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以赊账的方式给他们,集齐一只羊的价钱了就送只活羊过来,也可以是认识的人凑一起来买东西, 买够一只羊了把羊抵过来,私底下他们自己还多少斤肉。 “公主, 外面有人等了, 可以开门了。”合葵跑进后院通报。 “那就开门。”这里既没鞭炮也没竹子, 为了应个喜气儿,康宁雇了巴雅尔来给她耍马鞭,皮质的马鞭在空气里甩出噼啪的声响。 “公主, 我这只羊有七十斤, 是我们十家人凑起来的, 洗衣皂和洗手皂都要, 要一样的,你能不能帮我们分一下?”说话的妇人康宁面熟,她是巴雅尔的婶娘。 “可以,吴百户,赵百户,来称羊。”康宁拿了算盘出来,每家两斤一两的洗衣豆,七块儿洗手皂。 “公主,是七十斤。”赵百户回话。 “寒秋,二十一斤洗衣豆分十份,再拿七十块儿洗手皂。”康宁化身小二当传话的。 洗衣豆就黄豆大小,衣袖衣摆哪里脏了刚好能砸在脏位置,不大不小刚刚好。洗手皂就羊蹄印大小,手掌那么厚,这两样买回去,只要不是家里一大家子人,买一次用半年是没问题的。分摊到每家也就七斤羊肉,牧民都还承担得起。 送走第一波聚起来的人,康宁刚想喝口水歇歇,就见一个小姑娘躲躲闪闪来了,是那个被徐氏骗了绿松石的那个小姑娘。 “公主,我能用绿松石换您的洗脸皂吗?” “暂时只收羊。”康宁摇头拒绝,绿松石和玛瑙都是论品相和色泽大小的,定价不一,太麻烦了。 “噢,那我赊账吧,我要五块儿洗脸的,两斤洗袍子的。。” “你叫什么?”康宁唤来合葵,“你可会写鞑靼文字?” “阿木尔,我叫阿木尔,我只会写我自己的名字。”阿木尔不会拿毛笔,她用手指在地上画出她的名字,看合葵给腾到纸上,她羡慕道:“姐姐,你写的真好看。” “是你名字好听。”合葵拿来红泥,让阿木尔按了指印在她的名字下方 阿木尔拿到了她换来的东西也没急着走,磨磨蹭蹭地蹲在店铺门外的墙角,见没人赶她,她一点点凑近门口。 康宁使眼色别让人吭声,她也当没看见,搬了椅子继续当卖货的翻译。过了一会儿,她想起阿木尔,再看过去就看她进了店铺在帮忙递货,她没作声,由着她继续在里面忙。 日上三竿,顾客一窝蜂地来,陆陆续续地走,但不儿罕山就这么点人,一上午来了七七八八,下午就可以关门歇业了。 “怎么样?还剩多少存货?”康宁走进店铺问。 “洗衣豆不到十斤,洗手皂还剩二十块儿。”寒秋已经盘点完了,做之前她们先去跟鞑靼妇人询问过的,估摸着量制的。 “收拾收拾关门吧,下次集市再开门。”另一波目标客户则是山里的牧民,他们拿下来的东西千奇百怪,康宁给寒秋交代的定价都是大康物价的一半,越是不好保存的价钱越低。 “阿木尔,你去哪儿?”康宁余光瞄到阿木尔往外走,她叫住她:“今天你给我们帮忙了,本宫今天请你吃饭。” “真的?”阿木尔惊喜。 “真的。” “那下次我还来给你们帮忙。”阿木尔欢欢喜喜地跟着公主走,听公主问她要不要回家去给父母说一声,她大大咧咧道:“我家就我一个人,我阿布在我小时候病死了,额赫嫁给了我阿巴嘎(叔叔),他们都跟着可汗出去放牧去了。” “你额赫嫁给了你阿巴嘎?”康宁惊讶,她虽然知道鞑靼的习俗就是子承父妾,弟及兄妻妾,但这还是她来鞑靼遇到的第一例。 “唔。”阿木尔点头,还疑惑公主为什么会惊讶。 “走吧。”难怪这丫头会反复拿颗绿松石来换东西,鞑靼的每个姑娘婚前都会有一副娘家给打制的头面作为陪嫁,但是是没有其他嫁妆的。她这颗绿松石可能是她娘留给她的,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些。牲畜是鞑靼人最宝贵的财产,就像大康的田产房契,家里的女性是不能做主的。 “公主回来了?这是?”许嬷嬷听到动静迎出来,就见一个鞑靼姑娘颠颠地跟在公主身后,眼睛清澈,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阿木尔。今天在店铺给我们帮忙了,本宫邀她回来吃顿饭。”康宁要上楼换衣裳,她把人交给许嬷嬷:“午膳让她同寒秋她们一起吃。” 公主没吩咐用了膳之后怎么安排阿木尔,许嬷嬷想了一下,就放她在眼皮子底下,由着她帮忙递砖铺楼下的小路。 康宁午睡醒来站楼上看了片刻,在许嬷嬷来问是不是想收阿木尔当婢女时,康宁摆手,“府里的人够用,不添主子就不用再添下人。就先这么着,阿木尔要是来了,嬷嬷你就带她给你搭把手干个活,管她一顿饭。先观察着,顺便教教中原话,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再说。” 许嬷嬷听到不添主子就不添下人这句话,下意识地看向公主的小腹,一想不对,月事过去的还不到半个月,就是有了也发现不了。可见是公主随口一说。 哎,白激动一场。 九月十五,赶集日,山里的牧民下山交换东西,顺便去额古涅河撒网捕鱼。这次康宁没再去店铺坐镇,她骑着红豆,带上了二十个侍卫也跟了过去。 额古涅河水面宽广,撒网的人直接拖了靴子和袍子下了水,康宁没想到还有这操作,避之不及,猛不丁地看了个正着。但同行的姑娘、妇人都处之不惊,全副心神探头看男人撒网,康宁也不好像个异类匆匆避开,只好顶着侍卫们炽热的视线,硬着头皮看向水里。 她想如果这是常态,那她总是要适应的,鞑靼这么多人,她不可能要求本土的人改变生活习惯来迁就她。 “满喽,拉网!”河里人打个号子,岸上拽着绳子的人使劲往上扯,一个个肌肉紧绷。康宁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扫到他们的臂膀,肌肉愤起,膀大腰圆,手指粗大,看着壮实,但不及塔拉的体型流畅养眼。 塔拉也有肌肉,撑在床上的时候他的臂膀鼓起弧形线条,捏着很有韧劲,他太猛的时候她就捏着他的大臂膀稳定身子,免得头撞上床柱。 河里的男人站在浅水河岸,汗巾子飘在水面,汗巾子上方是鼓起的肚子。为什么马背上的男人也会像大康的文官一样有臃肿的腰身?康宁撇过眼,不再有兴趣看撒网捕鱼的。 “公主,接下来您要去哪儿?”跟随的侍卫见公主要往驻地外面跑,忙问。 “本宫去看看牧草,你们不用跟着,一来一回要不了多长时间。”康宁调转马头,对侍卫说:“等鞑靼人捞完鱼了,你们同他们借渔网一用,也撒几网鱼回去腌着冬天吃。” “是。” 牧草已经晒干了,康宁下马翻看了一下,觉得可以往回运了,她招来监工,用鞑靼语问:“往年你们是什么时候把牧草往回运?” “大军回来路过的时候,每匹马和骆驼身上各驼六捆,一趟就给运回去了。” “如果大军回来时已经下雪了呢?”康宁追问。 “这……可汗会提前回来的。”怕康宁要让他们往回运,监工还补充说:“即使下雪了也没事,不到三月中不会化雪,扯草喂牲畜的时候把雪抖掉就行了。” 这种喂养方式也太糙了吧,在大康,就是一头羊羔也是极为重要的家产,牲畜的草料不仅要保持干爽,偶尔还要给牲畜加个餐,喂些豆萁米糠之类的。 “过个冬,你们的牲畜要瘦不少吧?”康宁打趣道。 “这也没办法,人都要瘦不少,何况牲畜。”监工没听出打趣,他颇为忧愁地叹气:“鞑靼是比不了大康的,在您来之前,我们从没听说过还有暖炕这东西。” 康宁瞟了他一眼,低头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只要可汗愿意,总有一日,鞑靼所有的牧民都能住上带暖炕的屋子。” “可汗……”他不说话了,他不知道可汗愿不愿意,也不敢在中原公主面前胡说八道。 鞑靼人不愿意费力把牧草一趟趟往驻地运,康宁也腾不出来人来帮忙,只好由着他们的意,等可汗回来的时候顺带给捎回去。 她可算是明白鞑靼为何能如此落败了,可能是居住不定,他们的归属感是面向整个漠北的,住不儿罕山也是住,住山林里照样过,生活在路上也习惯了,他们很能将就。没有很强烈的建设情怀,像她这么大规模的建房,砖窑又掌控在鞑靼人手里,但就没有要来偷师学艺自己建房的。这要是在大康,不少人要求爷爷告奶奶地拜师当学徒学手艺。 只要吃得饱,没人攻打骚扰他们,他们能一直维持着这个生活模式。 当然,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没见过外面的优渥生活,不然会眼红,会含酸,会心生占有掠夺之心。鞑靼可汗不知道是个什么性情的人物,如果他不愿意,康宁打算跟塔拉做交易,给巴彦部落的牧民建房,不患寡而患不均,她和她带来的人不能太扎眼了。 正好能用上学会砌墙盖房的侍卫们,都忙起来,累着了就没心思琢磨歪心眼了。
第36章 想家了 草原上的冬天来的突然而迅猛, 短短二十天的时间,气温骤降,青草枯黄, 连绵的不儿罕山由青色的短发茬换成了昏黄色的帽子,顶峰隐入青黑的云层里,透露着一种压抑沉重的气息。 十月初,不儿罕山迎来了“先锋”部队,他们是王室的奴仆随从, 牵了背了行李的骆驼先回来驻扎王帐,以及王室众人换下来的夏秋季衣袍和用品。 又隔了十二天, 一辆四牛并行拉着的色彩绚丽马车于额古涅河畔闯入了留守在冬牧场的牧民眼中。 “可汗回来了!” “可汗回来了!”鞑靼人振声欢呼,小孩跑跳着四处转达:“我们的王回来了!队伍回来了!” “我阿布额赫也回来了。”康宁站在商铺的门口听脸蛋通红的小孩欢声鼓舞,可汗带了他们的爹娘回来,也带给了他们十足的安全。大部队的回归,代表着的是鞑靼留守牧民坚固壁垒的建立。 “那都是你的哈敦一手建起来的?”可汗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接受他的牧民对他行注目礼。他看到王帐东北方的二层小楼,小楼东边是一大片整齐的青砖屋, 隐隐约约有人影在那边走动,看着有人生活的痕迹。 “我走的时候刚开始砌墙, 速度的确是快, 才一个多月, 这么多房子都完工了。”塔拉看到公主府南边又立了一排房,他诧异了一瞬,什么都没说。 “是个有本事的女人。”可汗心里有些嘀咕, 不甘心地再确认:“都是为她的侍卫修建的?” “中原人受不了漠北的寒冬。”塔拉瞥了眼他父汗, 故意戳穿道:“父汗可是也想住青砖瓦房?” “有避寒的砖屋, 谁想挨冻?”可汗王也不遮掩他的心思, 他蒲扇般的大手朝儿子挥过去,骂道:“只管自己舒坦,你就没想给你老子建座屋子?”儿媳妇是大康公主,他就是心有不满也不好说,只好拿这瞎心儿子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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