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会阻止你,他有今天的果是当年他自己种的因。”塔拉想起下属汇报的梅尔台吉的动向,他在豁真进了可汗的王帐后安分地像头羔羊,整日喝闷酒,看起来一切正常,但他查到可汗的护卫队里被梅尔插了人。 “额赫,我希望你别再因为这事去找康宁,也别告诉她我知道了可汗觊觎她的事……” “你想退缩?”可敦难掩失望,声音有些尖锐地问:“那你今天这一遭是干什么?还不如一开始就装糊涂。” “不,我没有。”他会让可汗为伤害他母亲和他女人的举动付出代价。 但他的计划才刚刚有个苗头。 可敦目送一瘸一拐的人走出了她的视线,他的背影在莹白的雪夜化成一个黑点。 “可敦,现在是回去?”马夫走过来问。 “回去。” — 康宁听到说话声,从被窝里爬起来往外走,绕过屏风,塔拉也推开门进来了。 “上炕躺着,我去洗个澡就过来。”塔拉见康宁穿着单薄,连忙关上房门阻断寒风。 “你腿怎么了?”康宁扯了件披风披着,跟着塔拉进了浴室。 “没大事,骨头没事,就肉肿起来了,过两天就好了。”塔拉攥住康宁的手,把她按坐在软榻上,不让她给他卷裤腿。 “看着吓人,但养个两天也就消肿了。”塔拉无奈,自己动手脱掉衣袍和裤子,露出肿了一圈的小腿。 “我唤甄太医来给你瞧瞧。” “不用……”塔拉拦不住,只好随她去了。趁着康宁出了门,他坐进浴桶里任由自己沉入水底,温烫的水漫过他全身,被寒风吹僵的脸才算化冰。 可汗爱好人/妻,帐中的阏氏多是二嫁的,塔拉一直看不惯他这个行为,但那些阏氏和她们前一任男人都没意见,他再看不惯也没说过。直到前年他把狼爪伸向了自家人,为了豁真的事他还跟可汗大吵一架,险些动了手,还是被梅尔台吉赶来给拦了下来。这些年他跟可汗一直是面不和,但因为政见多方面有一致看法,心到底还是相和的。 但没想到他的额赫竟也是被可汗抢来的,还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女人头上,该死。 “怎么样?我就说没事吧。”甄太医来看就留下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塔拉被搓得呲牙咧嘴,还在嘴硬说没事。 “可汗腿伤如何?你今天怎么会对他下狠手?”康宁坐在塔拉对面,审视地望着他。 “……我没有,他装的。”塔拉下意识垂眼皮,很快又抬眼直直看着康宁,面带调侃地说:“父汗估计是想算计我什么,我腿上是真没用力,但他一口咬死了说我把他踢瘸了。” 康宁看他那肿得一按一个坑的腿,轻哼一声表示不信,但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再问。 这夜塔拉的动作尤为凶狠,完全不顾肿/胀的腿,卖力地打桩。康宁攥住炕沿稳住颠簸的身子,后腰的脊沟里汇聚了一汪水,随着拍击的幅度向四周荡去。 “唔……”待到风平浪静,康宁脱力地埋在枕头里,身体还在余韵里打着哆嗦。 “你今天聋了是不是?我让你轻点你就是不听。”康宁的小腿握在男人手里,今夜塔拉太野性,她身体里的情潮来得太凶猛,中途时绷得太紧还抽筋了。 “对。” “对什么对?我说你聋了!”康宁抽腿踹他。 “对对。”塔拉没避让,换了只腿继续揉。 “……你好烦!烦死了。”康宁又被他这副无赖样子气笑了,又踹他一脚。 “对对对。”塔拉舒爽了,任由康宁怎么骂都行。他支着腿垂着头,笑意懒散道:“下次再试试,我看你也很得劲。” “你不是聋了?继续对对对啊。” “换你了,我喜欢听你嗯嗯嗯~”塔拉避开扔来的枕头,大笑着躺下抱住康宁,“睡吧,我抱着你。” “谁要你抱了?”康宁傲娇地蔑他一眼,“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一个人睡这大炕上别提多舒坦了。” “是嘛?”塔拉装作不知道是许嬷嬷陪她睡的,“是小王稀罕你,不抱着公主我睡不好啊。” ”本宫可不是你想抱就抱的。” “那我给你许个好处?”塔拉盯着漆黑的屋顶,声音有些轻飘,“不等秋天了,等五月份雪都开化了,我便送你回大康。” “嗯?”康宁翻身坐起来,欣喜地问:“到时你不是要带着部落迁徙?怎么突然就提前时间了?” “也还不确定,父汗一直想打匈奴,奈何匈奴兵马太盛,今年,说是今年,再有几天就翻年了。”塔拉也跟着坐起来,不给康宁俯视他的机会,免得脸上的表情泄露了他的情绪。 “今年大康打匈奴我们没赶上,明年我们早些去大康,父皇若是今年还有打匈奴的计划,到时鞑靼从北面围追堵截,跟大康合力围剿了匈奴。” “可汗会同意?”春季是牲畜繁殖季,一年中最重要的季节,那时打仗必然会对牲畜繁衍造成影响。 “我会想法说服他,他年轻时就跟匈奴结仇,跟匈奴打过不少次,他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塔拉眉头轻皱,对这个决定心里还有些犹豫,在今夜之前,他从没想过弑父。 “他一年比一年老,他比谁都想再有番成就,剿灭匈奴壮大鞑靼这份功绩足以让他以后留名青史。”他还是得在他额赫动手前先把可汗给解决了,可汗戒备心强,想私底下要他的命,必然是要同归于尽。 “那你呢?你也想打匈奴?”康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我也想,匈奴跟鞑靼一直有摩擦,我们都在草原上游牧,必然是要龙争虎斗的。” 问题是怕大康没有跟匈奴大规模开战的打算。
第54章 他应该是用不上了 阳春三月, 长城以南的地方树枝已经泛上新绿,但在漠北还是白雪茫茫的一片,温度不见上升, 游动的云朵上偶尔能见撒下来的金光,但这日光没有温度,朔风里寒气狂妄地让人不敢抻直脖子。 但不见青绿的漠北以另一种方式展现它的生机。 “公主又去跑马啊?” “公主你的鹰下的蛋能不能拿出来交换?” “我见过台吉驯鹰,没想到他真把鹰给驯服了。” “但认公主为主了,我前天去找羊的时候看见台吉打呼哨, 那两只鹰理都不理他。” 康宁围着狐狸毛做的围脖,狼皮毛制成的氅衣穿在身上挡寒风, 戴着蓄了棉的牛皮手套的手握住马缰绳一路驰骋越过大大小小的毡包。 “公主,这里。”一个骑着黑马的鞑靼少女扬着马鞭打招呼。 “走了。”康宁扬了扬马鞭回应,这个姑娘叫塔娜,是巴雅尔的同母妹妹,塔拉找了她来陪同康宁一起出去跑马。 “公主,你的侍女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塔娜勒住马在跟随的侍卫队里反复瞅了三遍,的确是没有姑娘。 “你说的是合葵?” “对, 就是她。” “她留在府里帮本宫做事,你找她有事?”种在暖房里的麦种发芽了, 地方不够放, 要往年前准备的商铺里转, 合葵留在府上照应着。 “没事,没事。”塔娜嘿嘿笑了两声,暗地里耸了耸肩为巴雅尔叹气。 “到了。”康宁勒住缰绳, 枣红马嘶鸣一声停下急奔的马蹄。 眼前的雪地里散乱分布了许多羊, 山羊擅长在雪地里寻找草, 绵羊缀在山羊群后面捡漏, 牧羊人骑着骆驼在雪地里来回排找。三月是羊生崽的季节,许多母羊会在跑动时突然发动,这时它们会远离羊群独自在背风处生产,如果牧羊人没能及时发现,出生在雪地里的羊羔就会被冻死。或是被野狼、秃鹰闻着味儿给叼走。 “留五个人给本宫,其他人都分散开寻找。”这不是康宁第一次带鹰出来寻找生产的母羊,她的侍卫对这一套流程都已经熟悉,熟练地选好方向撒进无垠的雪地草原里。 “走,我们也过去。”循着两只鹰飞行的方向,康宁夹了下马腹,勒令它小步慢跑。 “唳—” “黄豆发现了小羊。”马蹄撂动间带飞一丛丛雪粒子,羊群听到马蹄声慢悠悠的让开道,越往北跑雪越厚,也不知道这羊怎么傻到跑来了这边。 “唳……”康宁从马背上的布袋子里掏出一块儿肉干递给黄豆,翻身下马往有血迹的地方走,入眼的是一个------??身体带着冰碴的白毛羊羔,它躺在雪地上已经僵硬了。 “死了。”塔娜踢了踢,偏头往四周望,“母羊呢?母羊生崽后是会领着羊羔返回羊群的啊。” “你看地上的蹄印。”康宁循着羊蹄印走,发现羊羔的地方有母羊卧倒的痕迹,把雪上的羊蹄印都给压没了。她在四周转了一下,在往东的方向发现了一排羊蹄印,繁杂的羊蹄印里掺了一排踩印极轻的小蹄印。 “母羊生了两头小羊羔,它带走了一头。”塔娜用马鞭戳戳冻在雪地里的羊羔,断定道:“这头生下来应该就是死的,蹄上都没雪粒子,它没站起来过。” “那走吧。”康宁翻身上马,准备沿着羊蹄印往东找找,塔娜也打马跟上。至于死了的羊羔则是有侍卫们收拾,熬冬熬了四个月,王室贵族衣食无忧,但底层的牧民年前准备的储粮已经见底,冻死的羊羔肉没坏,拎回去可以发给日子贫苦的牧民。 “公主,你府上养的侍女都好能干,长得还漂亮。”塔娜凑上去突然来了一句,见公主面带诧异,她眼睛瞟到马背上的布袋,找补道:“鹰吃的肉干都能烤得这么香。” “你想吃啊?”康宁含笑问。 “不,不敢,我敢吃就有鹰敢记仇。”塔娜摇手,吭吭哧哧了一会儿,说:“我是想问公主你府上养的丫鬟往不往出放,准许她们嫁人吗?” “嗯?”康宁略一思索,想到这几日频繁来公主府找塔拉的巴雅尔,大概明白了塔娜的意思,她失笑道:“我手里正缺人用,一年半载不会放人出去。” “啊?”塔娜老大不情愿地撅嘴,“公主要是缺人用可以挑选我们鞑靼的姑娘啊,她们都非常乐意。” “以后若是有人愿意出府,你以后嫁人时本宫送你个厨艺好的侍女。”康宁没接她的话,从皇宫里带来的宫女她用的很顺手,没必要从鞑靼挑侍女。 “真的?”塔娜惊喜。 “真的,但前提是有人愿意跟着你。” “那想必是没人愿意的,跟着我哪有跟着公主好。”塔娜怏怏的,也没了给她兄长打探消息的心思。 将近午时,康宁正准备打马回去,就见一行人纵马奔了过来,正是塔拉一行人。 “老马都放生了?”等人到了,康宁问走在最前方的男人。 “嗯,选了个好地方。”塔拉看了下羊群,拍马跟康宁的走马并行而立,问:“现在回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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