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也动了心,三丫头嫁的固然好,可再多送一个进去就多一重保障,他还想着调去长安呢,于是想了想并没反驳:“只是不知这五郎君品性如何。” “大郎二郎皆是个厉害的,这五郎君估摸着也差不到哪儿去。”卫氏现在被冲昏了头,“过两日我便去同她提,你到时候可要帮衬着我些,总归她的嫁妆是由咱们出,她若是不想在崔氏、在整个长安城丢脸会知道怎么做的。” 婚期将近了,雪衣这些日子忙着绣嫁衣,日子过的颇为忙碌,欢喜之余,一想起母亲当年病逝的情景她眉间又罩着一层愁绪。 当年母亲病重,大夫迟迟不来,逼不得已她才主动出去了门去请,谁知等她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走了。 母亲走的如此突然当真是意外吗,还是有人把她支开故意动手? 雪衣几次旁敲侧击父亲,陆父却总是避之不答,只说是她多想了。 母亲已经去了数年了,她只有猜测,毫无证据,不得不暂时搁下,可心里总像堵了一口气,憋的她难受。 偏偏这些日子卫氏倒是殷勤的紧,吃的,穿的毫不吝啬地往她这里送,愈发叫雪衣不安。 直到一回家宴,她才明白了卫氏的用意。 “大娘是想让我把长姐说合给崔五郎?”雪衣蹙眉。 “我听闻那崔五郎自请去庄子上读了一年书,虽未中举,但其心可见一般,将来定然是个有出息的,怎的,三丫头不愿么?”卫氏眼中带着一丝警惕,疑心陆雪衣这是有意不想让陆雪凝高嫁。 这话叫雪衣怎么回答,她总不能把崔五郎“自请”的真实缘由说出来,思来想去,她只斟酌着道:“我觉着长姐同崔五郎并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卫氏立马变了脸,“你都能嫁给崔二郎,怎的,我们雪凝便是连嫁给庶出的五郎君都不配。” “我并无此意,大娘莫要多想。”雪衣抿了抿唇。 卫氏现在却已经笃定了陆雪衣就是有意的,她眼皮一耷,搓了搓指甲:“三丫头,你这如今还没嫁呢,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母亲,还不到你摆谱的时候,再说,你也是知道陆家的光景的,你若是想风光大嫁,这嫁妆少不得还得我出,这其中的利害,你自己掂量掂量。” 雪衣这回算是明白了,合着卫氏是拿嫁妆来要挟她呢。 若说她之前还存着一丝姐妹之谊,如今被这番话再加上母亲当年未解的死因,这一点仅存的情谊也荡然无存了。 何况崔珩之前给了她那么多铺子,大夫人也给了她不少,她哪里缺嫁妆了。 雪衣径直起了身告退:“我的婚事便不用大娘操心了,大娘还是多关心关心长姐为好。” 卫氏原本正拿乔,可没想到着三丫头一点脸都不给她,她连忙出言叫住,然而雪衣却自顾自地走了。 卫氏瞧着那抹窈窕的背影冷哼了一声,有嫁妆在,她不怕陆雪衣不改口。 出了门,四月的天正晴暖,夜晚也不算凉,雪衣却有些心烦。 她踱着步回自己的院所,一路上边走边忍不住想,还是国公府清净,要是能早点嫁过去摆脱这乱糟糟的家里就好了。 可旁的新娘子出嫁都是哭哭啼啼的,哪有她这么不矜持的,雪衣又连忙将这念头抛了出去。 一提起长安,雪衣不禁想起了崔珩,别后也有一月了,二表哥现在在做什么呢…… 军务的事情大约已经处理完了吧,走之前他说要休整清邬院,难不成真的动工了? 也不知他会将那院子修成什么模样,雪衣光是想想便觉得脸热。 算算时间,她还得一月才能嫁过去,雪衣又微微有些惆怅。 穿过长长的回廊,绕回了自己的院落,雪衣已经颇为疲累,沐浴之后,只撑着朦胧的睡眼松松垮垮地拢着一件中衣便拉开帐子往床上倒。 谁知,当她正躺下的时候,身后忽然翻过来一个人,一翻身压住了她。 雪衣慌乱地想叫,可声音刚漏出半个音便被人牢牢地堵住。 “是我。”那人低低地道。 雪衣深吸一口气,平了平起伏不定的胸口,才认出夜色里那张暌违已久的脸。 ——是崔珩。 距离婚期还有一月,他怎么会来? 雪衣眼睛都忘了眨,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温的,软的,才确认这不是幻象,眼底忽然便酸涩了起来。 “你……” 雪衣刚想问他怎么突然来了,外面,察觉到动静的晴方搁下了手中的东西侧了耳,“娘子,出何事了?” 正沉浸在重逢里的雪衣立马又回了神,出嫁前男女双方本就不该见面,更别提夜闯闺房了,让人知道了岂不笑话。 雪衣推了推崔珩,偏头朝外:“哦,没事,有只蚊子钻进来了。” “四月的天气哪来的蚊子……”晴方嘀咕道,“那娘子,用不用我帮您捉?” “不用,经冬的蚊子,不成气候,便是咬人也不疼。你今晚不必在外间值夜了,早些休息吧。”雪衣解释道。 “那娘子也早些休息。”晴方打了个哈欠,替她拿了灯罩,吹了灯。 屋子一暗,大门也关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黑暗中四目相对,浑身忽然燥了起来。 “不成气候?”崔珩笑着抚上了雪衣的侧脸,“分别一月,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他指尖带着些凉意,眼睛却烫的灼人,雪衣声音不受控制地低了下去,讷讷地道:“不是。” “既不是,那你是说我很成气候了?”崔珩又将她脸颊掰过来。 怎么答都不对,雪衣闹了个大红脸,察觉到他眼神不对劲翻身便想走,然而她刚一动身,却被崔珩又捞了回来。 崔珩压着她从喉咙里溢出一丝轻笑:“还没咬,你怎么知道疼不疼?”
第109章 番外一·婚事 “嘶——”雪衣眉头一皱,连忙去推崔珩的肩,“别咬。” 这人难不成真是蚊子变的吗,她不过随口说一句,他还真的动了口。 崔珩却恍若未闻,一把按住了她乱动的双手,紧接着,双手一拢,雪衣顿时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被揪起来了。 崔珩若是存心作弄人,可比那恼人的蚊虫厉害多了。 蚊虫不过叮咬几口,吸点血也就罢了,可落到崔珩口中,好比活生生地羊入虎口,大口的吞,放肆的咬,一点儿也不比蚊虫好受。 偏偏崔珩还嫌不够,仍是抓着她不放,这回雪衣是真怕了,连忙捧住了他的头:“不行,要破皮了。” “哪儿有那么娇。”崔珩终于抬起头,伸手捏了捏,“我看好的很。” “真不行……”雪衣声音低下去,一拢衣裳,被细细的一摩擦,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生气地背过了身。 崔珩被她一推,余光里瞥见那小樱桃变成了熟透的葡萄,知道这回是真过了,才没再招惹她,只抚了抚她额角的鬓发:“清邬院已经修好了,这回扩了一半,两个人住更宽敞,女使的耳房也移远了,里面新添了颇黎屏风,你想想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雪衣一听他真的改了,脸颊顿时烧了起来:“我没什么想添的了。” “害羞什么,往后你就是清邬院的主子了,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崔珩捏了捏她的脸。 雪衣打小随母亲移居在外,被父亲接回来后也只暂住了几年,而后便去了长安,又借住在梨花院,辗转反侧了这么久,这还是她头一回有自己的院子。 她要有家了。 一个真正意义上属于她的家。 “我再想想。”雪衣一想起那座院子,心口微微热了起来,连带着也没那么生气了,“你怎么来了,长安的事都料理清楚了吗?” “差不多,正好有件事没处理完,要去溧阳,顺路过来看看你。”崔珩淡淡的道。 雪衣哦了一声,须臾又觉着不对,溧阳在江左北边,没道理他会先经过江左啊。 他分明就是特意绕道来的。 雪衣最后一丝怨气也没了,转过去抱住了他的腰:“你那么忙怎么还特意来找我?” 崔珩被拆穿,也没再遮掩,只笑了笑:“再不来,我怕你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哪就到这种地步了。”雪衣微微抿唇。 “真没有?那你今晚回来的时候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的没精打采的。” 雪衣的确心烦,被崔珩识破,又有些难堪。 她家世本就不显,父亲又是个爱慕虚荣、从前靠夫人现在想靠女儿的,家中乌七八糟的事情一堆,说出来恐叫常人耻笑,更别提让夫婿知晓了。 自尊使然,雪衣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提:“没事儿,就是起了些口角,一时心烦罢了。” “当真?”崔珩盯着雪衣闪避的眼看了片刻,伸手将她掰过来,“来,看着我说。” “我……”雪衣被他盯着,手心攥紧,有一瞬间失语。 “脑袋不大,成日里倒是会胡思乱想。”崔珩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们很快就是夫妻,是最亲近的人,有什么事你都可与我说,我既要娶你,自然不是只想享受你的好,你的委屈,烦恼,也该由我承担,你明白吗?” 雪衣这些日子心头一直压着事,这会儿被他一戳,鼻尖酸的厉害,一伸手抱住了他:“我知道了。” “说吧,是你父亲,还是你母亲逼了你?”崔珩抚了抚她的背。 “都有。”雪衣吸了吸鼻子,也不再遮掩,把卢氏逼她搭线的事情和母亲的死因一一告诉了他。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嫁妆的事你不用操心,你母亲的死因我来查便是,一定给你一个交代。”崔珩沉声道。 “不用你来。”雪衣却打断了他,固执地道,“事关我母亲,我要自己问个清楚。” “你自己能行吗?” “你不要小看我。”雪衣微微扬着下颌,有几分骄傲,“当初你远赴西北的时候,我可是捐了不少东西,不但是我自己,里里外外的,有不少贵女也托了我去交付。” 崔珩的确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她,让她自己经经风浪也好。 他没再打断,只眉梢动了动:“好,那这次你自己去。” “那你走吧,不必为我在江左耽误了。”雪衣得了他答应愈发有底气。 “来都来了,等你处理完我再走,不差这一日。”崔珩仍是不放心。 雪衣想了想也是:“可……按理婚前我们不该见面,你要不住到客栈去?” “不用,你这回随行的侍卫多,我扮做侍卫便好,也能同你多待两日。”崔珩早有成算,毫不顾忌地枕着臂躺了下去。 雪衣一听他要扮侍卫,扑哧笑了出来:“你这副模样怎么扮侍卫?” “怎么不行?”崔珩倒是坦然,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有多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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