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昨晚说的,要给她的东西? “刚出生的蚕就是长这样的,如今还未到时候,陛下为了弄着这蚕,定是费了不少心思。”云竹掩着唇笑了笑。 望着这几只在心里记挂了许久的小东西,赵懿懿突然就失去了兴致,随手递给云竹:“那就好好养着吧。” 行至中途,车架停下暂歇,宫侍入了皇后步帐,通秉淮安侯求见。 赵维民被引着入内后,赵懿懿着人赐了座。 赵维民在旁坐着,赵懿懿则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腕上的玉珠串。 静等了好半晌,赵懿懿有些不耐烦,遂问道:“父亲寻我,所为何事?” “连枝年岁渐长,说来她比端端还大些。”赵维民如寻常忧心女儿的慈父一般,重重叹了一声,“端端已经有了人家,连枝的婚事却一直未定,我近日在留意洛阳的青年才俊,若有合适的,还望娘娘能保个媒。” 赵懿懿拨弄玉珠的动作微顿,唇角微微勾起,凝了一抹哂笑。她就知道,赵维民主动找她,哪能有什么好事。 她睇了赵维民一眼,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父亲急切寻我,是为了商议阿辰的事呢。” 赵维民面色红了红,讪讪道:“阿辰的事臣已然知晓了,多谢娘娘替他打算,连枝……” “阿辰是我亲弟弟,我有余力,自然会好好替他打算。”赵懿懿将他打断,神色平静的特意加重了那个亲字。 如此,赵维民便知道她打定主意,决计不肯管左连枝的事。心中虽有不悦,却只是起身道:“娘娘好生歇息,臣告退。” 赵懿懿应了声,补充道:“这等小事,父亲以后莫要来寻我了。” 赵维民走后不久,顾祯手执马鞭进了步帐,许是刚跑了马,他身上热气腾腾的,带了些薄汗。 他已听说赵维民来过的事,挑了挑眉笑道:“昨晚就来寻过你,他今日又来了?还真是……同皇后一样执着。” “父亲昨晚也来过么?妾身竟记不清了。”赵懿懿神色怔怔,温声道,“还是云竹告知,妾身才知晓,昨晚是陛下替妾身上的药。” 顾祯突然皱起眉,凝着她看了许久,轻声问:“昨晚的事,皇后真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赵懿懿轻摇了摇头,“妾身昨晚醉了酒,脑子昏沉,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 盯着她轻垂下的雪白颈子,顾祯微一扯唇,淡声道:“不记得了好。” 作者有话说: 顾祯就是单纯的狗,所以每天在做人和不做人之间徘徊。 对了,看到有宝贝问有没有后宫什么的,这本没有的呀,食用指南也给了。如果有的话,我一开始就写了,不会等到中途加进来。
第14章 被他嫌弃 他状似随意的撂了句话,却叫赵懿懿心头猛地一跳,睫羽急速地扇动了几下,迟疑道:“陛下……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想着皇后昨夜醉后失态,做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皇后若是忘了,也是一桩好事。” 顾祯心头忽而闪过一丝燥意,声音亦略显冷淡。 赵懿懿稍松了口气,暗自想着她昨晚除却那两桩,哪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却只是垂首道:“妾身昨夜醉酒,给陛下添麻烦了,还望陛下勿怪。” 一股异样的感觉忽而升起,却又说不上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怎的,顾祯觉得皇后与往日很有些不同。 心头烦乱间,他下意识低头往赵懿懿手腕看去,山茶纹路的袖缘微微上移,露出一串碧绿的翡翠珠串,柔滑细腻的肌肤同这玉也差不了几分。 他暗暗想,其实金镯比这还要衬她。 “你知道就行。”顾祯轻哼了声,目光扫过她被藕荷色裙裾遮掩的脚踝,沉声问,“昨日既然未好全,为何要出去跑马?” 赵懿懿低垂着头,好半晌才轻声说:“妾身以为已经好了,何况好容易才能出来一回……” 说着,她悄然红了眼眶。 周遭空气又僵了起来。 历经昨夜,顾祯还是头一回知晓,皇后的性子竟这般独,区区一只镯子都不肯同人有一样的。偶尔执着起来,倒是比谁都倔。 顾祯深吸口气,转过头不愿再看她,目光不经意间又扫过那串玉珠,遂以略带冷硬的声音道:“这珠串,倒是很衬皇后气色。” 赵懿懿一怔,微垂着头恭声道:“多谢陛下夸奖。” 至此,顾祯终于品过来,那股子不对劲究竟在哪儿。 换作往常,皇后早就迫不及待与自己分享,这玉珠是何处所得、以何材料所制、她有多喜欢。 今日却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声谢。 神情亦是有些疲倦。 以为是自个刚才的话将她给吓着了,顾祯顿了顿,轻声道:“既然还未好,那就别站着了。” 他走后,赵懿懿显而易见松了口气。他心思向来深沉,也不知自个刚才那一番话,他究竟信了没有。 不过,不管他信不信,瞧着应当是不打算追究的。 昨晚的事,终究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这么多年了,她终于假借着醉酒壮了回胆,刚刚试探着把手伸出去,却被他连着胳膊一块儿给砍断了。 回到重翟车上后,赵懿懿取出袖中的一个小纸团,纤长的十指缓缓将其展开。 这是赵维民临走前塞给她的。 看清上头写着的东西后,赵懿懿不由哂笑了一声。 云竹好奇问道:“娘娘,这是什么呢?” “没什么,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罢了。”赵懿懿神色淡然,抬手揉了揉睛明穴。 据赵维民所言,这是一份妇人求子的良方,说是徐氏托人给她寻来的,她成亲两年未有动静,是该要用上了。 若是等到新人入了宫,她连哭的机会都没了。 他掩藏得很好,然赵懿懿仍是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嫌弃。 成婚伊始,也不知有多少人给她塞过这种方子了,各种各样的都有。无比讽刺的是,林林总总这么多方子,还比不上太后那个靠谱。 心头忽而有些烦,赵懿懿猛力往前一掷,将这纸团扔进了茶水中。 ----- 去往先农坛这几日,各类重大政事都是直达先农坛的,因此朝政未有半点落下,奏章也没堆积多少。 顾祯处理起来,还算游刃有余。 然后宫诸事却不比朝政要务,自然无人专程送往先农坛去,赵懿懿甫一回来,面对的便是堆积如山的宫务。 她处理公务的速度本来就不快,如此一来,她更是一直忙活到了掌灯时分。 同椒房殿一样,万春殿这几日的气氛也略有些焦灼。 “皇帝今儿回来,一心就扑在紫宸殿里头处理政事,也没说来哀家这儿坐坐。”太后偏过头,同何太妃感慨了句。 好容易将人接进了宫,又恰逢皇帝要去先农坛,这也就算了,他竟还带着皇后一同去了。 何太妃轻声宽慰道:“陛下日理万机,难免没什么空闲。”瞥见太后眉宇间的愁色,她不禁出主意,“陛下操劳于案牍间,阿姐何不着人做些陛下爱吃的点心,派人送过去?” 至于派谁,则不言而喻。 太后细想一番,觉得此法可行,便缓缓笑开了:“不错,寻菱漂亮可人,谁瞧了能不动心思啊。” 话虽如此说,她却觉得虚得很。皇后未出阁前,美貌便已名动整个洛阳城,那张脸,连女人看了都会心动。 何寻菱生得是还不错,粉面桃腮的,是个娇俏的小美人儿。然同皇后站在一块时,就像是星子挨在了明月身畔。 周身浸沐着月华,再无自身半点光辉。 “哀家心里有些没底。”太后抚了抚心口,望着窗外迎春出神,“再过几日迎春开了,办个赏花宴吧。” ----- 顾祯今日心情不错,从姜嘉言自河内传回来的情报来看,事情进展得很是顺利。 他捏着秘密送来的河内贪腐名单,同燕王嗤笑道:“河内毗邻京洛,这些个人多是父皇亲信,被父皇给惯坏了。如今欺朕登极时日短,愈发的张狂了。” 眼前这人已是帝王,说道几句自然无碍,燕王却不敢妄言君父过错。他微垂着头,只道:“连皇兄拨下去的赈灾银两也敢动,是该重罚。明臣此番手段,也足以堵住那帮人的嘴。” 明臣,是为姜嘉言的表字。他明面赈灾、私底下彻查贪腐,不过这段短短时日,便将河内官场上下摸了个透彻,转呈了名单和证据给顾祯。 顾祯将名单收起,转而随手拿起了桌案上一份奏章翻看。 刚看了个开头,他便蹙起了眉头:“赵维民这段时日,脑子是不是不大清醒?这么偏爱和朕作对,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是见着他就火大。” 偏生皇后还随了他,固执得很。 “许是借此让皇兄注意到。”燕王想着这招对父皇或许有用,在皇兄这儿却只会引起他反感,轻声回了一句后,又道,“淮安侯到底是皇嫂之父,既然都是些小事,皇兄大可当没看见的,让他自个思量思量。” 顾祯心里头莫名有些烦躁,待燕王走后,他招手问道:“皇后呢?” 吴茂今日去过椒房殿送东西,闻言忙回道:“这几日的宫务堆了不少,奴婢下午去时才处理了一半,想来娘娘还在批阅之中。” 顾祯微阖了阖眼,一时想着她怎么这么慢,一时又想着不知她脚踝如何了。 沉吟片刻,他略烦躁地捏了下眉心,淡声道:“去椒房殿罢。” 听闻陛下要摆驾椒房殿,吴茂急急忙忙地要派人去通传,却见皇帝已然起了身:“不必通传了。” 及至灯火葳蕤之时,赵懿懿发觉,手头上的宫务竟还有一小半。 云竹心疼她,劝她先歇下,明日起身后再处理。 可明日又会有新的宫务送来。 赵懿懿闷闷地看着手头上的宫务,这场画面极了小时候,为了应付夫子第二日的检查,连夜赶功课的场景。 她突然有些想哭。 “还没处理完?” 一道清润的声音蓦然响起,赵懿懿呼吸一滞,颤巍巍地回头去看。 顾祯瞥了她一眼,伸手拿过她手中的宫务,垂首掠过几眼,略带嫌弃道:“这么简单都不会吗?” 这下子,赵懿懿是真的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顾祯:让我看看是谁又不做人了?哦!原来是我自己! 看了眼进度条,大概还有一两个大情节吧,我尽量快点码出来!
第15章 鳜鱼粥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啊? 赵懿懿哭得很急促,几乎是一瞬间红了眼圈,泪水亦随之夺眶而出。 哭声却很细,抽抽噎噎的,甚至还咬着唇瓣,不肯叫自个发出更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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