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刚才那样一人一个,无疑是给何寻菱抬了身价。 然经了皇后一搅和,倒成了她和太后给的赏赐,看似温柔似水的几句话,暗中将她同何寻菱拉开了距离。 何太妃暗自哂笑了声,看来她从前,倒是小瞧皇后了。 临川本来坐在旁边默默吃点心,等几人暂歇的时候才嘟了嘴,娇嗔道:“原来阿娘今日给了表姐首饰啊,我今日不过是起晚了些,竟是没赶上。” 她这番话,叫太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遂点了点她的的额头,无奈道:“你呀!” “你这孩子真是,你阿娘平日疼你可少了?不过是见你两个表姐刚来,多照拂了些,竟然就醋了。”何太妃也搭了句腔,眼中竟是难得蕴了些笑意。 太后今儿心情不错,待人和善,打发了年纪小的出去玩,只留了何太妃同赵懿懿说话。 宫墙下,何寻芳温声道:“二娘,你今日是怎么了,明知皇后娘娘同你镯子一样,怎的还说出来了?” 何寻菱看了她一眼,无辜道:“我见着了,一个激动就说出来了。” 二姑母可是告诉过她,当年大姑母是属意她做太子妃的,若非当今皇后同陛下年岁合适,她才该是那个入主椒房殿的人。 “你……”何寻芳说不过她,只能干着急,憋了好一会儿,才丢下一句“随你”,转身走了。 三个姑娘并一个七皇子,很快重新玩了起来,何寻菱弯身摘了枝月季。正纳闷庭院里头怎么静了下来,猛地转身去看时竟是撞上个人,手中月季也由此掉在地上,而后被一只革靴无情地踩了过去。 一朵尚残留露珠的娇丽花朵,转瞬被碾成了泥,何寻菱心下一惊,正要气愤自个被踩碎的月季时,却突的触及到一双清冷温润的凤目。 一身藕合燕居常服,只低调的在腰间束了条玉带,仍是一派威严端方,气势凛然。何寻菱见他的次数虽不多,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由惊呼道: “陛……陛下!” 顾祯也于这时停住了脚步,垂目看了眼被踩碎的月季,黏答答的汁液附着在地上,似乎靴底也残留着些。 他默不作声的朝旁边挪了挪,蹭了下靴底,到底还是有些不满意。 太脏了点。 他又看了眼月季,偏头去看何寻菱:“你的?” 少女的眼中盈了些仰慕之色,微微颔首,小声回道:“回陛下话,是臣女刚折的。” “给她再折一枝。”顾祯朝旁吩咐过一句,抬步进了正殿。 今日万春殿人多,几个小辈一直在旁逗趣,太后丝毫没有被扰了清净的不悦,笑得合不拢嘴。 待帝后用过午膳离去,临川绘声绘色说起,刚才皇帝叫人给何寻菱折花的一幕。 太后眼眸微睐,对此很感兴趣,转头问道:“寻菱,可是如此?” 何寻菱红着脸点点头,声音细若蚊呐:“是我的月季掉在地上,被陛下不小心给踩了,而后就是公主说的事了。” 太后神色微顿,继而轻笑道:“皇帝性子一向清冷,今日倒是难得。” 等几个小辈们都出去后,太后才对何太妃道:“哀家已经同二弟说过,寻菱这段日子就留在宫里。”她又叹道,“哀家自然更属意寻芳,只是大哥不肯,他说只有寻芳一个孩子,要留在家里招婿,给他和阿嫂养老送终的。” 原以为太后要么两个都留,要么只留何寻芳,听到是自个亲侄女儿留在宫里,何太妃自然高兴,却在听着太后后半句话时,瞳孔骤然收缩:“招婿!大哥要留寻芳招婿?!” “是啊,怎么了?”太后转过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何太妃勉强稳住心绪,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从前没听大哥说过,一时有些惊讶。”她心底一时纷乱如麻,这消息,她还是得尽快告诉二哥才好。 太后道:“他早就这么想了,一直没说罢了。”说到这儿,她愤愤道,“听说汝南要回京了,当年都怪这死丫头横插一脚,力荐赵家长女,才叫先帝定了那赵氏。” 汝南大长公主是先帝唯一的胞妹,最得先帝宠爱,偏偏和太后自闺中起就不对盘。 眼见着要为太子择妃,为稳固自个地位,还是长公主的汝南跟太后打起了擂台。太后推荐娘家侄女,汝南便保举夫家外甥女。 先帝向来信任这个妹子,加上太后侄女年岁和太子不合适,权衡以后,先帝便给太子定了淮安侯长女赵懿懿。 这一件事,让太后耿耿于怀至今,更让她从赵懿懿还未进门起,就已经看不惯这儿媳了。 ----- 椒房殿的书房布置的很是宽敞,不但有藏书室、静室,还有个专门的琴房和弈棋的地方。 时值月上柳梢,房中不得不点了数支灯烛,以作照明。 赵懿懿手捧着一卷书靠在窗前,窗外迎春上的花苞簌簌落下几瓣,砸在她头上、肩上。纤长的手指时而翻动书页,带起一道短暂而急促的“沙沙”声。 顾祯立在一侧看着,忽而发觉,她的肩颈弧度亦是极佳,白皙的脖颈轻垂,与她那纤腰一样,极易摧折。 男人喉结滚动,幽深的眸光凝在她指尖,淡声问道:“在看什么书?” 赵懿懿猛地阖上书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妾身在看养蚕的书,再过两月就该是亲蚕礼了,妾身想趁着这段时日多看看,免得到时候什么也不懂。” 看着她微微泛了些红的耳尖,顾祯眉心微蹙:“没有养过?” 赵懿懿如实摇了摇头:“没有。妾身只在幼时见过几个表姐养蚕,瞧着害怕,就没敢养。” 顾祯突然想起,临川小时候也养过蚕,没控制好时间,最后化了一屋子扑棱蛾子出来。 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场景着实可怕,这般想着,皇后不敢养蚕,倒也是件情有可原的事。 顾祯神色微顿,漆黑的眼中不禁浮现起了皇后幼时的模样:胆小得像只兔子,说话都磕巴。难怪,连蚕也怕。 思及此,他不由轻笑了声,淡淡道:“胆子真小。” 赵懿懿也知道自个胆子不大,顿时有些羞窘地低了头,轻声道:“陛下放心,妾身今年一定用心研习蚕书,将这亲蚕礼办好。” 她低眉垂目,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话,顾祯听得不大舒服,径直从她手中将书抽走,淡声道:“时辰不早了,该睡了,明日再看吧。” ----- 万春殿暖意融融,曦光自海棠样式的窗牖中漏进来,斑斑点点的洒向案几上摆放的金乳酥、天花毕罗、玉露团等点心。 殿中母子二人只饮着茶水,没一个朝那些点心伸手。 听完皇帝说的话后,太后执着茶盏的手猛然顿住,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细长的眉蹙起,声音急切如骤雨,“你亲耕礼要带着皇后同去?!” 作者有话说: 来啦!啾啾!想要营养液嘿嘿 刚才看了看,发现存稿快用光了(bushi)不行我要努力奋起!不能丢了我正文连载期绝不断更的一世英名呜呜呜!
第8章 心生欢喜 太后冷沉的声音响起,充斥着整座正殿,莫名的有些刺耳。 闻得此言,皇帝亦是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 只是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很快就将情绪收敛下去,面容恢复了往日的冷寂。 透过菱花窗格,顾祯仰头看了眼窗外摇曳的柳条,轻声道:“再有两月便是皇后亲蚕礼,母后前两年没办过,皇后从未着手过这样的盛事,朕亲耕时便带着她去一趟,以免她到时无所适从。” :他说出来的话,多半已是做好了决定,此刻仅是告知而已,绝非要与人商议。 太后没了反驳的话,只是看了他一眼,淡声道:“随你。你心里是个有成算的,既已做好决定,哀家也没什么异议。” 顾祯点了点头,便要起身离去,外间却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殿门被从外推开,明亮的光线漏进来,一道娇俏的声音道:“大姑母,我方才去二姑母那采了些……” 那声音在看到端坐在上首的男人时戛然而止,倏地拜倒:“陛下万福。” 女郎穿着身浅色衣衫,娇娇柔柔地拜倒在地,身子微有瑟瑟,仿佛一只惊惶失措的小兽,无处不透着可怜。 顾祯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另一幅画面,那回他深夜前往椒房殿,皇后已然安寝。 红绡帐内,锦衾之下,她只着了一身素纱。烛火穿透红绡照在榻上,衣襟之下的身子瞧着虽纤弱,却是骨肉匀停、酥软细腻。 叫人心中生出无限怜爱之意。 皇帝许久没有唤起身,何寻菱心中怀揣着疑惑抬了头,正巧撞上一双深沉如水的凤目,眸光中还透着几分暗色。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还不快起来。”太后示意身旁的女官将何寻菱扶起来,似是有些无奈道,“行过礼就罢了,怎的还一直等在那儿?那是你亲表哥,难道还会跟你计较不成?” 太后心里头自然是更属意何寻芳的,不过何寻菱到底也是她侄女儿,便只能将就了。 皇帝在这儿,何寻菱自是有些拘谨,心中更是有些羞涩。心念一转,随即献上手中捧着的月季,柔声说:“陛下,这是臣女刚折来的月季,那日陛下叫人给臣女折了一枝,臣女心中一直感怀,思来想去,也只能再回赠陛下一枝了。” 顾祯眼眸微睐,视线在那月季上停顿良久,淡声道:“不必,那日是朕踩了你的,赔一枝罢了。” 被他如此直白的拒绝,何寻菱一时有些无措,怯生生地转头去看太后。 太后这回却没帮腔,而是想起一件事,忙急匆匆地说:“对了,你妹妹说想要选几个伴读陪她读书,我是想挑几个勤学上进的,你看这事……” “读书?可别折腾了。”顾祯面容渐渐凝了起来,哂笑道,“她连学堂都三天两头的不去,再选几个伴读进来,这不是纯粹耽搁人?谁家勤学上进的女郎肯进来陪她胡闹?” 太后被他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临川要选伴读是真,实则她也有一份私心在,想着挑几个人进来观望,若是个好的,便能顺理成章的留在宫里了。 只是幼女被儿子说得如此不堪,又有旁人在,到底叫太后恼火,忍不住轻斥道:“这天底下,哪有这样说自个亲妹妹的?” 顾祯未答话,只是朝四周环视了圈,淡声问:“她人呢?又出去野了?” “什么出去野,瞧你这话说的。”太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姨母说新做了寒食饼,她过去玩了。” 何太妃按常理不该继续住在宫中,只是七皇子年仅七岁,尚未封王,她便仍旧住在宫里抚育儿子。 何太妃膝下虽只有七皇子一个孩子,其实早年还有一个女儿,只比临川大了十数天,刚生下来不久就不幸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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