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谢砚书都提放着我,是故我也无法往其吃食里下药,而今倒是钻了个空子。” 高安走到了谷雨身边,叹声道:“今日不过就是试探一番,若薛予宁愿意为我们所用,便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棋。” 高安说完后,正堂之外立时涌进了两名男子将薛予宁带走。 * 夜色垂落,泛起如墨的黑云,于凤阳城的一则小院内,身着银白盔甲的少年接过了面前人递来的信纸。 “这便是我手中所能用的兵力,世子爷可有了什么新的打算?” 陆向昀将自己藏匿于凤阳城中,可供驱使的人尽数列给了谢砚书,此次陆向澈来势汹汹,定不会轻易放手。 谢砚书接过了陆向昀递来的信纸,将其小心叠放了起来:“多谢三殿下。” 随着谢砚书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门外的破碎声。 木门被长剑刺破,院外的梅花旋转飘落,恍若飞雨,又似红蝶翩跹。 明亮的焰火立时照亮了整座小院,门前烈马嘶鸣,高坐于马背之上的男子厉声而喝:“谢砚书作为明安将帅,竟与燕国皇子勾结,听我之令,将谢砚书拿下!” 火光照亮了小院,也让谢砚书看清了马背之上所坐的是何人。 那男子高鼻大眼,战甲裹身,若只远远一瞧,颇有几分轩昂之气,可细下打量,其眸中又是藏不住的阴冷。 谢砚书勾起一抹冷笑,他看向马背上的男子,嗤笑道:“山高水远,没想到祝大人竟是躬身前来凤阳,着实令谢某没想到。” 谢砚书正色望向马背上的祝执,祝执冷哼一声,翻身下马,国公府一族在夺嫡之战重,处于中立,然于祝执和萧成炜而言,不能为其所用的,便皆不能留。 而今谢砚书竟在暗查太子谋逆一案,他们又怎能袖手旁观。 却见祝执并未多言,只一挥手便有无数的羽箭已然挂在了弦上,他一声令下,羽箭四射,陆向昀院中的死士早就冲了出来将陆向昀带走。 而谢砚书却一人陷在箭雨之中,他长剑回转,挡去了朝他飞来的羽箭,只是他今日是孤身一人来到陆向昀的院中,因而身边也并无守卫,若是祝执继续命人放箭,他也恐难再支撑下去。 “世子爷,你还是随我们走一趟吧。” 祝执立在箭雨之外,声若钟鼓:“而今我是陛下亲派的监军,你私下与燕国皇子勾结,难道不该束手就擒吗?” 见谢砚书仍在负隅顽抗,祝执再次哼声笑道:“世子爷,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府中人想想不是吗?难道你想成为下一个薛景琅吗?” 谢砚书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一支羽箭立时便刺进了他的左肩,殷红的鲜血将其白色的盔甲染透,顺着他的指尖下坠,浸湿了其脚边的落梅。 祝执见谢砚书不再抵抗,亦是着人收回了羽箭:“老夫就说嘛,世子爷必定是个审时度势的人。” 当谢砚书被祝执的手下押到其身边时,谢砚书却抬头嗤笑一声:“祝执,究竟谁才是这通敌卖国之人,你最清楚。” 谢砚书不欲多争辩,他今日本是来寻陆向昀要其手中堪大任的人,谁知自定京而来的祝执竟是此役的监军。 一个是明安主将,一个是燕国皇子,光是这二人的身份便可为他们扣下个难以消脱的罪名了。 祝执正声厉色道:“将世子爷好生看着,立即槛送京师。”
第34章 兵符 祝执冷嘲的嗓音方才落下, 可走在前面的谢砚书却立时一个转身,一脚翘起了地上散落的羽箭, 回旋之间, 羽箭泛寒,在他身边的两名士兵被其踹倒在地。 “谢砚书!你可知你是在做什么?” 祝执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羽箭,冷汗涔涔, 带着寒意的箭矢紧紧地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连着气息都放慢了些。 祝执万万没想到谢砚书受伤后竟还有力反击,往日他虽知晓谢砚书常年随父出入军营,亦是练就了一身武艺, 却不想竟有此般功夫。 要知道他派去缉押谢砚书的两名士兵亦不是无名小卒,皆是他从祝贵妃的死士里抽调出来的。 “祝大人,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想要了你的命吗?”谢砚书在祝执的耳边冷笑一声。 少年的眸中隐有幽火蔓延, 祝执作为祝贵妃的长兄,暗中培植自己的党羽,亦是养出了一批蠹虫, 上侵国帑, 下侮黎庶, 却反过来构陷如薛景琅那样的忠良。 而自己的父亲谢煜本该有机会留在定京城, 正是因祝执步步紧逼, 时景和帝心生疑窦, 谢煜这才不得不远离定京城。 而今忠良深陷囹圄,这批国之蠹虫却招摇过市,反咬一口,谢砚书思及此, 握着羽箭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祝执本就是三脚猫的功夫, 如今被谢砚书这般架着, 面上早已显出了慌色,他强压住心中慌乱,半晌才吐出了几个字,将其串成了一句话。 “谢砚书......你快些把箭放下来,而今你回头我些许还能替你求情,保住你们国公府,你要知道这通敌卖国可是抄家......” “祝大人,事到如今你还要说我是通敌卖国之人吗?原以为祝大人在官场浸淫如此之久,定当是有眼力见的人,却不想竟会单纯至此?” 谢砚书笑意不减,羽箭堪堪刺破了祝执的皮肤,鲜血瞬时便浸染了他的衣襟。 从脖间传来的疼痛渐次蔓延,祝执立时高呼:“谢砚书!你若是敢杀了我,薛予宁也活不了!” 祝执能清晰地感知到谢砚书的手微微一顿,可也只是那么一瞬,谢砚书又再次扬起了笑容,声若寒冰。 “祝大人,你当真以为我会蠢到让薛予宁一人留在府中吗?” 祝执微愣,他稍稍侧头恰好能窥见谢砚书眼角的笑意。 火光时隐时现,只见少年泠泠开口:“高安的身份你以为我们就未曾怀疑过吗?” * 高府密室 夜色泼墨,浸染了凤阳城的苍穹,长风将起,卷得枝头红梅纷纷掉落,红雨如帘,将凤阳宛在了梅香之中。 逼仄的暗道之内窜进了一道凉风,拍了拍烛光,而在烛光之下,端立着的红衣女子正是谷雨。 而在谷雨面前立着的中年男子褪去了往日面上常带的笑容,倒是一显狠厉,他眸中散着明光,注视着地上的薛予宁。 “依着这些日子我在府中所瞧,谢砚书对她确实不一般,不似外界所说的二人是死对头。”一身艳色的红衣将女子的玲珑身姿勾勒出来,而在她腰间所别的却是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刀。 高安回神颔首:“这件事你做的不错,若非你我二人里应外合,又怎会将她带出来。” 谷雨闻声点头,可她又再次抬眼看向高安,疑声道:“用她来威胁谢砚书自是不成问题,本就英雄难过美人关,瞧他对薛予宁这般上心,薛予宁而今在我们手里,倒是不用怕谢砚书。可若是......” 高安会意,随即缓缓道:“你是想问陆向昀?” 谷雨颔首:“陆向昀而今与谢砚书同处一个阵营,如若是他来与我们对峙,我们又怎会牵制住他?” 谷雨虽未与陆向昀碰过面,但她常年在高安的手下,自也是清楚陆向昀的性子。 一个自小便没了母妃,在冷宫长大的皇子,手无实权,却能在太子手下捡回一条命,又怎会是轻易被他们所操控的人。 却见高安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的确是被陆向昀的舅父所救,打小便在其府中长大,而后陆向昀舅父一家被抄,高安则转而到了陆向昀身边,成了陆向昀的手下,这一跟便是七年之久。 久得连高安都快忘了自己的根是在明安朝,他十岁时恰逢凤阳瘟疫肆虐,举家逃难途中,高安与其家人走失,而后便被陆向昀舅父所救。 本以为此生再寻不着自己的父母,可萧成炜却在两年前派人送信告知高安,他的双亲正在他萧成炜的手下。 高安应了萧成炜所言,去了定好的地方一瞧,看见那两张熟悉的面容后,高安心中立时便卷起了巨大的漩涡,那是他的生父生母,膝下也仅有他这一个儿子,如今二老头发花白,哪里受的住摧打? 萧成炜告诉高安,若是想救自己的父母,便需听命于他。因而真正拿走陆向昀手中兵符的人并非是木怜一人,而是高安在其后布局,这才为木怜寻得了机会。 红烛如豆,绽出“噼啪”之声,拉回了高安飘飞的思绪。 高安回头,幽深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女子身上,女子双目紧闭,黛眉拧起,陷入了昏迷之中。 高安叹笑一声:“这个人也可用来牵制咱们的三皇子。” 高安忆起了那日在陆向昀的小院之中,陆向昀亲手将其手中的玉坠递给了薛予宁的情形。 别人恐是不知,但高安却是对陆向昀再了解不过了。 那枚玉坠乃是陆向昀的母妃在世时留给陆向昀的,他记得自己方到陆向昀身边时,陆向昀的势力单薄,手下堪用之人也不过那么几个。 可仅因有一人生了贪念,想要偷走他的玉坠,陆向昀当即便将那人做成了人彘。 但他那日却是这般干脆地给了薛予宁,高安玩味一笑,他看向薛予宁的目光中竟是多了分惊叹。 “想不到啊,你一个人倒是帮了我的大忙。” 高安略带着笑意的话音方才落下,而门外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来人的步子不紧不慢,好似不过是在园中游玩一般的惬意,他缓步走下台阶,向着逼仄的甬道走进。 直至走到密室底部,烛光才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来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袍染上了烛光,为其平添了一分柔意,他发色乌黑,白皙的皮肤比之女子也不遑多让,却是带上了一些病态,修长的身影投落在了墙壁之上。 “公子,没想到竟是你先来了。”高安冲陆向昀拱手一笑,眸中尽是打量。 陆向昀也回以轻笑:“你也是着实未让我想到,本我就在猜木怜一人怎会有能力拿到我特制的兵符,想必定是有人在旁协助,我思来想去,这个人恐怕也只有你一人。” 高安是陆向昀在明安朝的桥梁,多数事情也都经由高安打理,加之其又是从自己舅父手中出来的人,陆向昀对他的疑心自是不比对旁人多,因而兵符也常年由其保管。 直到出事的前一月,陆向昀才将兵符给了手中长明军的副首蒙嵩,陷在想来蒙嵩也应是入了高安的局,这才被木怜偷走了兵符。 高安嗤声一笑:“看来公子今日前来是为了来拿兵符的?” 陆向昀不置可否地一笑:“高安,你如今将兵符交出来,或许还可捡回一条命。” 高安闻言忽而大笑,这兵符他怎么会轻易地交出去? 陆向昀的长明军只认兵符,因而这才让萧成炜有了乘虚而入的机会,换言之,只要拿到特制的兵符,便可调遣长明军及陆向昀手中其余混在了燕军之中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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