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愣了下,问:“为何早不跟我说?” “这不是什么大事,婢子说过他们几回了。”青棠知道陆鸢艰难,不想再同她抱怨这种小事。 陆鸢忖了片刻,问道:“他们现在还总是帮你倒药渣么?” 青棠重重点头:“我跟他们说不要倒,我要用来养花,可他们就是不听,照旧很快就帮我倒了,若不是有几次我手快,恐怕一点也留不住。” 陆鸢目光微沉,默了会儿,说道:“把药渣包好,年初二我带回娘家。” 照青棠所言,这药大概果真有问题,看来王嫮不是危言耸听,莫非她早就知道些什么? 王嫮对郑孟华一直颇有微词,攒着劲儿与她明争暗斗,想来早就察觉端倪,但又碍于婆母,不想与她正面为敌,这才明里暗里提醒陆鸢,虽存的是借刀杀人的心思,但也并非坏事。 此念一出,陆鸢对王嫮生了几分亲近之心,除夕当夜守岁之时便没再将她拒之千里。 王嫮怀有身孕,不必跟着大家一起守岁,吃过年夜饭,与妯娌诸妇寒暄片刻,对郑氏辞道:“母亲,儿媳有些乏,就先退下了。” 郑氏随口应了句,摆手叫她回,王嫮又说:“儿媳一个人闷得慌,想嫂嫂陪我说会儿话,还望母亲允准。” 郑氏爽快应允,褚昉兄弟却同时向他们递去目光,不禁奇怪,两人何时到了闺房叙话的地步? 褚暄不放心地看着妻子,用眼神询问她何意。 王嫮当作没看见,热络地拉着陆鸢回了丹华院。 褚暄只能干瞪眼,褚家的规矩,男丁必须守岁,非病不得缺席。 进了丹华院,王嫮叫青棠和两个贴身丫鬟都守在门外,与陆鸢说了一件事。 正是关于陆鸢调养身子的药。 “嫂嫂,我跟你说,那药可不能再喝了,前一段翠萝给我煎药,撞见主管厨房的孙嬷嬷趁青棠不在往你的药罐里加东西,事后还鬼鬼祟祟把药渣埋在花坛里,你想啊,她若心中无鬼,怎会做这事?所以啊,你这病久不见起色,说不定就是她搞的鬼,她无缘无故害你做甚,定是小郑氏指使!” 王嫮倒豆子一般接着说:“孙嬷嬷是府里老人了,向来和小郑氏走得近,她们狼狈为奸害你呢,说不定,那药不仅不治病,还有毒呢!” 陆鸢面露惊愕之色,似被吓傻了,良久才抓着王嫮手臂:“你,说真的?” 王嫮抚着肚子指天发誓。 陆鸢忙道:“我信你。” 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算了吧,知道又如何呢,咱们动不得她。” 王嫮怒其不争:“嫂嫂,难道就任由她害你吗?” 陆鸢道:“无凭无据,母亲和国公爷怎会信我的话?” 王嫮沉默了,她知陆鸢说得不错。 陆鸢却在这时笑笑,说:“弟妹,将来若有一日,我果真被人陷害,你可愿站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 王嫮一愣,意外地看着陆鸢,她从未请她帮过忙,这次怎会开口? 陆鸢又道:“罢了,弟妹也不容易,还是别得罪表姑娘吧。” “我自然会为你说话!”王嫮听她说到郑孟华,倒像她多怕那人似的,一时气不过,朗声说罢,怕陆鸢不信,再次赌咒发誓。 等她说完,陆鸢才按下她发誓的手,劝慰说:“我信你,别动不动就发誓,你怀着孩子呢,万一应在……总之,我信你的话。” 王嫮后知后觉,这才抚着肚子有一刻后悔,万一到时她明哲保身反悔了,誓言应在孩儿身上可怎么办? 想了想,下定决心对付郑孟华,绝不反悔,遂问陆鸢:“嫂嫂打算何时向三哥告发她?” 陆鸢摇头:“尚无打算,至少得等有了真凭实据吧。” 王嫮亦郑重其事颔首:“我帮你。” 陆鸢欣然一笑,“多谢弟妹。”心中已有思量。 作者有话说: 【1】兴胡,此处专指粟特胡。 女鹅(奋笔疾书):为了和离,冲鸭! 褚狗:老婆不会离开我,躺平。 看文愉快~
第21章 挺身相护 ◎不是褚昉,是他◎ 正旦之日,爆竹声声,家家户户贴着崭新的桃符,棕红色的桃木牌上刻着方正有力的篆书神荼郁垒,百邪不侵,万象更新。 孩童们穿着花花绿绿的新袄满大街撒欢儿,男人们亦是鲜衣悦色,一大早走街串巷互贺新岁。 褚昉参加完正旦朝会,直接回了兰颐院。陆鸢服侍他褪下朝服,换上了一套绛绯色锦袍,趁得人端方稳重,丰仪赫赫。 而陆鸢亦着新衣。 她外罩云袖连裳青衣,内趁烟青色小袒领罗裙,臂弯松松绕着一条云纹绣披帛,坠如飞瀑。简单的高髻上簪着两支南红玛瑙攒制而成的珠花,肌如初雪新桃,目似秋水盈波,明艳俏丽,不可方物。 这身装扮比平日鲜亮夺目,终于将她本就卓绝的容色显露出六七分来。 褚昉垂眼看着她,唇角轻轻牵动了下。 新年元日,不宜分房,且看在她如此精心装扮的份儿上,就不计较她前两日怠慢夫君的事了,今夜在此留歇吧。 他才想罢,听陆鸢说道:“好了,国公爷去给母亲拜年吧,我和弟妹早先已去过了。” 褚昉轻嗯了声,听她提起王嫮,陡然想到她二人昨夜单独叙话,郑重道:“弟妹有孕在身,不能动怒,你身为嫂嫂,凡事多忍让,莫惹她生气。” 新岁之首,他说的第一句话,仍是告诫她规矩本分,与人为善。 陆鸢莞尔,恭顺应是。 褚昉去到松鹤院给母亲拜年,碰上郑孟华带着一双儿女也在。 等他磕过头,郑氏便问:“你今日可还有其他安排,若无他事,带着果儿他们去庙会看看,叫他们开心开心。” 褚昉道无,答应下来。 果儿闻言,欢喜地手舞足蹈,扯着褚昉的手便要往外走。郑氏柔声哄劝着郑孟华带一双儿女先出去,独留褚昉在后。 郑氏叹声道:“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方才见华儿不开心,你今日多陪陪她,莫叫她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 褚昉应好,辞别母亲出了松鹤院。 郑孟华母子并没走远,就在院门处等着他,果儿一见褚昉,就高兴地扑了过去,被褚昉高高举抱起来。 “舅舅,咱们快去吧。”果儿在褚昉怀中并不安分,使劲儿朝大门方向抻着身子,已是急不可待。 褚昉连连说着好,抱着果儿向府门去,却听郑孟华温声说道:“表哥带着他们去玩吧,我陪姑母说会儿话。” 说罢,她推着儿子走向褚昉:“牵着舅舅衣角,莫走丢了。” 李五郎不肯,拽着郑孟华手央求:“阿娘,咱们一起。” 果儿也冲郑孟华伸手,哼出几声奶糯的哭音:“阿娘,不许走,你也要来!” 褚昉亦道:“母亲待会儿便要去佛堂抄经礼佛,无须在旁伺候,你便一起来吧。” 郑孟华低头不语,似是心有所忖,半晌才犹豫着说:“咱们如此出门,恐又要惹嫂嫂误会表哥,大过年的,还是不要因我让表哥夫妻不睦。” 褚昉微皱了眉,“你听谁说的闲话?” 郑孟华不语,果儿却接话道:“舅舅,那个坏人为什么不让你睡在房里?你以后不要理她了!” 原来说的是他前日半夜突然离开兰颐院的事,看来府中都知那夜他们闹了别扭。 郑孟华立即训斥女儿:“不许胡说!” 果儿一嘟嘴,眼中噙了泪便要哭,褚昉忙哄劝片刻,逗得她破涕为笑。 褚昉对郑孟华道:“不是你的缘故,莫要多想,她若是找你麻烦,你自可来告诉我。” 郑孟华连连摇头:“嫂嫂一向温婉,不曾找过我麻烦,是我自己怕……” “无须担忧,你我行端坐正,何惧他人说什么,走吧,庙会上的马戏最好看,别错过了。” 褚昉抱着果儿,叫人备了马车,朝城东行去。 与此同时,陆鸢在褚六郎的央缠下,与褚家大房、三房的妯娌们相伴,带着几个侄儿也去了庙会。 有陆鸢在,褚六郎连母亲都不要了,一路牵着陆鸢手不放,叽叽喳喳与她说话。 街上行人很多,又都是往庙会去,越是临近庙会便越拥挤,渐有摩肩接踵之势。褚昉虽先一步出发,奈何马车行的慢,很快就被陆鸢所乘马车赶上,在离庙会仅剩一条街的时候,褚家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都被堵在了街口。 众人不得已,只能下马车徒步前行。 褚家诸妇一下马车就看到在他们前方也正步下马车的褚昉一行人。 褚昉先把两个娃娃抱下来,而后又极其自然地任由郑孟华扶着手臂跃下马车。 裴氏最先瞧见这一幕,怕陆鸢难过,及时冲其余几人递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上前打招呼,又对几个孩童做出噤声的手势,而后以身做挡,挡住了陆鸢视线。 陆鸢方才下马车时便已瞧见褚昉抱果儿下车,并没在意,此刻见妯娌们有意挡去这一幕,便配合着只当什么也没看见,牵着褚六郎,随诸妇淹没在涌动的人潮中。 庙会十分喜庆热闹,有诸如捶丸、樽上倒立、叠罗汉等百戏,还有骑驼鼓乐作舞者。健壮的骆驼背上横置一鞍,驮着两汉两胡共计四人,其中三人围坐鞍周,或弹琵琶,或吹筚篥(bili),或击手鼓,另一人立于中间,和着鼓乐踢踏作舞,轻盈明快,引得阵阵拊掌喝彩。还有投环、射击诸多消遣游戏。 褚六郎撇开母亲不管,牵着陆鸢东游西逛,什么热闹都要去凑凑,不一会儿就脱离了大队伍。 裴氏瞧着小儿子走远,想去追,但大儿子还在这边看热闹,心想有陆鸢看顾应该无事,便也未追。 褚六郎离了母亲,更像匹脱缰的小野马,立即拉着陆鸢去玩射击游戏。 他拉低陆鸢道:“婶娘,你带钱了吗,我想耍飞镖,在家的时候阿娘从来不让我耍,今天过年呢,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说完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望着陆鸢。 原来他是故意跑远的。 陆鸢忍俊不禁,痛快买了十只飞镖让他玩耍。 供投掷飞镖的木架仿照神话中的扶桑树而建,足有两丈高,上下九层,枝桠交错,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都是孩童喜欢的各类玩具,越至高处,物件越为精巧。 褚六郎看中了挂在第八层的一把银雕短刀,连扔了几只飞镖都没射中,却听旁侧传来熟悉的欢呼声。 扭头去看,褚昉抱着果儿也在掷玩飞镖,褚昉抓着果儿的手,百发百中,逗得她咯咯朗笑。 旁侧的李五郎羡慕地看着褚昉,小声说:“舅舅,我也想玩。” 果儿凶道:“我还没玩够呢,你再等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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