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曦抿了抿唇,她抬眸看向魏景铄,突然开口问道:“若是不顺利呢?” 若是不顺利,那是不是就见不到沈恪了?这一句话落在她的唇齿间,却是怎么都不敢开口说出?她满眼难掩担忧地看着魏景铄。 魏景铄闻言,不由得一愣,似乎想不到李云曦会如此问询,只是他尚未回答这问题,便就听得屋外有人匆忙而来,或许是太过匆忙,甚至忘记了通禀一声,便就闯了进来。 魏景铄看着入屋的石竹,眉头一拧,他知道石竹素来是个守礼的人,若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断不会如此唐突无礼地入屋。果不其然,石竹接下来出口的话果是令他心中惶然。 “大人。”石竹喘了一口气,对着魏景铄躬身一礼,低声道,“大人,有紧急军情。” 他看了一眼李云曦,注意到李云曦那脸色的难看,很快便就垂下头来,倒是并未直接说出什么事,但是魏景铄听这么一句话,见着石竹这般姿态,脸色便就变了。他站起身来,勉强笑了笑,对着李云曦躬身一礼,沉声道:“殿下,臣还有事,就先行退下了。” 魏景铄看了一眼李云曦,注意到李云曦眼中的茫然,他轻声道:“小殿下,一切定然会是顺利的。我们一起等着他们回来。” “嗯。”李云曦扯了扯唇角,挤出一抹略微僵硬的笑,而后看着魏景铄嘱咐了守夜婢女一番后,就匆忙离去。 她侧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月色朦胧,她的手轻轻地搭在胸前,心跳地很快,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与骇怕。她总觉得那远远的京城中有一番风雨要来,而如今已然在京中的沈恪,怕是要被席卷其中,只是不知道到时是能够安然度过,还是...... 应该是......顺利的...... 魏景铄大步朝着书房行去,一边走一边听石竹低声汇报:“大人,刚刚斥候来了讯息,边军秦楚大军压境,乌连山已经发现了敌军的踪迹,只怕过不了两日便就会,兵临城下。” “乌连山?那一头不是有兵线压着?怎的就让人摸了过去?况且还不是一人两人,而是整军都过来了?守着的边军眼睛都被糊住了吗?”魏景铄委实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有些气急得接连问道。 石竹垂下眼,悄声解释道:“大人,似乎是有内应,乌连山的边军,听闻是全军覆没了。” 魏景铄脚下步伐一顿,一时间没有再言语,他沉默地往前走着,及至到了书房门口,他又停了下来,看向石竹,轻声道:“石竹,派人守着殿下,若是情况不乐观,你就带人将小殿下送走,将小殿下送去......” 他稍稍沉吟,而后低低地道:“送去郑家。” “是。” 魏景铄的目光落在院子里,他的神情怔怔,而后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去请府军营的几位大人来一趟。” “是。”石竹利索地应了一声,便就转身离开。 魏景铄叹了一声,幽幽地道:“现下,就看谁更快了。” “如今,就看咱们的速度谁更快。”汪拢真坐在马车里,看着若有所思的汪承业轻声道。 “我一直都主张的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汪拢真脸上的笑意很淡,眼中透出一抹自信,“狄夷,和秦楚,无论是谁,都可以是我们的合作对象。所以,他们是想不到,秦楚那一头早就安排妥当了。丰城的情况,颖儿处理得很好。” 汪承业略微沉吟,他放下手,抬眸看向汪拢真,迟疑着道:“丰城,不是说失败了吗?” “咱们的人,没有都撤出来?” 汪拢真笑了笑,开口道:“对,是失败了,但是,正是因为失败了......谁说我们和他们约定的事就是要成功汇合撤离呢?又是谁说咱们同他们合作的事,是将丰城拱手让人呢?” 汪承业不由得一愣,他未曾想到汪拢真竟会如此说,那么之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道理谁都懂,只是谁又是真正的黄雀呢?”汪拢真的脸上满是自信的笑,那是一种运筹帷幄的得意。 汪承业眼神微微发沉,看来父亲还是藏了一手的?瞒着他,莫不是信不过他?他垂下眼眸,遮掩住眼中的不虞之色。
第89章 将起 祸事将起。 便就在汪拢真父子入宫之际, 宫外一场鸿门宴也随之而来。 阳光暖煦,近卫司的副统领许呈一身劲装,面色严肃地大步走至花厅, 行至花厅门口的时候,他严肃的面上忽而间透出些许笑意, 严肃的面容就变得和蔼而爽朗。 “王将军,唐统领,我来晚了,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许呈走入花厅, 看着花厅里坐着两人,拱手道歉。 王咏老将军今日恰好是休沐, 他与许呈平日里其实并不算是至交好友,只是相处得也还算好,倒是同身侧坐着的近卫军统领唐鸣交情甚好。 而唐鸣与许呈颇有些许渊源, 具体的情况, 王咏也不曾多探究,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而今日许呈递了帖子邀请,王咏本是没打算来的,但是帖子里提到了唐鸣,又隐晦暗示说是有要事相商,王咏想着今儿左右无事,便就赴了约。 见着许呈入了花厅,王咏和唐鸣便就起身, 回了一礼, 唐鸣与许呈毕竟是带着些许血缘亲信, 故而率先开了口:“立信, 今日邀了我与王老将军来,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唐鸣素来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也不拐弯抹角,便就直白地询问。 许呈抬眸看了一眼唐鸣,他挥了挥手,示意仆从换了茶与点心,接着道:“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事关重大,我却也没有真凭实据,故而才这般隐晦地请了两位大人来府一叙。” 话语间,仆从换了新茶,茶香幽幽弥漫在花厅中,而后那些仆从便就沉默地退出了花厅,许呈看着唐鸣和王咏两人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他的眼神微微闪烁,随后接着道:“我怀疑,如今圣上已然被平王殿下囚禁在宫中。” 许呈的话语一落下,唐鸣的脸色微变,倒是王咏看起来还算镇定,但是眼中的神情也是一片严肃。唐鸣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而后开口道:“这事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唐鸣没有反驳,只是神色凝重地询问了一句。其实这段日子,京城里的诡谲局面,他们并不是没有察觉,只是那毕竟是圣上,又加上发生了太子殿下这般乱事,他们自然是不敢随意趟入浑水。 从龙之功,从来都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 许呈微微垂眼,他沉默少许,随后拱了拱手,道:“这,恕我不能说。” 他想了想,而后又轻声道:“这件事,我已经同汪大人说了,汪大人说今日他便会入宫求见圣上。” 许呈复又沉吟片刻,站了起来,对着唐鸣和王咏躬身一礼,沉沉地道:“唐大人,王将军,今日相请,下官是想请两位大人与下官一同入宫,一探究竟。” 听着许呈的话,唐鸣稍稍一愣,半晌没有开口,他转过头来,同王咏老将军对上视线,王咏眼中透出一抹焦躁,唐鸣知道王咏是圣上的老部将了,是跟着圣上一路拼打出来的,对圣上极为忠心,此刻听闻圣上可能被囚,这心头自也按捺不住那一份不安与担忧。 唐鸣定定地看着许呈,忽而间,花厅外似乎传来了一阵婉转的鸟鸣声,将花厅内的凝滞打破。 “好。” “好。” 唐鸣和王咏两人忽而就应了这么一声。 闻言,许呈低垂着的面颊边勾出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本来按着唐鸣和王咏两人的谨慎做法,定不会这般大喇喇地同意许呈的请求。可是今日却也不知道怎的,他们俩却是异常地好说话,异常地任由许呈牵着鼻子走。 许呈直起身来,看了一眼天色,而后对着若有所思的唐鸣以及王咏,道:“两位大人,依着下官来看,等酉时之后入宫最为妥当,不会引得他人注意。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酉时之后?若是再耽搁点时间,怕是会撞上落宫门的时候,是不是...... 唐鸣与王咏两人沉默半晌,似乎是觉得这个时间并不恰当,然而却在自己开口的时候,莫名地就又应了下来:“好。” 许呈听着两人的应答,紧绷着的心弦顿时就松弛了下来,果然如公子所言......那么现下便就是等着瓮中捉鳖了。 他的眼中晕染开一层自得的笑意,却也不知道相爷那一头是否都布置妥当了? 而这时候,已然入了宫的汪拢真正候在殿外,等着平王的召见。他同汪承业一前一后地站在殿外,目光扫过这宫中的一草一木,而后低声道:“一眨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汪承业听着汪拢真的话,他的视线扫过这一座殿宇,如今这皇宫其实同前朝的模样差了许多,当年乾明帝放了一把火后,那一座极其恢弘贵气的宫殿损毁得很是严重。尤其是那座乾正殿,几乎是烧塌了。 后来,这座宫宇重修了一番,大抵是百废待兴,国库空虚,这修缮便也就紧着朴素的方向走,与前朝的金碧辉煌相对比起来,着实是少了些许气派。 汪承业的眼中闪过一抹浅浅的惆怅。这一座宫宇他很熟悉,毕竟是他出生的地方。 “是的,很久了。久到我都快忘记它原来是什么模样了。” 汪承业的声音幽幽的,透出一丝说不出感觉的森冷,好似是感慨,却更像是怨恨。 听出了汪承业话语里的怨愤,汪拢真长叹一声,略带关切地安慰道:“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况且,很快,这又是你的了。” “成王败寇,”汪承业怔怔地看着殿外飘落的叶子,他垂下眼,幽然道,“士之过,非战之罪。” “嗯?”汪拢真似乎是听不清汪承业后边说了什么,他稍稍侧头,视线落在汪承业的面容上,复又问了一句,“什么?” “没......” “大人,殿下有请。”一名内侍从内殿匆匆行来,恰到时间地打断了汪承业的话语。 闻言,汪拢真便就收回心思,而后转头看向汪承业,轻声道:“望舒,走吧。你该去收回你的东西了。” “是。” 天色一点点地暗淡了下来,京城里的一切便就如往常般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劳累了一日的百姓自然是就都回到安身之地,随后便是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只是若是有人注意一番那座朴素的相爷府,便就会发现今日这相爷府中异常地安静,府中黑漆漆一片,除了大门口悬挂着的朦胧灯笼外,这府上竟然再无亮色,就好似人去楼空了一般。 若是有人从半空中俯下而看,便就惊诧地发现在相爷府空荡荡的大院中,却是沉默地站着一排排盔甲着身的卫士,他们很安静,只是配备着的武器散发着凌然的杀意,好似在等着一声令下,便就开启血腥的杀戮。而这相爷府毕竟不是寻常的府邸,这班人马暂时未有任何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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