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在那里,惨白的脸上充满着绝望。狂风暴雨胡乱地拍在他脸上,喃喃自语道:“这不是她,这不是她!” 他抬头看向砚香,他的脸白得吓人,那脸上的笑意更像是个疯子,他急切地问道:“砚香,这不是她,对不对?这不是她,对不对?” 砚香吓傻了,他颤抖着,哆嗦着,“公……公子,路姑娘,已经……已经死了!” 又是一道闪电劈过,他刚刨过的泥土随着雨水松动了下,那焦尸成捆绑状的手也松了开来,轻轻倒在他的手心里。 时陌缓缓低头,手心微颤,脑海里响起她的声音,“若是我想带你离开,寻一安静之所,过一日三餐,四时风景的平淡日子,你可愿意?” 他失了神,低声喃语:“我说过我愿意啊!” “无论日后发生什么,请你一定不要放开我的手啊!” 脸上泪水滚滚而下,他紧紧握着掌心处那只焦黑靡烂的手,俯身倒了下去,倒在冰冷地泥水里,倒在那具焦尸的眼前,他喃喃低语:“你不是说过会回来的吗?你不是说过要我等你吗?阿遥,为什么我总是留不住你啊!” “……” 公子疯了!公子没救了! 砚香满脑子都充斥着这个念头,这念头让他无比惊慌,也跟着大哭起来。他跪在地上,双手合什,无比虔诚地祈祷道,老天啊!诸天神佛啊!请让那个丫头重新活过来吧!只要能让她活过来,让他砚香做什么都愿意!让他砚香受什么苦都毫无怨言! 或许是他许得太过虔诚,得到了上天的回应,伴着巨雷响起,一道闪电劈在乱葬岗的不远处,一棵树应声而倒,火花四溅,震得他心惊胆颤,溅得他目瞪口呆。 若干年后,每每砚香过得不甚如意,历经磨难时,他便会想起乱葬岗这夜许愿的场景,总觉得自已是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瓢泼大雨中,阿信和朔风从马上跳下,朝地上的两人赶来……
第97章 冰冷孤寂的囚牢 一夜惊雷暴雨,她却是一夜好眠,天大亮才醒。 睁开眼,她跟往常一样,一起来便去打开窗户,长发披散,身着中衣趴在窗台上,外面还在下雨,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花盆里的绿植明明淋了一晚上的暴雨,却不见枯萎,反倒显得更精神了些。 对面庭院的廊下也跟往常一样站着王霄阳,他双手抱剑靠着墙,正在闭目养神。她唇角上扬,双手撑腮,热情地打着招呼,“将军大人早啊!” “……” 跟往常一样,她的热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又大声喊道:“你每天都这样守着我,要守到什么时候啊?” “……” 她又笑道:“说真的,你若是换上一身白色衣裳再这样天天守在我身边,我会更高兴的!” 王霄阳虽没作声,可低垂的眼睑微微颤动,脸也微微一红。 宫人们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不比以往的任她们摆弄,她拒绝了宫人们的服侍,而是自已动手,简单梳洗了一下。之前行动不便的拽地长裙也换成了套干练的素色常服。束了个简单的发髻。 几个宫女拎着食盒进来,路遥远转身看着摆在桌上的几样简单吃食,虽不差,可比起每日在圣宁大殿与太后娘娘一起吃的实在是差的太远。 来的宫女禀道:“太后娘娘今日身子略感不适,吩咐下来,云衣小姐今日不必去圣宁宫陪娘娘用膳了。” 想来是昨天的冲撞让她生了气,不见也是正常。只是看着桌上白粥,实在提不起食欲。遥远想了想,笑道:“太后娘娘若是病了,我更应当去看看她才对。” 宫人忙道:“不用,郡主生病了,娘娘今日怕是一天都会在清平院陪郡主!” 昨晚见那云深打起人来凶狠得很,怎么睡了一晚便生病了,遥远问道:“什么病?” “好像是昨晚淋了雨,这会正发热呢。” 遥远点点头,不甚在意,转身正要喊王霄阳一起用饭时,刚刚还立在对面廊下的王霄阳却不见了踪影! 她蹙眉问道:“王将军呢?” 金吾卫俯身道:“刚宰相大人派人叫将军过去,将军今日需要出宫,还请云衣小姐今日留在院里不要外出!” 遥远瞬间心情不太美丽了,“因何事外出?” “说是府中有事!” 路遥远脸黑了下来,开什么玩笑,昨日他出宫一整天,今日又出宫,真把自己当笼中乌,囚中兽,想日日关在这方小苑里? …… 圣宁宫的后花园里,王霄阳正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跪在身着绿蟒朝服的王宰相面前。 王宰相沉声喝斥道:“你平日一贯行事稳妥,怎会如此糊涂?” 王霄阳顺从道:“儿子知错,儿子认罚!” 见他认错态度恭顺,王宰相心中怨气好似消散了一些,语气也松了不少,道:“那周子轩阴险狡炸,比起他老子周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昨日上我王府提出退婚,在我看来,也只是想要为难一下你。你今日便亲自去周府,探望下受伤的周二公子,顺道与那周子轩赔个不是,把纳吉之日定下,以示我王家联姻之诚意。” 王霄阳没有立时回答,而双拳缓缓握紧,静默半晌,他抬头道:“父亲,儿子有些不解,那周家二子不学无术,风流成性,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我王家虎女还真非得要嫁他周家犬子不成?” 王宰相怫然:“你知道什么?周氏是盘距江南之地延续了几百年的名门旺族,如今江南富庶,族长周全伍也因此成了掌管云国钱粮的户部尚书,周子轩年纪轻轻便成吏部侍郎,微儿一介庶女,能嫁入他家,也不算是辱没了她。更何况,王周两姓联姻乃大势所需,岂能随意说毁就毁!” 王宰相抬眼又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能留在京中也是看你平时勤奋刻苦,行事得力,能替霄九分担一二。可若是今日之事你不能办好,毁了王周两家的联姻……哼!” 话虽未说完,可他的意思王霄阳最明白不过了,如不能办成,那他这个王家庶子便会成为一枚弃子,与王氏支系的子弟一样派去边疆苦寒之地从军,以便确保王氏对各地云皇军军权的绝对掌控。 他垂下眼眸,紧握的双手也松了开了,顺从地低头道:“父亲教训得是,儿子这就去办!” “起来吧!”王宰相道:“你先出宫,去周家将这事办好,为父为这边还有事要去面见太后娘娘!” “是!” 王霄阳刚一起身,便看到站在王宰相身后冲着他微笑的路遥远。 她双手负在身后踱着步走了过来,站定在他的面前,拉着他的手,然后转身笑道:“王相大人若有事找其他人出宫去办!将军大人……是我的!” 她突如其来的出现,又突如其来的拉手,让他的心头絛地一阵乱颤,他怔在那里。对面的王宰相也是一脸莫名地看向她。虽然她刚进宫时,王宰相便已经与静安太后一起见过她,不过那时她身着华服,画着精致的妆容,与面前这位素面朝天,简朴常服的样子有着天差地别。 盯着她看了半晌,王宰相蹙着眉,不确定地道:“您是……云衣小姐?” 她微笑点头:“将军大人是我路云衣的人,宰相大人若是有差事要吩咐,找其他人好了!” 王宰相皱眉:“云衣小姐虽是贵人,但老臣家中之事小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遥远摇头道:“宰相莫不是忘了,父子之前还有君臣。我进宫那日,太后娘娘便把将军大人许给了我,那他在这宫里除了娘娘以外便只能听我一人差遣。宰相大人若有异议自当去找太后便是,在我这理论……还真没用!” 眼看着王宰相脸色越来越难看,身后的王霄阳只得低声道:“府上确实是有要事,属下只去半日,办好即归!” 遥远回头看他,断然拒绝,“不行!我在宫中一日,将军大人便一日都不能离开我!” 王宰相冷笑,“云衣小姐如此任性,看来,就算是我们想尽办法让您登上高位,怕也是不会听娘娘的话吧?” 遥远挑眉:“我若是真能登上高位,定然是会要别人对我俯首贴耳,又怎肯受他人的掣肘!所以,宰相大人和太后娘娘也实在用不着替我费心!” “你……” 王宰相一张老脸气得铁青。一队金吾卫也追了过来,见他们盔甲不整,慌乱中略带狼狈,王宰相出言训斥道:“成何体统!” 金吾卫们收剑归鞘,纷纷跪了下来,俯首请罪:“属下无能,没能拦住云衣小姐。” 王宰相面上表情微变,这些都是从各地王氏子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训练多年才能进入皇宫正式成为金吾侍卫。这么多人,竟然没能拦住她,再想起她进宫前在永安城做的那些事……面前这个看起来娇小瘦弱,人畜无害的小女子,着实是个不受控制之人! 王宰相回头瞪了遥远一眼,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沉默许久的王霄阳忽然开口道:“为何没能拦住?” 最前面的金吾卫低声道:“云衣小姐功夫了得,加之我们又怕伤到小姐,故此……故此……” 王霄阳眉心一蹙,沉声道:“你们身为金吾侍卫,若是连她都拦不住,又怎如何能保护皇帝殿下,保护这座云皇宫!” 这奇妙的感觉,他明明骂的是他自己的部下,可话音落在一旁的遥远耳里,让她周身极不自在,颇有些被指桑骂槐的感觉。 他又道:“下次若是再遇此类情况,就算是伤了她也得拦住!知道了吗?” 遥远微汗:“……” “是!”金吾卫们铿锵有力地齐声领命。 遥远狠狠瞪了眼王霄阳,吼道:“我现在要去枢密处,跟我走吧!” 她自顾自地扭头便走,王霄阳挥手遣退了那些金吾侍卫。不同往日咋咋呼呼,嘻笑吵闹,她目不斜视,阔步前行,周遣的各式繁华之物在她眼里也仿佛变成了浮云,勾不起她半点兴致。她己经玩够了,该办正事了! 出圣宁宫要经过两道门,长华门和永华门,两门之前是道长长的甬道。两边是紧固高耸的宫墙,抬头望去,头顶的那片原本蔚蓝的天空也成了狭小甬长的长方小块。 身后的王霄阳出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的事?” 呦,真难得啊,这人居然会主动跟她说话! 路遥远转身看他。 他低声道:“我无法护住想护的人!” 遥远笑了笑:“我在永安好歹也呆了一年,你幼年丧母,极为维护胞妹的名声我还是听过的……更何况这云皇宫,是个藏着世上最多秘密的地方,同时也是个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这些宫人的嘴里,有许多在议议着周尚书府二公子重伤残废,王府七小姐绝食拒婚的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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