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彦辰呼吸一滞,这......她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看见了? “做梦?你确定是做梦吗?”赵彦辰试探着问道。 温宴重重的点点头,显得很是委屈,“是的,就是做梦,太吓人了,我怎么能做这种梦啊,明明还未出阁。” “哦。”赵彦辰松了口气,慢慢抽回自己的胳膊,胡乱扯了个理由安慰温宴,“你就是白日太累了才导致夜里做了噩梦,现在什么都别想再去睡觉,一定不会在做这种梦了。” “真的吗?”温宴很是天真的问他。 你说真假,赵彦辰皱了皱眉,暗忖,我都回自己房间了,又不招惹你,还做哪门子梦。 温宴哦了一声,点点头,目送着兄长出去。 直到外间没了动静,她才又上塌躺下。 躺在塌上,赵彦辰始终眉头紧皱,想着方才的闹剧属实有些令他难堪。 堂堂侍郎大人,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打了,说又说不得,斥又不能斥,可不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换作平日,都是他打人的份,哪里挨过打,遇上温宴也不知遭了什么罪。 从小便因为婚约跟她绑在一起,现在她都快嫁出去了,本该与她的距离渐渐拉远的,现在不仅没拉远,反而险些...... 简直就是荒谬! 不过想到温宴快要嫁出去这事儿,他眉头皱的更紧了,心里竟没来由的有了一丝不想要送她出去的冲动。 ...... 第二日一早,赵彦辰便穿戴整齐出门了,走时还刻意向里间看了一眼,瞧着温宴睡得踏实,他微微弯了弯唇角。 吃了早膳,他便与岑凌一同前往桃园村,准备加快速度将这边的事情处置完,好早些回京。 路上,他又想起来温宴,便觉烦闷,对岑凌道:“岑统领,你有婚约吗?” 岑凌被他问道莫名其妙,他尴尬着笑了笑,道:“大人,您忘了,属下未曾婚配。” 他瞧着大人的手不停的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便寻思着,大人难道想给他送个媳妇? 这敢情好的很,他尽心尽力的为大人办事,大人送个媳妇给他,他倒是欢喜的紧。 这一想到能抱得美人归,心情便好了不少。 赵彦辰继续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幽幽道,“奥,这样,那本官还有个问题。” “大人,您请说。”岑凌都等不及了,连忙接话。 要送媳妇就赶紧送嘛,大人咋还拐弯抹角的。 赵彦辰瞥了他一眼,默了默,“本官有一位友人,近日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想要与一名女子亲近,见不到她用膳都没胃口,这位友人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这话岑凌一听,便知道大人说的是自己,这不是妥妥的无中生友吗。 虽然他这做属下的也很少与女子接触,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想了想道:“怕是得了相思病,大人的这位友人是不是还夜里睡不着,想着去那位女子的房中坐坐?” 夜里他曾在大人厢房外面巡视,见着大人彻夜难眠总是往里面看,甚至还去里面待了半晌。 “嗯。”赵彦辰点点头,“相思病是?” 其实初听相思病赵彦辰就明白了,但是他还不肯相信真的是那样。 要知道,他之前有多么讨厌温宴。 “属下认为大人的这位友人喜欢上人家姑娘了,并且喜欢到了心坎儿里。”岑凌说起这话简直有些眉飞色舞。 “奥?”赵彦辰眯了眯眼,“当真?” “当真!”岑凌斩钉截铁的道,“大人,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吞吞吐吐是不是想要挨训?” 岑凌讪讪一笑,“既然喜欢,不若放下身段去将人捞到身边来吧,就不要推给别人了,若是一味的将人家姑娘往外推,只怕大人您有一日会后悔。” 说完,岑凌有些激动,又添了一句,“属下真怕小姐去了张家,大人就再也没机会将人带回来了,不如就趁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直面自己的心不好吗?喜欢就将人留下,省的遗憾。 听话听了一半,赵彦辰才明白他话里有话,他顿时冷了脸,斥道:“放肆,本官说的是一友人,何时说是我自己了?” 岑凌也是急的不得了,早就看出大人的心意,今日既然说开,干脆一说到底。 “大人,属下认为,虽然之前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事情,大人也曾厌恶温姑娘,但是,大人现在爱慕温姑娘是不争的事实,不若您直接娶了她,于她于大人都好。” “皆大欢喜不是吗,大人,您看属下的提议如何?” 他想既然自己会错了意,大人不是给他媳妇,那他便尽力为大人分忧解难。 像温小姐这样的女子,天底下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若是他自己碰上这事定会牢牢抓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还往外推。 听岑凌这建议,赵彦辰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鱼庄的方向,“本大人真的心里装了她么?怎么可能?” “大人,您就不要自欺欺人了,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属下看的分明。”岑凌继续道。 “行了,你可以闭口了。”赵彦辰回头看他,有些不耐烦。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便是喜欢了,他承认! 昨日夜里那般强烈的想要与她在一起,大抵便是心的选择。 他到底是被这女人拿捏了,谁能想到三月初见她时厌恶至极,现在能在意她到这样的地步。 当真是造化弄人,做了那般多的计谋,唯独算漏了自己。 但是,琼州那边...... 他娶了温宴不正中了赵永权之意吗,还是不行,不可能让他如愿的! 赵彦辰握紧拳头,周身忽然沁上冷冽,这事他得仔细斟酌斟酌,想想如何做才能一举两得。 既能要了温宴,又能扇赵永权的脸。 ...... 温宴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鱼庄里频频传来甄氏在厨房切菜的梆梆声,整齐又有规律。 她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一阵痛意便沿着胳膊肘蔓延开来。 温宴吸了口凉气,揉了揉手肘,眼泪差点都快疼出来,掀开衣裳一看,那里已经乌了一大块,看上去骇人极了。 就在这时,荔枝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她一进门便见自家小姐胳膊上的那块乌青,感到一阵心惊肉跳的,忙跑过去四处检查着关切问道:“小姐你怎么受了伤啊?谁干的,婢子去给你报仇!” “报不了仇。”温宴疲惫道,“我做梦打的人,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啊?”荔枝惊诧不已,“是做梦?” 做梦能将胳膊肘打伤?那也真是奇了怪了,梦里的东西不是虚无缥缈的吗。 荔枝看着那块乌青,忽然想起来清晨看见大人出门时候,一侧脸颊微微有些红肿。 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但她先前一直服侍大人,对大人的面容记得还是比较清楚,他只要有一丝不同她都觉察出来,这是作为下人必备的技能。 所谓察言观色,便是如此。 主子每日的变化,下人都要仔仔细细的查探清楚,有问题的及时解决问题。 大人那脸......分明是被人打的,荔枝忽然就很好奇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会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小姐,婢子能问问昨夜你做了什么梦吗?”荔枝转着骨碌碌的大眼睛望着温宴,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 昨个夜里,她提及婚事的时候大人就一改常态发了顿脾气,她便觉得大人对小姐生了爱意。 若是事情真如她想的那样,那她留在赵府的愿望怕是要能成真了。 最好是大人直接娶了小姐,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小姐恢复记忆也不能闹的太大,毕竟都为人妻了。 这也算她的小私心,没办法,谁叫现在情况如此复杂呢。 “梦见有人轻薄我,我就抡胳膊打他!”温宴愤愤道。 “这样啊。”荔枝抿着唇,难掩笑意。 听小姐的描述分明就是昨夜里大人进来做了什么,小姐以为是做梦才打了大人,大人自己不承认。 看来,她猜想的一切都是对的,这趟淮南没白来。 温宴看着荔枝鼻端上的汗珠,问道:“你去哪里了,累的气喘吁吁的,都出汗了。” 荔枝这才记起来自己的正事,忙道:“婢子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对了小姐,大人出事了。” “我哥他怎么了?”温宴急道,“你快说,真是急死人,这都能忘。” 她们二人刚刚扯些有的没的都耽误许久了,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了。 “村子里来了几个闹事的,都吵起来了,大人在旁边站着看上去脸色很不好,怕是又不舒服了。” 糟了,温宴想着,只怕是兄长的病症又犯了。 她取了衣裳飞也似的穿好,随后一阵风般跑了出去。 “小姐,你慢点儿。”荔枝也跟着追了出去。 一踏出鱼庄的院门站在石阶上,温宴便看见昨日下午摘柿子的岸边聚集了许多人,各个火气十足,一副气势汹汹要打架的模样。 而她兄长此时整个人看上去很不好,纵使是被岑凌扶着还有些颤颤巍巍的,像是随时都能倒下。 这样子许是忍了许久了,温宴忙不迭的往下跑。 真的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昨日不是听说恶民都处置的差不多了吗,怎么今日还有。 这样的人就算是派官兵镇压怕是都不起作用,压了今日,明日又会来跳脚,或者煽风点火制造更大的混乱。 晋帝一向爱民如子,一定不希望看见百姓被官府缉拿,或是处以刑法,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是没处置好这灾区,对他的明君形象定有所损伤。 于是,赵彦辰一开始的计划便是不能动武,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温宴跑过来时,赵彦辰已经几乎快到了晕厥的地步。 他幼时在琼州赵家,曾亲眼见着祖父的小妾们欺辱母亲,动不动与她吵架,每次发生这种事情,母亲都告知他不能反抗,要忍着。 于是一来二去,他便对这种吵闹起了应激反应,每回看见几乎都会晕倒。 即便是现在成年了,离开那里,心里的疙瘩依然在。 一遇见这种事情,就难以承受。 温宴被兄长的惨白脸色吓的都快哭了,她忙过去抚着他的背,急道:“哥,你怎么样了,还能行吗?” 耳边还荡漾着旁边聚众百姓激烈吵架的声音,你一言我一语令人只觉振聋发聩! “大人,你们都是朝廷命官,您说说我们每人管朝廷要一千两银子不为过吧。我们家都没了,朝廷口口声声说是我们的父母,现在孩子受伤了,是不是得拿出点诚意。” “就是啊,今日不拿出银子来,我们便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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