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京城大道上,一辆马车晃悠悠地行进。车上坐着的正是白日里在许府做客的唐鸣以及王咏。两人脸上的神情甚是严肃,仔细看去,会发现唐鸣以及王咏两人的眼中时不时地会有一丝的走神,就像是睡迷糊了那般。倒是陪同坐在一旁的许呈,面上看不出丝毫的紧张神色,反而透出来一股轻松。 许呈的目光落至马车的窗子外,那一辆不知从何而来的板车从小巷子里缓缓推出,吱吱呀呀的,将这京城大道上的安宁打破,马车上的唐鸣忽而又回过神来,他觉得脑子有点疼,自到了许府之后,他便就觉得这脑中总是蒙蒙的,一股说不上来的迟钝感从脑中开始弥漫开来,令他时不时地晃神。 这一次又一次地恍惚中,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是遗落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当他想要认真去想的时候,却又很快就觉得迷糊起来,他抬眸看了一眼似在闭目养神的王咏时,心中的怪异感就更明显了,他隐隐举得平日里的王咏不是这般安静的姿态,往日里他们私下里都喊王咏为‘大老粗’,便就是因为这人爱唠叨又大嗓门,这般安静的感觉,倒是有那么几分......说不出口的违和感。 越是想着,越是觉得脑子乱哄哄的,到了最后便就是一阵隐痛感传来,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随后目光也落在了窗子外,在那一辆板车错身而过时,一股浅淡的铁锈味传了过来,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住,他本就是在胡思乱想,脑中的念头也是漫天飘着,只觉得那好似......血的味道? 唐鸣脑中忽而浮起这么一个念头,他不由得将注意力落在了那一辆已然推过的板车上,突然间觉得那板车有些奇怪,正当他想要认真地看一看时,忽然听得许呈的声音传来。 “唐大人。” “什么?”唐鸣抬眸看去,一时间突然就忘记了自己前一刻的关注点。 而王咏老将军好似乏累了一般,他靠在车壁上,闭眼养神,半句话都未曾发出。 “唐大人,若是确实是平王殿下囚了圣上,那咱们当如何做?”许呈意有所指地问道。 唐鸣并未回答,许久之后,才缓缓道:“自然是要为圣上解围。” 许呈并不在意唐鸣的回答,他的视线落在已然推过的板车上,他的眼神很好,可以看到那板车下滴落了点点滴滴,不必上前细细分辨,他就能猜出那是人血。 而那辆板车,是出自相爷府。 无他,只是那推车的佝偻男子,他曾在相爷府中见过。故而才打了这么一个岔。 那辆板车安稳地出了城,而后便就操着近道往那幽冷荒芜的乱葬岗行去,乱葬岗里有一闪一闪的幽光出没,森冷的风吹拂而过,平白给人一股鬼气森森的感觉。 那推车的男子,到了乱葬岗后,哆嗦着从车旁取了一柄铁铲,沉默地开始铲土挖坑,然而这坑还只是浅浅的一层,突然不知从哪里席卷而来的白色碎布飘了过来,意外却又巧合地贴在他的脑袋上。 本就做贼心虚的男子,惊叫一声,而后什么都顾不得便就是拔腿往回跑,连滚带爬地远离了那一座葬送了不知多少性命的乱葬岗。 呜呜呜的风一路吹来,越发凶猛,呼得一下将那遮掩在泥地上的黑布吹了开来,露出黑布下一具鲜血淋漓的惨白尸体。 作者有话说: 这一两周着实是太多加班了,所以来不及写。先把写的这一部分放上来。
第90章 谋乱 要开始了。 当那道仓皇逃开的男子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后, 野狗的吠叫在暗夜中越发清晰,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冷冽的风中传了过来...... 而这一切都同行进入宫的马车无关,同马车里下来的人无关, 许呈若有所思地回看了一眼越发暗沉的天空,随后转头对上唐鸣疑惑的双眼, 低声道:“王将军,唐大人,请。” 王咏抬头看了一眼那一道厚重的城门,他的眼中透出些许恍惚, 稍作停顿, 才在许呈的再次催促中往里行去,心头浮起一抹异样的情绪, 空落落的,仿佛是浮荡在风中的飘絮,毫无方向。 他沉默地往宫中行去, 与唐鸣一前一后, 两人均是不言不语地低着头。 许呈在前方带路,倒也奇怪,今夜的皇宫特别安静,一路行来,竟是连宫娥与内侍都极少见到。这般死寂的气氛很不对劲,然而唐鸣和王咏两人仿佛是未有所觉,只是安静地跟随着许呈往前。 及至到了宫宇大殿门口,一直以来都未曾说话的王咏突然停下脚步, 开口道:“许大人, 你是从何时背叛圣上的?” 王咏的话语来得突然而又突兀, 唐鸣的双眸很是暗淡, 可以看得出来他此时已然是被人迷了神思。 听到王咏的话语,许呈似乎很是惊讶,他转过身来,看向对方,对上王咏的眸子,他沉默少许,眉眼上的讶异是因为想不到这时候王咏竟然还能有自主意识。要知道他在招待两人的茶中下了蛊药,鸟鸣声是诱发的信号,只是唐鸣和王咏这两人素来心智坚定,因而才会磨蹭了这么许久时间。 然而许呈本以为一路上一言不发的王咏已然是沉入了蛊的控制,却想不到对方竟然还有不少自我意识。虽然有些麻烦,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许呈面容上依旧是一派的平静和轻松,他缓步走了上前,轻笑一声,道:“王老将军,不愧是军中名将,果真是心性坚韧。” “谈不上什么背叛,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罢了。”许呈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他伸手轻轻晃了晃,很快便就听到一阵诡异的铃声轻飘飘地流了出来,那是从许呈缠绕在手臂内侧的铃铛上传出来的。 随着铃声的响起,王咏尚算清明的眸光慢慢地涣散开来。 许呈笑了笑,轻声道:“两位大人,圣上有请。” 王咏和唐鸣两人漠然地往里行去。许呈看着两人略显僵硬的步伐,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而后伸手抚过手臂上的铃铛,叹息道:“可惜这惑心蛊用不得圣上及其血脉上,不然倒也不必这般麻烦......” 大殿内的气氛一片清冷。 先前得知汪拢真请见的时候,平王殿下心中涌起一抹惊诧,这段日子以来,汪拢真仿佛是心中有愧,极少入宫觐见。大抵是不想见到那位对他有提携之恩的圣上。 故而今日看到对方主动请见,令平王略微不解。 圣上倚坐在床榻上,面上的神情一片平静,他抬眸看向沉思不语的平王,沉沉地道:“老四,将人传进来吧。” 他想亲口问一问这一位由他一手提携上来的前朝遗臣,为何要背叛他? 平王深深地看了眼圣上,他对着身边的内侍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将殿外候着的人领进来。等到汪拢真入殿的时候,平王的目光落在紧随其后的那名青年,心头涌起一丝疑惑,这人是谁? 他毕竟不是什么得宠的皇子,在人脉上还是有少许不足,这一次若不是得了汪拢真的助力,这一通‘谋逆’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完成。 汪拢真对着圣上躬身一礼,低声道:“臣见过圣上,圣上万安。” 而汪拢真身后的汪承业却是未曾有任何的举动,他坦然地站着,目光掠过床榻上瘦削苍老的圣上,又扫过椅子上坐着的平王,眉眼里带着丝嘲讽。 只是,这一缕的嘲讽一闪而逝,情绪来去得极快,让平王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般,但他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自我怀疑的人,他可以肯定这一名青年对他们确实是有着不敬的意味。 汪承业没有自报家门,汪拢真便也未曾介绍,无论是圣上还是平王也都未曾问询,但是殿内的气氛却是越发凝重。 “当不得汪相这一句万安,也算是拜汪相所赐了,朕如今哪里是安得了?”圣上讥讽地沉声道。 “只是,朕倒是不知道,朕是哪里对不住汪相了,竟然让你如此狼心狗肺。” 圣上的声音很平淡,但是话语里却依旧能够让人听出些许愤懑的恨意。他自诩对这汪拢真并未有任何的对不住,不仅如此,如今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哪一样不是他赐予的?可是这汪拢真不仅不感恩,更是反咬了他一口...... 汪拢真依旧是一身的谦卑风度,他上前一步,拱手一礼,缓声道:“圣上,您对臣,很好。但很可惜,臣一直以来都是乾明帝的臣子,先帝虽然有诸多不好,但那总也是臣的学生。” “乾明帝......”听到汪拢真提到这么个人,圣上嗤笑一声,他斜睨了汪拢真一眼,眼中的讥讽之意越发浓郁,这段日子,他染了风寒,现下身子是越发虚弱,低低地笑了一会儿,便就不由得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来,哑声道,“那人不是死了?汪相如此忠心于他,当初怎的没有殉国,而是第一个就降了?” 汪拢真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道:“臣当时也是事急从权,也是如此,才保得先帝的一丝血脉。” 圣上闻言,眉目一愣,他微微眯眼,轻声问道:“你是说,那个前朝太子......” 汪拢真挪开身子,露出一身悠然站着的汪承业,躬身道:“便就让臣来介绍一下。这一位是臣的小儿,汪承业,也是......” 他抬起眼,定定地对上圣上的双眼,冷声道:“乾明帝的唯一血脉,您一直找寻的前朝太子。” 汪承业面上的神情未曾有变化,他的视线扫过圣上和一直不言不语的平王,本以为知晓他身份的这一刻,他会看到圣上和平王的惊诧与难堪。可是眼前的两人,都太平静了,平静得仿佛是早就知晓了他的身份,这让他的心头略微有些不虞。 他并不喜欢这种掌控不住的感觉。 圣上缓缓吐出一口气,他靠着床栏,轻轻地道:“原来如此,倒是想不到你能替他做到这般地步。” “那么今日,你带着这人来,是想要杀了朕,或者说是想要谋朝篡位?” 话音落下,突然一道沉闷的扑通声传来,仿若是有什么重物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在安静的殿内激荡起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动静。 圣上望了过去,只见殿内隐藏在暗处的两名龙鳞卫不知从何处翻倒在地,喉管处划开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浓郁的血气淌落一地,两人的手脚还在微微抽搐,瞬息间就没了生机。 平王和圣上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圣上看到汪拢真的时候,便就猜到龙鳞卫定然是有人叛变了,但是他知道不会是所有的龙鳞卫都会愿意当乱臣贼子的,只是怎么都想不到对方的动手会如此狠辣。 汪拢真笑了笑,他未曾开口,而在他身后的汪承业慢慢地走上前,低头看了一眼那没了气息的龙鳞卫,低声道:“怎么能说是谋朝篡位呢?这不过是物归原主。” 圣上的手紧紧握着,他定定地看着对方,注意到汪承业眼中的得意,他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到了最后却还是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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