪着他,相信他,想办法同他一起打破困境。 “有人一同分担的感觉是不是很好?”谢杳杳有些小得意,“我也要谢谢你愿意信任我。” “杀手还活着的事情你没告诉我,是怕朝廷或东宫里有永天教的人是吗?”适才听谢无秋所言,李知憬就猜到了,若放在以前他定勃然大怒,怪谢杳杳做事不与他商量,可现下他认为她有她的道理,等她愿意说了自然会告诉他。 谢杳杳尴尬嗯了两声便不再说话,就在李知憬以为她睡着了,自己也要会周公时,只听怀中人幽幽道:“那只占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你和赵夜清受伤,只有蜃楼那些折磨人的法子才能缓解我心头之恨……你会不会觉得我残忍?” 回应她的却是一记长吻,李知憬亲得温柔缱绻,好半晌才松开她的唇珠,伏在她耳边大口喘气。 “杳杳,你不知道,我近来时常患得患失,担心你不是真心爱我,又担心我在你心中的分量太轻。” “今日我很开心,你很在乎我便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媚公子:谢谢你,本来没凉,看到你到处宣布我的真名,我宁愿凉了。 谢无秋:多好的名字啊,你阿娘希望你做个文化人。 媚公子:但是她忘了夫君姓‘梅’…… 谢无秋:这样我给你找个姓‘有’的干爹。 谢谢小可爱们订阅~~~晚安,大家好梦哦~~~
第七十九章 (非男女主) 李知憬候在议政殿外, 似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寻着一切可钻的空隙,无形的刀锋贴着身体游走, 只待时机合适,一剑封喉。 与去岁早早入夏不同,今年的倒春寒格外频繁,三不五时撒下星星雪花,提醒人们冬袄别着急收, 还用得着。 掌事太监王有福捧着暖炉呈给李知憬, 声音还带着困倦:“殿下先暖暖,您身上有伤, 圣人特允您不必朝参, 现下还不到上朝的时辰,您怎地早早就来了?” “圣人起了吗?孤有要事。”李知憬摆摆手,示意无须暖炉, 谢杳杳怕他受风,衣裳斗篷都是挑最暖和的往他身上套, 寒冬腊月所穿也不过如此。 “起了, 约莫两刻钟就能召见殿下。” 李知憬嗯了一声, 不再说话,袖中的手指不断摸索玉扳指,推演模拟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二王势必会以“当今皇帝为夺皇位弑兄杀父”为由,动荡朝局, 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有了所谓“正当”理由,蛰伏已久终于可加入“正义”的一方, 将大渊天下重新瓜分。 京畿铁甲营因纵火一案, 算是重创, 死伤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失去信任,哪怕已经清查,也怕有人临阵倒戈。 安西都护府和安北都护府的驻军不可妄动,以免周边诸国趁乱掠夺边境,而十道军力,除了已经往京师来的两支,其他有实力可尽快支援长安的便是河东道、河南道的玄甲营。 玄甲营的统帅曾是谢家军的副将,谢青黎一手教导培养,想来有他出马,两道不会异动。 而郑怀松,不,阿竹藏身之地也有了方向,凭借谢无秋和蜃楼的能力,想来捉拿阿竹,救出含月,不在话下。 许是想得太过入神,王有福一连唤了三声,李知憬才听见,面前议政殿的大门已开,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提醒他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公主府的事情才过去四日,对于他来说好似一年,他甚至有些抵触面见皇帝,二人之间横着的岂止是吴家之事,还有无数个令他自我怀疑的训斥教导。 靴子踩在织金红毯上,眼前熟悉的家具物什,以及掌心隐隐传来的痛感,李知憬告诉自己,总要面对,既然他已经做好了失去太子之位的觉悟,那皇帝也该有开诚布公的准备。 “臣请陛下安。”李知憬躬身行礼,抬起头的一瞬间愣住了,皇帝两鬓斑白,老态十分明显,眼角眉梢无不诉说着疲倦乏累。 预想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发生。 议政殿如过去无数个日夜一样,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可又不一样,皇帝佝偻着背靠在椅子上,而他站得笔直,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坚定。 “陛下,臣有要事急奏。”李知憬将蜀中庆王、益州襄王率兵往长安来的密报,以及请谢青黎镇守长安,调动两道的解决办法一一道来。 一鼓作气说完,他望向皇帝目光格外坦荡,也不愿解释消息是从何而来。 而皇帝的神色从最初的震惊,到渐渐平静,调整得极快,李知憬没有撒谎,也不必撒谎,庆王和襄王的大军只要离开各道,用不了多久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就会送到自己面前。 现下无非是有了足够的时间应对,准备充分,胜算更大些。 从郑家传出他帝位得来不正,皇帝就知道要起祸乱,或许还要早一些,从得知兄长真正死因时他就明白会有这一日,迟早罢了。 皇帝头一次没有质疑,干涸的嘴唇上下碰了碰,扯动嘴角所带来的刺痛感,让他所有的话化作一声叹息。 “就按太子说的做吧。” 轮到李知憬愣神了,一切说服得太过容易,打好的一肚子腹稿没了用处,他甚至已经想到如果皇帝斥责他身为储君监视四方的渠道竟比帝王尤甚,该如何应对。 那句“储君之位请陛下另择贤能”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也罢,说完国事轮到“家事”,只有清楚破溃处在哪里,才有机会剜掉治愈,李知憬又问:“阿爷,关于祖父和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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